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说:“这凉亭甚好,能一览整个兰华寺的全貌,连有人作怪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你瞧,那儿有两个姑娘,也不知是哪一家的贵女,本来两人走得好端端的,忽然那粉衣的姑娘就推倒了黄衣的姑娘,那黄衣姑娘不敢怒,只好噙着泪水哭得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他推推裴渊,调侃道:“世子爷,你要不要来个英雄救美,好让京城里再多一个倾慕你的姑娘。”
裴渊皱皱眉,又看了好一会,见粉衣姑娘愈发嚣张,裴渊迈步前去,道:“住手。”
待裴渊近前一看,他发现眼前的两个小姑娘面容有几分相似,他心底隐隐可以判断这是两姊妹。
粉衣姑娘没想到这儿竟会有人,且还是个如此俊朗的少年郎,一时间有些拘束和紧张,她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姐姐先弄坏我的玉镯子!姐姐想要抢我的桌子,我不肯给她,姐姐就想硬抢,我一不小心才推到了姐姐。”粉衣姑娘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姐姐,你要妹妹的镯子直说便是,你我同为姊妹,你只要说一声,我定会给你的。”
黄衣姑娘睁着大大的眼,“不……不是……”
粉衣姑娘说:“姐姐你还想冤枉妹妹吗?”粉衣姑娘扶起地上的黄衣姑娘,“姐姐,有外人在,我们也别吵架了,不然丢了父亲的脸,回去可是要挨骂的。你喜欢这个镯子,我给你便是。”
粉衣姑娘褪下手腕上的镯子。
黄衣姑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怕父亲。前阵子父亲说要她安分守己的,不能再欺负妹妹,不然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黄衣姑娘根本说不出话来。
裴渊不禁对粉衣姑娘有几分厌恶,年纪小小便能颠倒黑白,若不是他亲眼看着,恐怕也会信了她的话。不过这个年纪就已经如此险恶,等及笄后还了得的!裴渊问:“你们是哪家的姑娘?”
黄衣姑娘反问:“敢问公子又是何人?”
裴渊友人笑道:“平南世子,原来这京城里还有认不得你的姑娘。”
一听到平南世子的名讳,粉衣姑娘的心不禁噗咚噗咚地跳起来,眼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竟然是平南世子!名满京城的平南世子裴渊!
她做梦都想要嫁的人!
黄衣姑娘怯怯地看了眼裴渊,又迅速垂下眼来。
粉衣姑娘说道:“原来是平南世子,世子安好,我们是沈家的姑娘。”
“哪个沈家?”
粉衣姑娘说:“我父亲是礼部沈尚书。”
裴渊明了。
粉衣姑娘心如鹿撞,她今日竟然跟平南世子说话了!平南世子还问了她是哪家的姑娘!
裴渊扫了一眼黄衣姑娘,又看了眼面上遮不住欣喜之色的粉衣姑娘,淡淡地说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罢,裴渊携友离去。
黄衣姑娘听到此话,心中一颤,抬起了眼帘,似有什么在心中落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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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友人笑嘻嘻地说道:“世子爷,方才那位黄衣姑娘似乎并不仰慕你呢,粉衣姑娘看你的眼神可炙热了。唔,让我想想,沈尚书之女,沈尚书有两个女儿,方才那个黄衣姑娘的闺名应该唤作沈婠,粉衣姑娘则是沈妙。”
裴渊看他一眼,笑道:“恐怕京城里各家贵女的底都摸得一清二楚吧。”
友人笑了笑,“你觉得方才的两个如何?”
