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都好,他肯再拜堂,她欢喜不尽。
“好。”
只一字,道不尽心中无限情意流转,诸多复杂感触。
夏侯懿微微一笑,艾叶上前来,一扬手,就有轻丝大红的盖头落下,盖在她的头上,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了,一垂眼,却瞧见,那大红盖头边角处,分明绣着一朵盛放的芙蓉花。
艾叶搀着她站在那里,她虽看不见,却能够感觉的到,红绸的那一边,牵在夏侯懿的手中,他与她立在一处,她默默垂眼立在案几前,只能看见自己脚尖,什么都瞧不见,却莫名心安的很,知道他在,知道一切有他,如今站在这里,却忽而明白,原来他在的地方,才是心安处。
“一拜天地。”
京墨淡淡的声音响彻在正殿之中。
她盖着红盖头,一身淡紫衣裙在烛光照耀下,好似一朵盛开的莲花,抓紧了红绸,弯身盈盈一拜,心中,又是当年初嫁的心情。
“二拜高堂。”
夏侯懿抿唇,转眸看了一眼披着红盖头的女子,眸中暗光潋滟,皆是不容错辨的深情,高堂不在,本以为就此孤苦一世,却不想,还有个人让他尝到了这世间的温暖和快乐,微微一笑,弯身下拜,从此,她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当携手共老。
“夫妻对拜。”
京墨淡淡说完四字,眸底隐有水光,他是夏侯懿的少年兄弟,自小一处长大,遭逢大变之后,一路看着夏侯懿过来,怎会不懂他心中苦楚?如今看他补当年的拜堂成亲,看见他眼中弥漫的幸福,他心中亦是高兴,王爷找到一生挚爱,这样真好,他在一旁见证,更是难得。
岁月静好,真想把这美丽的场景永远留下来,烛光盈盈,都是深情不悔的人。
艾叶眼中亦有泪,小姐这几年,真是不容易,难得王爷有心,今日补了拜堂给小姐,她在一旁看着,心里都感动的不行了,小姐必然更是,总算这几年没有白等。
每个人眼中,都是泪光盈盈,夏侯懿敛着眸中浅浅水光,走到她面前,将她的盖头轻轻掀起来:“窦雅采,我爱你。”
红盖头之下,她早已是一脸一眼的泪,他看了一怔,旋即心疼的替她擦泪,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温声道:“傻瓜,哭什么?别哭了。”
中灯皆来墨。她忽而扑进他怀中,大哭起来,他也不说话,任由她哭,只是轻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别哭了,听话,再哭的话,我便要心疼了,雅儿,听话……”
“懿……我……我……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她哭的哽咽,但是仍是要将这句话说出来的,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虽然她很爱很爱他,但是从来不敢说出来,只敢说喜欢,如今爱语出了口,心里更是心安了。
他拥着她,见她仍是哭,垂眸微微一笑,到底还是叹息着低眸吻住了她的唇舌,将那哭声吞入腹中,她若是再哭下去,只怕他也跟着心疼死了,只好让她做些别的事情分心。
艾叶和京墨见此情景,抿唇一笑,又将那案几和一应东西都抬了下去,虽说将正殿的人都遣走了,但是一会儿肯定人家还会回来的,看见了自然是不好,东西撤下去之后,两个人也默默退下去了,未再回来。
两个人相拥良久,他才放开窦雅采的唇瓣,见她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爱怜着伸手替她抹掉了。
“我与你重新拜堂,可不是为了惹你哭的。”
她双手搂住他的腰身,痴痴凝望他半晌,才道:“如今,才是你的妻子,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方才龙凤喜烛摇曳,她被掀起盖头的那一幕,心中情潮澎湃难以抑制,如今平复良久,自然多谢他的良苦用心。
夏侯懿抿唇又笑,在她唇边印下一吻,他早就看出她的心结,其实在他心中,也是缺少一个仪式的,如今二人心中的缺少总算是补上了,对从前之事,二人心中都再无芥蒂,自然可以携手走下去了。
“外头还有宫宴,我离的久了怕人起疑,我要回去了。”
上官泰这个时辰只怕早就回寝殿去与吴佳慧共度良辰了,百官还在,上官桀和杜太后还未回宫,他是必然要回席中去作陪的,何况,他虽然已经安排好了,这正殿久闭,难免会叫人起了疑心,毕竟他现在,还只是瑞王而已。
“嗯。”
她答应了一声,却不放开他,仍是环着他的腰身抱着他,窝在他怀中不肯分开。
“那你放开我,让我回去。”
他低低一笑,又说了一句。
“好。”
她又是嘴上答应,手臂仍是环在腰间,动也不动。
管人家起疑不起疑,她就是想这么抱着他……
他唇角勾了笑,将她扯到了边上,却正巧殿门大开,便能听到外殿的喧嚣乐声了,只是他们站的地方有殿柱挡着,也看不见他们再这里,而后,他才低了眸,认真的看着她道:“雅儿,之前有些话没有与你说,今日正巧有机会,便与你说一说。”
他靠的她太近,而且热息喷洒,让她脸颊有些痒,轻笑着躲了一下,扬眉笑看着他:“说什么?”
