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嫔愣了愣,旋即极为礼貌的站起身来,双手接过玉牌,仔细端详一番,笑道:“劳姚姐姐累心,妹妹便收下了。”这玉牌上刻有“富贵安康”四字,周围簇拥流云牡丹,可谓是做工精细。
姚贵姬报以微笑,后转身看着皇后道:“娘娘,臣妾禁足一月之久,抄写了几卷佛经为太后祈福,亦反思了不少。臣妾想向娘娘求个恩典,想拿出其中五份送到滴翠宫去。”
萧君雅微愣,后颇为欣慰的点头道:“自是极好的,难得你有这份心。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慈心,自会懂得你这番作为。”
底下人一听,顿时明了了,这姚贵姬是变着法的在替自己邀功呢。如今宫里请了僧侣为董蕊念经超度,需七七四十九天,曾在滴翠宫的几个妃嫔皆搬到了别的宫里,且那地方严谨宫妃靠近,姚贵姬来这一出,是何目的,底下人心知肚明。
有人就奇怪了,怎么一开始在太后那儿你不说,到了皇后这儿你才说?
众人只道在心里嘲讽一番,皆不会搬到明面上来。如此,诸妃又闲闲的说笑了会儿,这才散了去。
姚贵姬回到映月宫里,又忙不迭的把备好的贺礼拿出来,带了人往碧荷宫去了。宫里怀孕的主儿,可不止一个陈嫔,还有一个南婉仪呢。
南婉仪有了身子,越发娇贵、傲然。闻陈嫔每日请安不误,便笑她就是个俗人命,不知享福。肚子里是皇上的孩子,你不好好在殿里养着,乱跑什么?
姚贵姬将礼送过去的时候,南婉仪姿态高傲的让姚贵姬吃了一肚子气,送了东西就回去了。待了不到一刻钟,又往婉贵妃那处跑了一趟。
彼时她方解禁,人脉空虚不少,该行走的地方都要走上一遭才是。
纪诗云看见姚贵姬来时,并未惊讶,此时她的风寒早已好了不少,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她也不打算再在殿里待着了,她怎能让萧君雅一枝独大。
几句话下去,纪诗云就把姚贵姬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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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临近中秋,萧君雅无疑成了最忙的人,好在有沉贵嫔和赵妃在一旁帮忙,倒省了不少力气。
这日里,萧君雅拿着拟好的在宴席上准备的瓜果糕点去找太后过问。脚方一踏进殿内,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皇祖母,您也吃。”
萧君雅微怔,一旁的细晚就道:“荣王今儿的上京了,里头是荣王妃带着小郡主来了。”
是了,中秋到了,远在封地的荣王也来了。萧君雅笑笑,由着细晚托着手进了去,越往里去,欢声笑语就越多,进了内殿,就见一个穿着朝服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姑娘坐在太后下首,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正往嘴里塞着。
萧君雅一进去,先给太后问了安,后又凑过去,好好看了看小郡主,夸了孩子几句,惹得太后笑语连连。荣王妃面色红润,柳叶细眉,桃花媚眸,樱桃小口,身段袅袅婷婷,十足的美人一个。抱着小郡主朝萧君雅见了礼。
太后极其高兴的把孩子抱过来,招来了萧君雅,说:“皇后瞧瞧,这丫头长的是不是越来越俊了。”
荣王长不差,荣王妃亦是个美人,这孩子当然也长的好。只见那小郡主张着一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个劲的往萧君雅身上瞧,嘴里含着一小块绿豆糕,淡粉色的小嘴张张合合,小脸也肉嘟嘟粉嫩嫩的。那模样,简直要融了萧君雅的心。
“可不是么,三四岁的孩子下地见风长,你瞧这眉目,与荣王愈发相似了呢,这小嘴就随了荣王妃。待到来日长大,也不知会出落的多美。”萧君雅说的是实话,这孩子确实是漂亮,皇家的血脉能差到哪里去?就算真差,那也是块宝。
荣王妃听后脸上笑意大了几分,忙说:“皇后娘娘可别这么说,三四岁的毛丫头哪里能看出来以后什么样。”
太后心里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可到底不是自己亲孙子不是。荣王府里侍妾不多,没有侧妃,府里只一个顾正妃盛宠不衰,生了个郡主。几年前太后得知生了个女孩时,心里委实是松了口气,她往荣王妃肚子上打量了一圈,笑着说:“你还怀着孕,今儿的甫一进京就带着素素进宫来了,赶得太急了。”
闻言,萧君雅一愣,就听荣王妃笑道:“臣妾哪儿有那么娇贵,再说素素想皇祖母,早就嚷嚷着要进宫来了。”
