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这一幕,忽然有点诡异地宽心了:看来只要进了监狱,里面的规矩就不那么严苛了,至少不会闹一下就被一枪打死。
正这么想着,忽然腿弯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我吃不住力,砰的一声不由自主跪倒了。
膝盖猛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我疼得龇牙咧嘴,哦那简直就是钻心的疼痛,再加上身体的极度不适,布鲁斯不在身边的彷徨无依,男犯人们越发刺耳的大笑起哄,我忽然觉得……尼玛……这尼玛也太荒谬了吧!
我本来就只是个一事无成的废柴宅女,连大学毕业都挂了好几门必须要补考才能拿到毕业证的那种!
我本来可以好好窝在家里吃零食看电视上网玩游戏看小说的!
可是为毛现在、现在竟然在这种鬼地方!蹲监狱、受伤、缺衣少食、受人奚落!
最可恶的是……尼玛为毛倒追布鲁斯到现在了还一点成果都没有!白也告了嘴也亲了为毛他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果然还是……不喜欢我的吧。
我有点自嘲地这样想着。也许我第二次穿来的这个世界,和第一次穿越的那个不是同一个空间?只是个平行空间而已?也就是说爱我的布鲁斯是那个空间的,而这个空间的布鲁斯只是个打酱油的?
啊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话说,眼睁睁看着我和布鲁斯分开,是不是就说明了暗影联盟的人已经打算放弃我了?啊更可怕的情况是,也许他们本来就打算暗中杀掉我再嫁祸给不丹政府什么的,从而更加坚定布鲁斯加入“暗影基地武装反政府恐怖组织”的决心?
——请原谅头昏眼花的我的思维已经开始转出正常人的范畴了……
“磨蹭什么,快起来!”狱警大吼了一句,同时我感到有个冰冷沉重的金属顶到了我的后脑勺上,“想死吗?”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我赶紧爬起来,奈何膝盖实在是太疼了,再加上头晕得厉害,呼吸不畅,以至于我根本没站稳,刚直起腰来就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直接坐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小翘臀目测已经裂成八瓣。
“哈哈哈哈哈这头母牛连路都不会走!”“母牛的腿是用来分开给男人上的,不是用来走路的!”类似的哄笑声不断传来,还有更多我听不懂的语言在高声笑骂。
我抬头看看将要暗下去的天空,这个国家的傍晚一点都不美,天空是铅灰色的,夕阳是屎黄色的。
我低下头,忽然有点悲从中来,眼眶又酸又热,虽然一个劲在心里对自己说这算什么,风餐露宿了两年多下水道都住过,现在摔了一跤就想哭了?
可是……那是因为布鲁斯一直陪在我身边……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布鲁斯是真正的主角,他终究会成为超级英雄,会万人瞩目,会荣光万丈,现在的一切苦难于他来讲不过都是必须的磨练而已,可我……我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这么一想,湿热的液体就更不要命地往眼眶里涌。
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嗤笑。
我抬头看过去,那是其中一个黄种女犯人,她留着男人一样的板寸,左眉骨上有一道疤,使她的眉毛从中间断开了,但这反而让她的脸庞散发出一种诡异的魅力。
她昂着下巴俯视我,好像俯视一只蚂蚁,流利的英语低声吐出一句:“离了那个男人,果然是个废物。”说完她就继续向前走去,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有种想破口骂人的冲动。
不过奇迹的是……眼泪好像止住了。
忽然,背后传来沉重冰冷的金属器械响声,我头皮一炸,一时忘了身体上的病痛,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声音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啊!QAQ
“快点!”狱警粗鲁地推了我一把,我瘸着腿往前挪步子,双眼一直盯着前方那个疤脸女。那些男人下流的叫骂声好像离我远去了,身上的不适感也似乎轻了一些。
……我也好想这样高高地俯视别人然后高贵冷艳地丢下一句“废物”最后转身飘然而去啊TAT
不丹监狱的女监和电影里演过的男煎看起来差别不大,都是一个个的土砖砌起来的洞子,中间用铁栅栏隔开,每间牢房里摆了两三张钢架子床,上面放着脏兮兮的被褥。
我和那个眉骨有疤的亚洲女人分在了一间,我原以为这将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经历,但让我意外的是,她是个十分沉默的人,虽然不怎么友好,但也没表现出过敌意,除了一开始她高贵冷艳地骂了我一句之后,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但后来想想……她说的话虽然难听,但貌似……也挺对的= =
