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笑的意味不明,悠悠道:“朕竟不知爱妃还有这能耐,分析起来头头是道,更是字字戳了朕的心窝。”
连可欣娇俏一笑,说:“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语毕,她眼珠子一转,突地心生一计,伶俐尽现,“臣妾话说的直白,还望皇上勿怪才是。臣妾这儿还有个法子,倒是可以助皇上一举三得。”
苏珩笑笑,“怎么说。”
得了苏珩的认可,连可欣心里极为欢喜,说话底子也足了,她上挑的眉眼带着娇柔的妩媚,神采奕奕的看着苏珩道:“臣妾这身子,怕是此生也无法生养了,可是只要臣妾有了孩子,那一切也就简单的多了。”
“皇上可以继续做戏宠着皇后,待到皇后生产之日,去母留子。”连可欣表面努力维持的平静消散,脸上狠意尽显,“然后将皇后的孩子放到臣妾名下养着,皇上既能除了皇后不说,定国公府也能受到打击,此后臣妾有了皇上的嫡皇子,要立后也极为简单。”
苏珩冷冷一笑,“好一个一举三得,一次除了两个朕的心头大患不说,还能立你为皇后。”说到皇后二字的时候,已经满满的讽刺。
连可欣微微一怔,被苏珩说的有些讪讪然,“臣妾也是一心为皇上。”既然苏珩已经得知了她私底下做过的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晓得了她的真性子,再装下去没用,不如就摊牌了,说不定还能赢得苏珩的赏识。而且她有信心,只要谈妥了,得到了苏珩的信任,往后再夺回苏珩的心也绝非难事。
“也是,一心为朕。”苏珩笑的冷冽,“且不说皇后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再则,你竟然也将朕算计在内。此等忤逆大道的话你也说的出!以往倒是朕小看了你,不知你还有此等野心!”
连可欣心头一跳,眼里一下氤氲了泪花,娇花带雨般楚楚可怜,“臣妾知道自个儿在皇上心里脏了,也没求皇上原谅。可是臣妾说的都是心里话。”她泪眼盈盈的抬脸凝着苏珩,“臣妾对皇上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只求皇上能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有信心,一定会事事达到皇上的要求。”连可欣端端正正的给苏珩叩了个头,显得真诚无比。
苏珩垂眼看她,瞧她清泪涟涟,哭的梨花带雨。苏珩淡漠着表情,口气平平的说道:“朕都不知该说你是天真还是傻了,亦或是,你将自己看的太高,认为自己可以玩弄这个朝堂,玩弄朕?”苏珩冷声一笑,“还是你将朕看的太低了。”
连可欣面色一僵,又听苏珩说:“看来是以往朕宠你宠的太过,宠出了你一身毛病不说,更是宠的你有恃无恐。”
“连可欣,你当真以为朕是个傻的吗?朕告诉你,你的事,朕心里有本谱,都清清楚楚,你存了什么心思,私底下做了多少腌臜事,朕怕是比你都要清楚。”苏珩眯着眼笑。
听及这话,连可欣脸色发白,却依旧强撑着面子说:“臣妾手脏心脏,臣妾心里清楚,可臣妾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却是半点也没掺假。”
说罢又苦苦一笑,“可臣妾不还是遭到报应了么,这辈子不能做母亲,对一个女人来说,何其残忍。”她眼眶里泪珠打转,浑身颤栗,发上珠钗流苏不停的左右摇晃。
“你说句实话,你得知自己不能生养的那会儿,是何时间。”苏珩冷着脸问。
“大概是十六岁那会儿,大夫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这些年也一直调养着,可一直不见好。”连可欣垂头答道。
苏珩眼神暗了,那会儿正是连可欣进宫前夕。
连可欣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自认为她将假孕的事情隐藏的极好,且前后事项安排的妥当,就算苏珩真有心去查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查不到她费尽心机做妥的这件事。于是忙不迭的又急急抬脸补充道:“前几个月臣妾确确实实被诊出了喜脉,臣妾心里一直欣喜非常,认为是自己的诚心打动了观音菩萨,这才送了臣妾一个孩子。却没料到被皇后陷害,失了孩子不说,从今往后更是彻彻底底的不能再有孩子了……”
苏珩双眸瞬间寒了下来,厉声打断连可欣,“够了!”
连可欣被苏珩呵斥的一愣,眼里的泪霎时就落了下来。
“连可欣,你当朕是什么?以为你随意耍个手段,朕就会信足了你吗!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当真认为朕不知你假孕推了皇后么!”