裴渊道:“一般。”不过黄衣姑娘哭得双眼通红的模样倒有几分我见犹怜之感。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裴渊心底一闪而过,没有几日他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不过有时候缘来了便挡也挡不住,也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裴渊总能各种场合里遇见沈婠和沈妙。
见一次沈婠,裴渊就印象深一次。虽然她不曾和自己说过话,但他每次都能第一个注意到她,而一直在自己面前蹦跶的沈妙,他反倒是记不住。
裴渊知道沈婠也是仰慕自己的,尽管不像沈妙那样外露,可他就是知道她心悦自己。她每次见到自己,眼神都会有所闪躲,随后耳根子会慢慢地变得透红,像是盈盈透亮的红玉。
裴渊是个果断的人。
他二话不说便开始筹划。
本来两家也勉强算是门户相当,但沈婠的生母是个污点,祖母必然不会同意。可难得自己遇上一个心悦的,裴渊也不愿错过。裴渊想了几日,友人见裴渊如此,便问裴渊因何烦恼。
裴渊如实细说。
友人拍手道:“这个简单,若是皇上赐婚,你祖母必不会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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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来的那一日,沈婠觉得好不可思议,只觉上天待自己其实也不薄,先苦后甜,之前受的那些苦都是值得了。
沈妙心里十分嫉恨。
可圣旨都下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能在皇帝脖子上横把刀么?这种抄家灭族的想法沈妙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能恨恨地怨着沈婠,在沈婠出嫁前再使点绊子。
她过得不好,她就高兴了。
沈婠嫁入平南侯府后,沈妙也差不多该议亲了。夏氏挑了好几个家世相当的夫家,私下里问了沈妙,可沈妙一个都不愿意。
当母亲哪里能不知女儿的心。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沈婠那蹄子捡了个大便宜。可人都嫁过去了,这也于事无补了。沈妙不依,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得厉害。
夏氏虽是心疼女儿,但也无可奈何。
沈妙见状,只好自己想办法。沈婠回门的那一日,沈妙见到裴渊眼里对沈婠的柔情,心情不妙到了极点。
她的眼里甚至有狠厉之色出现。
没过几日,沈婠陪裴老夫人去兰华寺上香,刚好遇到了沈妙。刚为新妇,沈婠一切都很忐忑的,但嫁了个如意郎君,沈婠的姿容是愈发妍妍,俏丽地让沈妙又多了几分嫉恨。
沈妙低声下气地与沈婠说:“姐姐,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待你的。姐姐能原谅妹妹么?”
沈婠从未见过沈妙这样的模样,加之方才老夫人还吩咐自己要当世子夫人要有气度,沈婠想了想,便说:“姊妹之间哪有隔夜仇。”
沈妙笑嘻嘻地说道:“姐姐真好呢。妹妹知道这儿有个好地方,眼下姐姐也是闲着,不如跟妹妹去瞧瞧?”
沈婠说:“也好。”
沈妙瞥了眼沈婠身后的丫环,说:“不许跟来。”
丫环看了眼沈婠,沈婠对她点点头。
沈妙边走边与沈婠说道:“这可是个好地方呢,景色极妙,以后姐姐可以和世子过来一看。世子定会欢喜的。”
“是么?”沈婠笑道。
沈妙说:“是呢,姐姐你看,这景色多好看呀,视野开阔,若是不高兴来这儿扯开嗓子叫一叫也是极好的。”
“扯开嗓子……”沈婠笑了下,可接下来她的话还未说完,背后忽然一疼,整个人不由得向前一倾,笔直地摔落。
沈妙轻哼一声。
☆、95晋江独发
沈婠从宁心堂出来后,便吩咐自己的几个丫环和嬷嬷道:“从明日起,你们便称我身体抱恙,不宜见人。即便是二婶三婶过来了,你们也说我病得起不来,让她们改日再过来。”
霜雪和轻羽都知道沈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虽是不明白沈婠到底是何意,但也纷纷点头应声。
玉禾问:“那若是有人问起大姑娘得了什么病,奴婢要怎么答?”
沈婠说:“你便说我忧思过多,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
老夫人应承了自己,定然也不会食言。只不过老夫人在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就未必有这么容易了,在沈府里澄清,老夫人看准的便是府里都是她的人,一声令下,有几个胆大的敢外边传?即便是传了,那也只是小范围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沈婠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当年诬陷母亲的可不止夏氏,沈州和老夫人都有份。夏氏虽死,但夏家还在。若是此事闹大了,夏家的人铁定会上门来讨一番说法。到时候也少不了将沈州牵扯到里面来,老夫人也必然会出面。
她称病闭门谢客,有郡主的身份挡着,也没人奈何得了她。况且这事还牵扯到自己的生母,她也病得有理有据。虽是会损害名声,但那又如何?
母亲含冤多年,她就算是丢些名声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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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夏家的人果真寻上门来了。沈婠在自个儿的院子看着书册,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霜雪悄悄出去打听,回来时直掩嘴笑道:“一切都如郡主所料。”
沈婠“嗯”了声,继续看手里的书册。
不出一月,事情便在京城里闹开了,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而风头正盛的初云郡主也被人暗地里议论了一把,但听闻沈婠因此事忧思过多而一病不起,倒惹来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和怜惜。
不过当事人夏氏已死,沈州也离死不远了,唐氏又只是个小人物,没多久这事便被人抛之脑后了。有人再提起,也最多是感慨一番。
而沈婠低调了数月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与此同时,宫里新晋的秦贵人承圣恩,在短短两月之内独霸后宫,皇帝不管朝臣劝谏,一意孤行,秦贵人还未怀有皇嗣,便已是册封为秦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