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眉眼含泪,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伤口又裂开来,散发着血腥味儿,她转眸怔然望着窦雅采,刀片落地,窦雅采的那一声吼惊的桑枝一颤,倏地抱住窦雅采大哭起来:“窦侧妃!……我放不下……我放不下他啊……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呜呜,窦侧妃,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医术超群,你可以起死回生,我求求你,求你你帮我把将军救活,让他重新活过来,好不好?”
桑枝满怀希冀仰脸看着窦雅采,似是入了魔障,竟掀被下榻:“走走走,我知道将军葬在何处,窦侧妃,我带你去,我们去救他!”
“桑枝!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他都死了那么久了!你该学会放下!”
窦雅采将桑枝重新拉到床榻上,让她躺好,打开医箱,熟练的给她扎/针,治疗,包扎,眸中带着怜惜,口中却淡淡的道,“桑枝,我能治好你手腕上的伤,但是心伤只有你自己能治好,将军已死日久,不可能再救回来,你不要再伤害折磨自己了……不如,你与我说说你和将军的故事,或许说出来,你能好受些?”
若为医者,必先发恻隐之心,普救含灵之苦,她自幼立志行医天下救人疾苦,怎忍心看桑枝如此痛苦?
又想要她做什么?
又想要她做什么? 替桑枝细心包扎好伤口之后,窦雅采便将药方拿出去给了守在门口的嬷嬷,让她去照方抓药煎了送来,然后折回来安静坐在榻边,听桑枝慢慢说起她跟金梁之间的往事……
说了半个时辰,趁着桑枝喝药的功夫,窦雅采才轻柔笑道:“原来你是在金将军做将军前就跟他认识了啊,难怪感情如此深厚……”
“嗯……”
桑枝喝完了药汤,将瓷碗放在床边小几上,美眸流转情光,遥想的都是当年甜蜜回忆,“他从前是走江湖卖艺的,易容术是绝活,我是戏班子唱旦角的,他很喜欢我,常来听戏,后来他跟了瑞王爷,就娶了我做妻子……窦侧妃,我从前唱戏的行头都舍不得扔掉,就是因为将军喜欢听我唱戏,成亲之后,我不再登台了,却会唱给他听,他也会帮我化妆容,他又会易容,能将我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跟着他耳濡目染,我竟也学了不少,扮上之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我们……”
在桑枝诉说中,窦雅采在屋中大红漆的箱笼里,看到了桑枝唱戏的行头,行头有些旧,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可是服饰首饰样样都很齐整,看起来仍是流光溢彩的,目光久久在那些服饰上流连,听到桑枝的话,窦雅采却微微一愣,扮上之后会变成另一个人?
她好似在桑枝的话中抓住了什么玄机,使得心念动摇,可那念头很快的从脑海中闪过,怎么都抓不住了……
“你也说的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有空就会来看你,你不要想太多,放宽心。”
喝了药,桑枝的眉间就有了困意,窦雅采看得出她眼圈浮肿,精神涣散,根本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因此在药汤加了些酸浆草松针大枣仁镇静助眠,又替桑枝掖好了被角,看着她闭上了眼睛才出了厢房。
守着桑枝的嬷嬷自然是千恩万谢的,窦雅采只是笑了笑,背着医箱就走了出来,还没走几步呢,就看见艾叶从小径那头提着裙子飞奔过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让阖府上下都去大厅接旨呢!我打听过了,好似还有旨意是给小姐的!”
窦雅采抓着医箱背带的手一紧,宫里这么快又有旨意给她?
蓦地,想起之前夏侯懿留下的那句冷语,她在金銮殿上锋芒太露,所做之事惊世骇俗,难不成又被太后或是皇上盯上?这次下圣旨,又想要她做什么?
艾叶见窦雅采沉眉不语,忙又道:“小姐快些吧!来宣旨的公公这会儿都在大厅等着了,咱们还要赶过去呢!”
窦雅采如梦方醒,背着医箱直接去了大厅,阖府上下的人都到了,她溜到吴氏身后,跪在最后面,就看见夏侯懿跪在最前面,那来宣旨的御前公公手里,分明拿着两份明黄圣旨。
“侧妃窦氏听宣,太子素昔病弱,窦氏医术卓绝,可堪大用,着其自即日起,可在巳时前后出入东宫,替太子请脉诊病。”
那公公念完圣旨,含笑走到窦雅采跟前,将折好的圣旨递给窦雅采,呵呵笑道:“侧妃娘娘,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呢!皇上看重侧妃娘娘,侧妃娘娘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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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出了心里阴影
荡出了心里阴影 窦雅采接了圣旨:“妾身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公公一笑:“皇上说了,侧妃娘娘的医术很高明,还用神医扁鹊的法子治好了自己,所以也称得上是神医了!既然侧妃娘娘能够起死回生,那太子爷的病假以时日一定能治好,侧妃娘娘要多多上心呀,侧妃娘娘若是治好了太子爷的病,皇上还会重重的赏赐侧妃娘娘还有窦家,太后娘娘也是这般说的,可若是治不好,那自然了,也是要受罚的!”