他抿唇:“我忖度着,吴氏谋害上官恪,不仅仅是为了她的亲妹妹嫁进东宫来,她此举一举三得,其一是谋夺为亲妹太/子/妃之位,为其铺路,保住吴家一连之后三朝的荣华富贵;二则便是借此除掉金家,借刀杀人;三则,就是她想一同除掉沅儿。”
“她与你同住王府五年,她岂会不知沅儿从没有出过痘?她就是知道沅儿是上官恪的伴读,是时时刻刻跟在上官恪身边的,而看节礼之时,沅儿必定也是在场的,她的初衷,只怕是要让上官恪和沅儿一同种痘,然后一起不治身亡,只是沅儿没有碰那个珊瑚手钏,所以只是凶险的出了痘,而那碰过手钏的上官恪和那个小宫女就死掉了。她心中恨意不减,只是藏的太深了,本王也是今日才想明白她的心思,真是环环相扣,阴险毒辣。”
窦雅采细想,也拧了眉:“这像是她的计谋,难怪她最近安分的很,原来心里打的是这样的算盘!真是欺人太甚,当你我二人都是死人了!懿,咱们也不能心慈手软了,上次你不过夺了她生孩子的机会而已,根本就没有要了性命,如今想来,还不如当时一针结果了她!”
现今,他们夫妇二人算是和吴家结成了冤仇,她咬牙,心里甚至想着,还不如早些除了吴家,到时候举兵起事,倒也省了许多的麻烦!16478465
若有天下权势在手,哪里还有人敢欺负他们呢?
这一刻,她未发现自己的心思早就起了变化,她开始觉得,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也许夏侯懿的做法确实狠辣绝情的些,却不失为一个办法,她善良对人,别人却处处将她置于死地,那么,要这善良何用呢?
她是行医之人,恪守本分,如今看来,这世道,还是恶人才活的畅快些!
见窦雅采如此说,拧了眉,眸中淌过杀意,夏侯懿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言明,只道:“雅儿,吴氏之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没有人证物证,那就编造,她会抹掉证据,那咱们也能创造证据,我知道上官泰暗地里在查此事,所以我早有安排了,你不必忧心。等到时候事情出了,你会看到吴氏的结果的。”
窦雅采恨声道:“太子知道金氏是被人嫁祸的,都暗地里将金家灭族了,若是真的知道吴家背叛他,设计他,只怕那便是雷霆之怒了,这样也好,吴氏得意了这么久,也该付出代价了!”
一美一丑,嫉妒心生
一美一丑,嫉妒心生 夏侯懿微微一笑:“金家没有做下此事,都被灭族,那真正做了此事的吴家,又怎么逃的过去呢?吴氏露馅,被上官泰得知此事,必然他痛彻心扉,就要与吴家决裂,到了那时,他定会好好收拾吴家的,他们吴家会借刀杀人,难道咱们就不会?何况上官泰尝到了背叛的滋味,也不会放过吴佑添的!”
“到得那时,无需本王动手,吴家也会万劫不复!”
吴佑添害的江南数万人流离失所,害的瑞家只剩下他一人,害的他双亲早逝,从十五岁起颠沛流离,他在从军的第一天起就发誓,要让吴家所有人都尝一尝他当年所受的苦,他要让吴家的人颠沛流离,满门抄斩!
眸中皆是冷意,到时吴家的人推赴市集斩首,他会让上官泰命他做监斩官的,他要亲眼看着当年的仇人人头落地,也算是告慰了瑞家父母亲族在天之灵,等吴家覆灭,接下来就会轮到上官家了,待他成就大业,就能为瑞家平反了!
——
夜色浓重,丞相府中仍是灯火通明,宴席接近尾声,宾客俱都散去,只有远来的客人歇在厢房中,还有些亲近的吴家族人。
府中自有丫鬟收拾,吴佑添、吴夫人和吴氏却都在厅中闲坐,已近亥时末,几个人仍是没有睡意,脸上带着笑,坐在厅中一起说话。
“这个时辰,想必佳慧跟太子爷已经在一起了呢,父亲,佳慧如今成了太子妃了,这将来若有了身孕,她的儿子,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父亲成为国丈,太国丈之日,也就指日可待了!”
吴氏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笑的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