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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 (墨倾长风)



不说初次听到的冉忻尘与墨迹,便是宁天歌也微微一怔。

比起半年前,这一嗓子更具有慑人的穿透力,再也没有半点幼狐的那种稚嫩,而此刻四喜昂首挺胸肃穆专注的模样,竟已初步有了王者才有的风范。

空气中似有气流在波动,虽不强烈,却也令众人的发丝无风飘动,而前一刻犹在苏屿体内疯狂奔窜的蛊虫,竟动也不动地伏在原处,象是死了一般。

宁天歌眼眶微热。

苏屿紧拧的眉宇缓缓舒开,尽管经此一劫,他一时虚脱乏力,面色依旧惨白,但终究,没有因为她的决定而死。

“乖乖,这还真行!”静默之中,墨迹终于合上他半张的嘴,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句。

冉忻尘亦满眼的惊讶。

四喜高傲地赏给墨迹一道眼角余光,之后便想纵入冉忻尘怀里,随即一想不对,长毛一抖,四爪抓桌,以不可阻挡义无反顾之势投入宁天歌怀抱。

“嗷呜……”拿出撒娇绝活拱了拱她的胸口,它抬起头来,两只小眼睛里全是得意,又努力敛着,伸出小知道舔她的手,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

“这回表现不错。”宁天歌拍着它的脑袋,“吃了那么多的鸡,总算派上了点用场。”

四喜大为沾沾自喜,举止越发腻人。

墨迹对它刚才那一眼耿耿于怀,见此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四喜转过了身子,明明自己所处的位置要比他矮,却高抬起下巴用鼻子对着他,然后非常鄙夷地转过脸去。

很明显,它连嗤都不屑于对他嗤。

墨迹恨得咬牙。

宁天歌没心情看他们互相斗气,将四喜随手扔给墨迹,自己扯着冉忻尘的袖子来到床边。

墨迹与四喜同时如遭电击般扔开了对方,万般嫌恶地盯着彼此,一个忙着舔身上的毛,一个忙着掸衣服,忙得不亦乐乎。

“感觉怎么样,可好些?”宁天歌将声音放得极低,唯恐惊着了这个刚历了一番生死的男子。

苏屿缓缓睁开了眸子,眸光依旧平静,却难掩疲倦之色。

苍白的唇角轻展起一抹宽慰的笑容,他微微摇头,仿佛刚才并未给他留下些什么。

宁天歌却有些不放心,拉着冉忻尘道:“再诊次脉看看,可有伤及身体。”

“他没事。”冉忻尘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将几粒药丸放在她手里,“喂给他吃了。”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忽冷忽热,只是怕苏屿多想,便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去倒水。

还未走出两步,便听得冉忻尘吃惊的声音响起,“怎么又开始了?”

她猛然回头,却见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苏屿再度陷入痛苦,而他身上那些被镇住的蛊虫重新开始疯狂的流窜。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挂墙上供奉起来

“四喜,过来!”宁天歌一把揪过还在舔毛的四喜,将它往床头一放,“快叫!”

四喜见此立即精神抖擞,四肢笔直一站,头一抬胸一挺,令百虫震骇的四喜式嚎叫再次被充分发挥。

效果甚好!

随着四喜那声深长独特的狐嚎收音,苏屿体内的蛊虫终于安静下来,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却要比之前那次要久,蛊虫似乎也更为狂躁,而连着经历了两次发作,苏屿已虚弱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今晚必须走。”宁天歌为苏屿拭着汗,同时亦下了决定。

无问的能力不可轻视,她所下的巫咒更非寻常术士可比,苏屿的蛊虫虽被四喜暂时压制,恐怕也是因为无问并不想真正要苏屿的命,毕竟成王留他性命至今,必然还要重要的作用,只是时间一久,他们几人只怕谁也逃不脱。

“好,走就走。”墨迹大手一挥,“***,老子还不信闯不过这小小月都城门。”

“闯?”宁天歌冷冷一笑,不置可否,“你们先去收拾东西,稍后我们就走。”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四喜的脑袋,“四喜,你留在这里看守着这些虫子,它们要是不乖,你就吓吓它们,知道么?”

“嗷呜……”四喜十分欣然地回应。

“嗯。”宁天歌满意地点头,随即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冉忻尘在身后紧步跟来。

“我去准备点东西,你把药箱衣物收拾好之后就在房间里等我。”她头也不回地开门。

门刚一开,外头一个人便“哎哟”一声摔了进来,手还维持着拍门的姿势。

“谁啊,竟敢在门外偷听,不想活了?”墨迹顿时黑了脸,冲将过来将那人象拎小鸡般拎了起来。

“放手放手放手……”那人伸手去扒拉被揪起的后领,喊道,“是我,是我!”

