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淑女好逑 (海青拿天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海青拿天鹅
- 入库:04.10
“不可。”邵稹正色,声音沉而温和,“宁儿,我若将你带走,便是私奔。我是为了正经娶你,不是为了害你。且你曾说过,亲戚之中,你舅父最疼爱你。你忍心抛下他,让他每日为你难过忧虑?别说世人,我若做出这般行径,就算我祖父和父母在世,也会看不起我。”
她一句撒娇的话,却引得邵稹义正辞严,宁儿望着他,倏而觉得他如此美好,笑笑,不禁再度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等着我。”邵稹拥着她,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用不着多久,我就会回来。我会让你舅父无话可说。”
宁儿不语,点点头。
二人厮磨了好一会,忽然,外间传来些动静,二人僵住,却听得是侍婢在梦呓。
邵稹回神,望望天色,道:“我该走了,不可留得太久。”
宁儿望着他,恋恋不舍。
邵稹忽而一笑,低低道:“小娘子,自从分别,有一事,在下屡屡不能忘怀,不知小娘子可否赏赐一物?”
宁儿愣了愣,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唇,明白过来,脸一下涨得红红。
“保证不怀孕。”邵稹一副认真的样子。
宁儿忍俊不禁,佯怒地瞪他一眼,脸上的热气却已经蹿得厉害。
“只许……只许一下。”她羞赧地说。
邵稹笑起来,注视着她,手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片刻,俯下去。
宁儿不由地闭眼,只觉他的呼吸瞬间贴来,温热的触感,很柔软,轻轻攫住她的双唇,贪恋地停留。
气息交错着,一样的烫人。紧贴着它的,还有两颗乱跳的心。
好一会,邵稹离开,微光中,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红潮,却能知道那目中的灼灼神采。
“我走了。”邵稹深深地看着她。
宁儿的心紧了紧,却知晓分别无可避免:“你保重。”
“嗯。”邵稹再度低头,蹭蹭她的面颊。
宁儿不舍,才松开,未几,身前忽而一空,邵稹已经轻巧地越到了窗外。
风轻轻拂来,宁儿扶着窗台,望着邵稹离去的方向,过了会,却听得一声清喝:“何人?!”
她一惊,朝那声音的方向望去。脚步声匆匆,月光下,视线被院墙隔住,看不到人,却又听得一声:“贼人休走!”
宁儿听清,登时心如滚雷。
那声音,宁儿并不陌生。
是薛霆。
☆、35捉贼
薛霆不重眠,在父亲的书房里逗留很晚,出来时,已经过了子时。
他住的院子与宁儿相隔不远,回去时,想着白日里的事,一直觉得放心不下。可这时已是深夜,院门紧闭,薛霆望了望,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墙头有人影闪过。
有贼!
薛霆立刻大喝一声,追着奔去。
那人身手矫健,翻墙过瓦,毫无痕迹。薛霆亦不差,顺着一棵树越过围墙,他熟悉宅院,瞅着那人的去向,抄着近路追去。
月光洒在大街上,冷冷清清,薛霆追出宅子外,却已经不见人影。
他喘着气,微微眯起眼睛。
这街道宽敞,且左邻右舍都有高墙相隔。贼人要想跑远到看不见,或者翻墙进别家,都做不到那么快。
唯独……他看向不远处,那里有一条两宅间的空当,黑洞洞的,是一处死巷。
薛霆缓缓抽出刀来,慢慢地靠近。
“出来吧。”他寒声道,“你逃不了。”
无人回答。
未几,微弱的刃光带着杀气,迎面而来。薛霆忙举刀相对,“铛”一声,刀刃相撞,不偏不倚地架住,薛霆感到虎口发麻。
那人并不与他纠缠,虚晃一招,忽而闪身。那脸在薛霆的眼前晃过,虽然蒙着面,但薛霆的识人本领一向国人。那额头到鼻梁的廓型,还有眉眼中的锐芒,薛霆已经了然,清喝一声:“邵稹!”话音未落,手里的刀已经再度劈下。
“你竟敢半夜潜入!”薛霆怒道,“我家待你若上宾,你竟行此龌龊之事!你置我表妹名节何地!”