说完这话,太后怀里的素素就咯咯笑了起来,甜甜的说了声,“素素想皇祖母。”
太后闻言,少不了又是连道了几声“好孩子”,又往素素手里塞了块绿豆糕给她。
“原来王妃又有身子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萧君雅惊喜道,眼睛瞧着荣王妃这身段,无不奇道:“王妃这身段,本宫还真是没出来。”
“皇后说笑了,臣妾生完素素那会儿那身子简直都没脸见人了,养了好久才养回来。只是现在月份尚浅,还不大能看得出来。”荣王妃唇角含笑。
荣王妃心里自知皇后来找太后是商量事情的,说了几句话,就抱着素素走了。小姑娘手里拿着一块太后给的玉佩,眼睛一个劲的在上面打量,临走时还说了一句,“皇祖母,明天素素再来看你。”
小姑娘嘴甜,讨人喜,太后被她逗的喜笑颜开,见人走了,这才拉了萧君雅的手过去,往她肚子上一看,说:“宫里头唯今喜事颇多,老五有了身孕,现下里荣王妃又有了。”
“皇后也该紧些,让哀家抱上乖孙才是。”太后无不感慨的拍了拍她的手,脸色和蔼。
萧君雅大感尴尬,庆幸这殿里只有明慧和春分在,只得低眉顺眼的应了“是”。
子息单薄,国祚不稳,此乃关乎江山社稷。宫中嫡庶分明,皇后的孩子才是嫡子,皇后无子,乃大过。萧君雅自然懂得这其中的道理,瞧着太后的慈爱模样,她说道:“母后,中秋临近,儿臣拟了一份单子请您过目。”说着就招来春分将紫檀木托盘上的册子拿了下来,递给了太后。
太后蹙着眉头,把册子接了过来,翻了不过一页,就说:“以往的中秋宴都是你和诗云操办的,这回里不巧诗云病下,就全交给了你一个人。你做事一向周到,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她合起册子搁到了榻头的案上。
太后并不晓得纪诗云是因何故染了风寒,以为她一开始就得了这么重的风寒。这回是纪诗云学聪明了,皇上不喜她说关于萧君雅一丁点不好的事情,虽然这次是因为萧君雅的缘故得的病,但也只能自己把苦往下咽了。皇上那不能说,太后这儿也不能说,因为萧君雅还知道她体寒的事情呢,说难听一点,她的半条命还握在萧君雅手上。
太后又何尝不是因为纪诗云体寒的事情对萧君雅极为关心。“哀家其实也知道你的难处,可身在后宫,位于后位,有些事情你只能让它顺其自然,到最后却是自己吃了亏。现在皇帝宠你,哀家心里也十分安心,只盼着你能早点传出好消息来。”
萧君雅默然,就又听太后说:“你对妃嫔体恤,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哀家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的很。”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极有深意的说到:“母后岂能让你吃亏?”
萧君雅算是明白了,这敢情是替纪诗云拉拢她呢。这是在告诉她,以后她身后有太后撑腰,她与纪诗云这一碗水,即将要端平了。
她微红了脸,说:“儿臣多谢母后恩泽,定不负母后所望。”管太后是什么意思,她就说个意味不明的话给她听好了,让太后回头自己琢磨去吧。
太后听她这话,在心里过了遍味,也没过出个所以然来。话已至此,再说下去,会拉了太后的脸面,太后自然不能多说了。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太后就让萧君雅退了。
日后,时间愈发紧,萧君雅一刻也不耽误。其这中秋就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赏赏月亮听听歌舞吃吃月饼就罢了,可这月饼馅可有讲究,以往这事情都是由纪诗云负责的,今年的中秋宴就交到了她手上。
四品以上妃嫔可出席,再就是皇上较宠的一些低位妃嫔,像南婉仪这样的金贵人自然也不能落下,还必须得殊荣坐到前面去。德妃差不多也要出席,叶贵嫔得了恩典能出殿来,纪诗云早在前一天就出了殿门。
萧君雅觉得,今年的中秋宴,委实是要热闹了。
☆、皇后千岁
【中秋佳宴】
宴席摆在了临着凤池的瑶台上,是个赏月的绝佳地点,先前中秋萧君雅都想把宴席摆在这里,奈何每次一向太后请示,太后总会一边倒的向着纪诗云。故而,瑶台赏月一事,从来没有实现过。
凤池瑶台,宫灯摇曳,十里莲灯,光华万千。
一轮冰蟾遥挂天边,细洒清辉,月凉如水。
皎洁月色下,南婉仪在众人簇拥下缓缓从步撵上下来,手有意无意的抚在还未凸起的小腹上,眼角眉梢间浅带笑意,傲然尤重,一身天碧色宫裙将人衬得极为孤高清冷。
从远处来的德妃瞧见那人一脸傲然之色,眉目倏地沉了几分。一旁的彩霞看见德妃脸色不好,忙不迭的担心问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