这长相声音,赫然是客栈掌柜。

“把他放下。”宁天歌沉着脸,冷然看着他,“掌柜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们房外来做什么?”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啊。”掌柜张嘴打了个哈欠,脸色不好地抱怨,“我说你们几个,不睡觉也就算了,能不能别大半夜地鬼叫?想吓死人还是咋地?”

“什么鬼叫,你乱说话老子割你舌头!”墨迹瞪着两眼,抬手便在他眼前比划了比划。

宁天歌将他拦住。

“掌柜的,我们待会儿就要走,这银子给你,算这些天的房钱。”她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还有,我要买你院子里那辆马车。哦,你家后院种的那些浆果子味道还不错,也给我一些。”

那掌柜一见银子立即两眼放光,用牙齿咬了咬,见是货真价实的银锭子,满脸的皱纹都乐成了一朵菊花。

“好好好,客官想买什么都行。”

“就那辆快要散架的破车?”墨迹不可思议地望着宁天歌,“那车子连个顶篷都没有,木头也都烂得快断了,哪能坐人?还有那马,那能叫马?老得都快死了。”

“老得快死了也还是马,只要那车轮子还能转,就还是车。”宁天歌冷冷地将他的许堵了回去,朝那掌柜说道,“在车上放张席子,垫些干草,还有,再给我准备四套破旧衣服。”

“破旧衣服?”掌柜的愣了愣。

在车上放干草和席子他还能理解,但要旧衣服做什么?

宁天歌眸光一冷,“还不去?”

只这眸光一瞥,掌柜的偈觉得头顶仿佛一道冰水倾下,从头冷到了脚,再不敢多问,连忙照着去办。

——

后半夜,月都全城戒严,来往疾驰的奔马与高举火把搜查的军队打破了月都寂静的深夜。

紧张的神色,高声的呼喝,纷沓的脚步,这些杂乱的喧嚣,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月都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大事。

至于何等大事,却知之甚少,绝大多数人只知道,有人冒充国主的模样混进了月都,必须在今晚将此人抓获。

却很少有人能想到,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刻,还有人敢将自己送入虎口。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月都相对防守较松懈的南门。

一匹瘦得快要迈不动步子的老马,一架吱嘎作响的板车,车上放着一卷草席,马车边随行着三个衣着破旧长相平庸的男子。

一男子形容悲切而无声,一男子脸色木然如僵尸,一男子捂脸痛哭似死了亲娘。

“不知道现在实行宵禁吗?快回去快回去!”守了半夜已疲累不堪的守将不耐烦地过来赶人。

“这位军爷,家人得了暴病不治身亡,大夫说必须尽快下葬,否则会传染给他人。”无声悲切的男子将手里的一块银子悄悄地塞了过去,“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守将将银子放手心里掂了掂,然后握住了,道:“这可不行,开城门的时候还未到,更何况上头刚刚下了严令,谁都不许出城。”

“军爷,大夫说,如果这时间长了,病气就会跟着尸气散发出来,到时候谁闻着或碰着了就会得病。”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等天亮了再出城,恐怕就太晚了。小的几个没什么,小的就怕兵爷不小心给染上,那罪过可就大了。”

“呸呸呸!”那守将唯恐沾了晦气,抬起腿便一脚踢在男子腿骨上,“大晚上的,尽给爷惹晦气!”

如僵尸一般面无表情的男子突然便眉头一皱,身子动了动。

挨踢的男子连忙暗中伸手将他拦住,向那守将连连赔礼,“是是是,是小的不会说话,军爷您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那守将哼了一声,也不说让不让出城,转身就要走。

“军爷啊,您别走,小的给您磕头了哇……”那一直号啕大哭的男子突然扑过来抓住那守将的胳膊,还不忘低头用手指蘸着口水往脸上抹,说是磕头,双腿却连个打弯都没有,只是紧抓着他不放。

“你快放手!”那守将急了,胳膊使劲甩他,双手却不敢碰到他半点,“快把你的手拿开,爷可不想被你们染上什么病!”

“军爷啊,您行行好,就放小的们过去吧。”男子哭得肝肠欲断,“小的原本家里有十三口人,可每年总有几个死在这种怪病上,如今只剩下兄弟三个,可不能再出事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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