连可欣软了身子瘫坐在地上,如遭晴天霹雳,瞬间脑里过去了几个念头,她拿含着泪水的眼睛对上苏珩冷冽的双眸,嘴里吐出一句话来,“皇上既然知道作何又把戏配合臣妾演的那么足。”
苏珩被她这话说的有些语塞,表情愈发冷峻,不再和她纠缠下去,冷笑,“冷宫果真是个好去处,往后好好待在里面调养你的癔症吧!”
连可欣的话是在戳苏珩的痛楚,毕竟萧君雅的那个孩子,他算得上是个帮凶。他就坐在一旁,看着连可欣所做的一切却连动都不动,是他亲生杀了自己的孩子。
此时看着这个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人,苏珩呼吸隐有不顺,他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转身几步离了这间几欲让他窒息的屋子。
人心,在看见别人的同时,也看见自己的了。
72
【萧五小姐】
苏珩回到长生殿的时候,萧君雅已经睡下了。
在路上时他神游天外,想是净是以往的糟心事,进了殿看见萧君雅,直觉得无言以对。
若不是此时萧君雅睡了,苏珩当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苏珩坐在床边替她掖掖被角,伸手抚上了她的眉眼,旋即俯首在她眉心亲了一记,喃喃道:“你若不是萧家的人该有多好……”
紧挨着的那人眼睫颤了颤,惊得苏珩心头一跳,却见其只是别了脸继续睡着,这才放下了心来。
哪料心头松了没有片刻,那人就悠悠转醒了。
迎面对上萧君雅睡眼朦胧的眼睛,苏珩觉得自己耳根子都红了,燥热的厉害。那人却柔柔一笑,将手伸出被褥,抬起来勾住了他的颈脖,在他面颊上蹭了蹭,轻轻笑道:“皇上回来啦。”
苏珩瞅着萧君雅微阖上的眼睛,方才话语似梦呓一般,唇角不自觉就勾起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君雅,现在天冷,别把胳膊露出来。”
萧君雅闭着眼睛乖顺的点头,任由着苏珩将她的手臂放下来重新塞回被窝里。她倒是像真的梦呓,朦朦胧胧间又睡着了,惹得苏珩笑的无奈却又满脸温馨,挨着她的脸颊亲了亲,这才心满意足去了宣政殿。
时值正午,萧君雅才算是睡饱,今儿个早晨折腾了那么多事,和张美人说完话,就觉得累到不行,回去内殿,头一沾上枕头便睡了起来。隐约里好像苏珩来过一次……
“娘娘,皇上确实来过了,见娘娘睡了,便又去了宣政殿。”春分一边服侍皇后穿衣一边说道,“如今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了,奴婢见娘娘睡的熟,本想着晚一点叫娘娘的,没想到娘娘自己醒了……皇上大概已经在宣政殿用过了。”
萧君雅“嗯”了一声,又接着听春分语带抱怨的说道:“就算是进了冷宫,那还是便宜她了!”
闻言,萧君雅笑笑,说:“冷宫可是个好地方,倍受皇上喜爱的馨妃去了冷宫,不是比死更让她难堪。”
春分面露沉思,但极快的又被不满所代替,“她就算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足解恨!”
萧君雅拍拍春分的肩膀,道:“行了,快去传膳罢。”
春分深吸一口气,把心头情绪波动压下去,点点头便先去传膳,唤了如意进来侍候。
一日之内,梅婷宫连下两道旨意。
第一道将连可欣降为最末等充衣,幽禁梅婷宫,且让梅婷宫诸位迁去常平宫。
第二道将连可欣打入冷宫,褫夺封号。
这两道旨意相继下达,顿引六宫哗然。
陈嫔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兴高采烈的同时亦没有忘了说服白容华去争宠。
白容华唯今只有苦笑的份,至今才看出陈嫔本质,为了自己甘愿出卖姐妹。
“姐姐的好意我心里清楚,可是……我是真心不愿去争什么帝宠,这样安静度日便是我想要的。”白容华扯着唇角笑,带着苦涩无奈。
“阿滢,你别骗我。你我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摸清了你的性子,你心里有事,我知道。”陈嫔皱眉。
白容华心头微跳,面上不曾表露一分,“我心里哪有什么事情,姐姐勿要乱想。”
陈嫔眉眼皆笑,说:“你我姐妹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她一顿,带了嗔怪看着白容华,“除非,你没把我当成好姐妹。”
白容华心里汗颜,话还未说出,陈嫔却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出来,“在你面前,我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现在连可欣已经不足为惧,我只等安心生下孩子便是。我这胎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帝姬还是皇子,此后也算是有了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