邵稹却并不示弱,将他的刀格开。月亮西偏,他顺着光,占着几分地利。薛霆却不如他看得清,三招之后,寒光掠过,他心中惊叫不好,邵稹的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觉贴着他的皮肤,再进毫厘,便是血肉。
薛霆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邵稹看着他,蒙着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是来与宁儿道别的,不曾做你想的那些。”他冷冷道。
薛霆直视着他,毫不畏惧:“我为何信你。”
邵稹镇定答道:“我要做什么事,剑南到长安的千余里,在长安的近半月,无时无刻都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这时,一阵嘈杂之声传来,薛宅的家人拿着火把赶了出来。而街道的另一头,也有些隐约火光,似乎是夜巡的武侯。
邵稹瞥了瞥,又看看薛霆:“今夜扰了贵宅,是我过错,必无下回。足下若真是为了宁儿好,便莫声张。”停了停,低低道,“算是我求你。”
薛霆还想再说,脖子上的刀忽而放下,他再想去追,邵稹却已经顺着墙根,上了一户人家的屋顶,少顷,再也看不见。
“郎君!”追出来的家人们显然都是刚睡醒,跑得满头大汗。见薛霆立在街上,急忙问道,“贼人何在?”
薛霆站了片刻,回过头来。
“跑了。”他淡淡道,“回去吧,看看宅中可有失物。”
一番嘈杂,等薛霆回到宅中,所有人都起了来。
堂上,薛敬披着衣服,见薛霆回来,忙问:“是何贼人?看清了么?”
薛霆瞥瞥两步外,宁儿站在韦氏身旁,面色微微发白。
四目相对,她望着他,目光中隐隐紧张,忐忑,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若真是为了宁儿好……
邵稹的话回响在耳边,薛霆暗自捏了捏拳头。
“当是行窃的贼人。”他答道,“跑得很快,儿并未追上。”
薛敬沉吟,似有疑惑,未几,点点头。
“宅中无事便好。”他吩咐管事,道,“日后家人夜巡,分派多些。”
管事应下。
一场虚惊,众人散了,各自回去。
“元钧。”薛敬叫住薛霆,若有所思,低声道,“是不是致之?”
薛霆看着父亲,笑笑,摇头:“那贼人身形矮小,儿看着不像。”
薛敬抚须,似乎放下心来。
“此事一应详细,儿已经禀明武侯,”薛霆道,“若有进展,当会来告知。”
薛敬颔首。
宁儿回到房中,心仍扑扑跳着。
邵稹没有被捉住,这是万幸。但是,刚才她与薛霆对视时,有一股强烈的直觉,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娘子睡吧,主人命家人夜巡,谅贼人也不敢来了。”侍婢见宁儿神色不定,安慰道。
宁儿应下,躺到榻上。
侍婢们灭了灯,各自睡去。
“怪了,今夜怎这么困……”一人打着哈欠,嘟哝道。
室中重归寂静。宁儿望着窗子,月光透过窗纱,泛着迷蒙的银光,正像方才邵稹出现时一样。
稹郎,应当无事了吧……她心里念着,在思绪纷杂中入睡。
第二日早膳时,坊间的武侯来访,见了薛敬,说起昨夜的事。
按照武侯的勘察和薛宅的描述,贼人对周围熟悉,应当是惯犯。所幸薛霆发现得早,把贼人惊走,宅中未曾丢失财物。
“幸好无事,丢失财物事小,伤及家人便不好了。”韦氏宽慰道。
薛敬亦感觉心中落定,命人取来财帛,赏赐武侯。
宁儿听着他们的话,也觉得松了一口气,紧攥的手指放开,手心里有些微的汗腻。忽然,她发现坐在对面的薛霆正看着自己。
他穿着官服,脸上丝毫看不出昨夜留下的痕迹。那目光静静,与她相触时,停留片刻,却转了开去。
早膳后,薛敬要到官署中去,宁儿跟着韦夫人在门前送了他。韦夫人要每日到佛堂中礼佛,宁儿陪着,见佛堂上的鲜花败了,便到后园中去采些来。
天气还算晴朗,大朵的云浮在当空,时而将太阳遮蔽。
园中的花开了不少,宁儿立在几树芍药前,刚采了几支,耳边忽而传来薛霆的声音:“昨夜之事,不想与我说一说么?”
宁儿一惊,回头。
薛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看着她,目光淡淡。
宁儿的心登时乱起来,忙瞥向四周。
“此处无人。”薛霆道。
宁儿的心思被点破,面上泛起红晕,却努力镇定。
“昨夜?”她道。
薛霆不答,声音缓缓:“那贼人是你院子里出来的。”
宁儿看着他,咬咬唇,没说话,心“咚咚”的,却跳得更急。
薛霆看着她下唇上咬出的浅浅印子,唇瓣微微发红,知道她此时心中定然纠结,不由地将语气放软些:“你不说我也知道,昨夜我跟他交了手。”
这话出来,果不其然,宁儿的脸上掠过惊慌之色。
“他……”她忽然想到这或许是薛霆下的套,话才出口,又收住。
“他和我都无事。”薛霆进一步道,“你不必担心,今天武侯的话你也听到了,无人知晓。”说着,他有些不快,皱眉道,“宁儿,你我如今是一家人。此事我如果想说,昨夜已经说了,来问你这话的,也必不会是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