“是,妾身明白皇上太后的意思,妾身自当尽力。”
这宣旨的人不过是御前的太监罢了,口气竟这般狂妄,还隐有逼迫之意,若非皇上和太后授意,这公公是绝不敢这样跟窦雅采说话的,窦雅采当然不会抗旨,她心中也实在是好奇的很,太医院的太医少说也有一二十位了,这么多人,竟让太子的病沉疴这么多年,这究竟是患的什么病?
而且,究竟是怎样的宿疾,让太子一病不起久病不愈却又死不了呢?
就在窦雅采拿着圣旨跪着沉思的当儿,那公公已经开始宣读另一份圣旨了——
“……遂复瑞王在朝中一切职务,接旨日起,着瑞王每日点卯上朝议事,另赐瑞王太子太保之职,望其不负皇恩,倾力辅佐太子。”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耀职务都在顷刻间复位,夏侯懿寒眸之中仍是冷情一片,冷声接旨谢恩,然后淡漠起身,将圣旨接在手中,微勾薄唇,让来福打赏了御前公公,可他眼眸里还是弥漫冷意。
窦雅采因祸得福,得皇上如此看重,亲自下旨许以重用,吴氏和金氏两个人自然是不痛快,宣旨的御前公公一走,两个人带着侍女挤出道喜的人群,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哎呀,小人恭喜窦侧妃!贺喜窦侧妃啊!”
府中诸人都围过来给窦雅采磕头道喜,争相巴结说吉利话,艾叶知道窦雅采不喜如此,忙冲上来一一笑颜挡着,窦雅采虽站在人群中央,眸光却飘出了大厅,若有所思的盯着夏侯懿离去的背影出神。
上官桀恢复了夏侯懿的职务,还赏赐的太子太保的官职给他,这也是看在他今早出言支持太子的缘故,上官桀对这件事做了了结,皇上拍板,群臣自然不敢再吵嚷,这本是好事一桩,上官桀赏赐夏侯懿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她怎么瞧着,夏侯懿不在乎这份赏赐呢?
窦雅采微眯了眼眸,心中暗猜,是不是支持太子这个决定,打乱了他的某些计划?
未及多想,艾叶便护着窦雅采挤出重围,拿着圣旨回了络玉阁,窦雅采累了好几天,晚饭都没吃,随便脱了衣裳倒头就睡,但是连梦里,都觉得自己好似还窝在悬棺上晃悠,之前的五天五夜都荡出心里阴影来了……
被饭菜香气弄醒了,窦雅采睡眼惺忪的下了塌,迷糊上了饭桌拿起筷子便吃:“咦?怎么今日这么多菜,这怎么吃的完?”
见艾叶和夏侯沅都是一脸的笑,窦雅采反应过来,脑子稍稍清醒了些,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她如今是钦命给太子看病的人,地位非比寻常,这些人便又顺杆子上来巴结了……
“王爷请窦侧妃去大厅一趟。”外头有小丫鬟隔着帘子喊道。
将丞相府的药房洗劫一空
将丞相府的药房洗劫一空 “小姐,要去么?”
之前廊上的争锋相对,艾叶都是瞧在眼里的,也不知道这会儿瑞王爷请自家小姐去做什么?
窦雅采放下碗筷,站起来,到衣橱里挑了一件鲜亮水粉色的袄裙换上,然后挑眉望着艾叶一笑,水眸流淌华光浅笑:“为什么不去?这会儿吃多了,就当去消消食散散步活动活动嘴皮子,练练筋骨呗!”
留了艾叶在屋中陪着夏侯沅温书,窦雅采自个儿提了琉璃瓦的小宫灯出门了。
外头虽没下雪,却沁凉幽冷的很,窦雅采拢着手炉提着宫灯到了大厅,就有小丫鬟接了宫灯再替她打起门帘,她进去一看,才发现厅中坐着的不止夏侯懿,一身常衣便服的吴佑添也坐在那里。
窦雅采看见吴佑添,微愣之后猜到了吴佑添的来意,月眉舒展,灵俏眉眼之中勾起一抹笑意来。
吴佑添为了吴氏得罪了她和夏侯懿,按理也不该在这时候来瑞王府,偏巧在上官桀下旨之后来瑞王府,必是有所求的,窦雅采知道这吴佑添是太子一/党,而金銮殿上,夏侯懿出言支持太子,吴佑添那一脸错愕是因为他没想到夏侯懿会支持太子,而永安侯的不高兴不是因为她没死,是因为夏侯懿选择了支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