离开了布鲁斯,我好像从自己内心里就开始软弱起来了。
于是我总是试图跟这个狱友搭话,可每次都是我自言自语,她没有一次理睬过我。她破烂的衣袋里有一枚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硬币,没事就喜欢拿在手里摸索,一边摸还一边神经质地念念有词。
不过,相比起和这个女人的交往,我更担心的是布鲁斯的情况。自从进了这所监狱之后,我和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面了,我不知道他被忍者大师走后门释放是在什么时候,但我觉得那应该不会太晚。
所以我越来越焦虑。但同时也毫无办法。
想来唯一令我欣慰的地方大概就是渐渐适应了高原气候这一点吧。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天午饭后,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被子上的霉味虽然很呛人,但闻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了。女监里卫生状况极差,还好现在气候比较寒冷,要是到了夏天,估计整座监狱都会变成一个化粪厂。
忽然,我听到咯吱咯吱的金属摩擦声传来,转头一看,却是那个疤脸女人拿着她那个宝贝硬币在铁栅栏上摩擦。
……想用小钢镚弄断铁窗?真当自己是007呢。我摇了摇头,心里那点【由于她当初高贵冷艳地骂了我一句而兴起的她可能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念头终于消失殆尽。
她就这样磨硬币磨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出去吃。我好心给她带回来的一小碗面糊糊也被她丢在一边。
忽然,女监开始轻轻骚动起来,我凑到栅栏边一看,只见入口的那个方向,远远走过来两个荷枪实弹的狱警。
这种时候查房?这可是不多见的事情。
忽然,那个疤脸女停止了试图用钢镚磨开铁栅栏的傻逼行为,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抓起我的手就把硬币往我手心里塞。
“哈?你干啥……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需要礼物啊哈哈……”我手忙脚乱地推辞,结果没想到那硬币边缘被铁窗磨了之后还挺锋利,嘶的一声就把我的手划了个口子。
然而这时,那俩狱警已经走到我们门前,开始开锁。疤脸女立刻滚回自己床上作没事人状,那枚沾了我的血的硬币还躺在我手心里。
这俩狱警咋回事?我的心一下跳得砰砰响,第一反应就是布鲁斯那边已经被忍者大师放出去了,所以我这边也可以跟着沾光了。
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欢欣鼓舞,顺便看着那个疤脸女也不觉得多么讨厌了,顺手把硬币塞进裤兜,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啦啦啦劳资就要奔向自由之门去和亲爱的布鲁斯哈尼见面啦!你这个小见面礼劳资虽然嫌弃得很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刚想再附送给她同样冷艳高贵的一个临别笑容,却不想她忽然回过头来,冲我勾了勾嘴角,笑容里种种蔑视嘲讽不一而足,我顿时有给跪的冲动,两次冷艳高贵的机会都被她抢先了!
算了,看在劳资马上要出去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了。
我乖乖地伸出手去让狱警把我铐上,跟着他们离开了女监的范围,上了一辆四面封闭的铁皮囚车。
然而路过的铁窗里的犯人,还有两名狱警看着我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我并没多在意,只是把这理解为他们对我马上就要恢复自由的羡慕嫉妒恨。
车上只有两名狱警,一名负责开车另一名负责看守我,他们始终沉默不语。我有点奇怪,难道不是只要把我抛在哪个路边就好了么?干嘛还要看守?或者说其实他们是暗影联盟的人?
我一边各种脑补一边欢快地透过囚车的铁窗看向外面,不丹监狱的外围十分荒凉,黑砂石的公路坑洼不平,到处都是那种苔原气候的草甸植被,天空不明不暗,看起来像是将要薄暮的傍晚,又像是阴雨天气的早上。
车停下了。
而我的手铐还没有解开。
狱警的表情越发古怪了起来,而我渐渐感到了浓厚的不安。
这、这好像……完全不像是要放我走的节奏啊!
“下去!”一名狱警粗暴地把我推下了车,我双手铐在一起掌握不好平衡,一下去就摔了个狗啃屎。
但我顾不得太多,赶紧挪到车边上,身体蹭着车身子勉强站起来,看着那俩狱警把枪上了膛走过来,心里的惊恐已经快要爆表,结结巴巴开口:“两、两位壮士,你们这是要……”
其中一个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枪口顶在了我的脑门上,另一个操着磕磕绊绊的英语说:“就要去见你们的上帝了,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末了还诡异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