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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完结+番外 (靑和)



而面对哥舒翰的不予理睬,安禄山身上的怒气似乎也一下子被激起,越发的怒不可遏,骨节已攥的泛白。就在这时,一直寸步不离的跟从哥舒翰身后的左车,眼见安禄山存心寻衅,却有些忍无可忍了,忍不住就要上前回骂,却被哥舒翰一个眼神喝令退下。

深深凝睇安禄山那张扭曲的五官,哥舒翰眼底的冷漠越深沉,那目光就像两把利箭,仿乎要一眼射穿身前那令人恨不能一刀砍下人头以慰王忠嗣在天之灵,更恨不得把这人万箭穿心以平人怒。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在安禄山躁暴的一刹那,哥舒翰硬是强压住了心下的火冒三丈,若换在平日,是在迎战中时,倘有下士胆敢违令半句,哥舒翰早就一跃而起杖杀之,绝对毫不留情,可今刻却出奇的忍住了。

天颜咫尺,是非自有人定,公理自在人心,若与这么一个目不识丁的蕃人一争口舌之快,反而掉分,有辱斯文不说,更折了自个的身价。

高力士在御前侍奉着,见状,也正生恐事情也越闹越大,闹得不可开交,但见哥舒翰竟坐而未动,一怔过后,连连朝下立的安禄山使眼色,这旁人看不出,但凡有点脑子的哪个听不懂刚才哥舒翰的话意,不论孰对孰错,今日好歹是年节宫宴,岂容其等扰兴。

奈何安禄山这刻还在气头上,高力士尽管一个劲儿地在使眼色,安禄山却是目不斜视,并未留意见高力士的暗示。一时之间,满座宾客不禁暗暗叹汗,一个个的都在暗暗咋舌,唯恐上座的李隆基动了雷霆之怒,圣怒难犯,保不准谁会被迁怒。

众人正屏息凝神,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忽听殿外一声哂笑,飘入一道身影来,再细一看,来人竟是薛王丛,且还带着一身的酒气,看样子是大醉而来。

凝目跌跌晃晃一步三摇步入殿来的薛王丛,江采苹心头没来由一紧,不自禁凝眉多看了两眼薛王丛,先时薛王丛就缺席不在座,原以为今日在宫宴上见不着面了,却不成想这会儿竟醉醺醺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却是来的大为不是时候。

VIP章节 第511章生变(下)

花萼楼内氛围正低沉,四座哑然,偏巧薛王丛一身酒气摇晃入殿。

李隆基危坐在上,瞥见薛王丛的醉态,龙目微沉,龙颜隐有不快。

殿内众人的目光,前一刻还投注在哥舒翰与安禄山的争对上,一见薛王丛扶着殿门手上还拿着个酒壶跌跌晃晃进来,多半人的注意力刷地就转投向薛王丛身上。薛王丛的特立独行,众人不是不知,但今日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年节盛宴,薛王丛不来则矣,迟来不说,却还喝得烂醉而来,怎说也失礼于人前,大有不敬之嫌。

反观薛王丛,入殿后却是连君臣之礼看似都忘却,竟是一步三晃地直接寻了个空席之处,又像是早就醉得支撑不住了似地,抬腿就瘫坐在下,依伏在食案上好似就要迷醉过去一样。

见状,凉王李璿、汴哀王李璥对视一眼,一时也不敢作唤,薛王丛不上不下的正巧歪倒在了其二人前侧的席位上,原本这应是为寿王李瑁所留置的席次。至于薛王丛的席位,还安置在前,是与皇太子李亨相邻的位子处。

江采苹凝眉在那,心下纵有些起伏不安,仍未忍住,眸光轻轻从薛王丛身上一带而过。李璿、李璥留意见江采苹的凝视,越发的迈低头,未吭一声。薛王丛与江采苹之间的情义,在这宫中有几个人看不清,江采苹更是有恩于其兄弟二人,尤其是在母妃武氏被赐死后的这几年里,在宫中多亏有江采苹的暗中照拂,说来也是其兄弟二人淡泊名利,从未生过争权夺位之心,是故才得以保全己身,但当年,江采苹确实是解救了其兄弟二人。也正是江采苹的一席话,才让其兄弟二人如醍醐灌顶,认知中越加懂得何谓安守本分。若非江采苹当年的说教,想是心中的仇恨,势必会蒙蔽理智,过激的冲动之下保不准早已丢了性命,岂能有今时今日这份闲乐可言。

是以于私于礼,就算此刻从旁帮不上忙,至少也来不得以怨报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况平素里与薛王丛并无甚么纠葛。

“三郎。玉环瞧着,薛王吃醉不小……”诡寂时分,却听一声娇笑。杨玉环桃面含羞凝了眸天颜,秀眸流动,示意侍立在旁的丹灵,道,“快些奉上醒酒汤。”

“是。”丹灵应声转身。看样子是去备解酒汤,娟美立马接替丹灵,步上前两步侍候,视线却似有若无的瞟了眼江采苹。

当年江采苹初来乍到长安城,随从薛王丛、高力士借宿寿王府躲雨的那一夜,娟美陪着杨玉环曾在寿王府后院撞见江采苹与薛王丛单独在一块儿。当时虽不曾多想,但事后细细想来,有时候总会觉得那不是平常的一种巧合的不期而遇。只怕是另有内情,当是男人与女人间月下的幽会才是。而那会儿不论是杨玉环还是娟美,都还不知道江采苹是个即将被采选入宫之人,直到在宫中再见到江采苹时,听闻了宫中又封了一位“梅妃”。且是从四品的“才人”一跃晋封为妃的,当得知那人就是江采苹时。此后纵然抹不去当年江采苹与薛王丛在月下的那一幕,但有些话却只能烂在肚子里。

或许是因为那一夜才下过一场骤雨的缘故,也或许是那一夜的月色太过朦胧,江采苹与薛王丛站在庭院里虽说甚么都没做,甚至连一点逾矩亦或稍显亲昵点的动作也没有,可偏偏让人感觉旖旎。每每看到江采苹与薛王丛时,都令娟美直觉心虚,好像被人撞见的反却是其,脑海里总也甩不掉当时一夜的那一幕全无缠绵的微妙。尽管这件事从未敢告诉过别人,就连李瑁也没敢相告,而过后杨玉环虽未特意交代其守口如瓶,主奴二人在这件事上的意见却是一致,这些年更似抓在手了江采苹的一个把柄。

“臣弟不过是多吃了几杯酒,一时贪杯,阿兄何须动怒?”

丹灵刚恭退下,薛王丛却眯着细目盱眙上座的李隆基,似醉又非醉的摇晃起身,毕恭毕敬地朝上揖了礼,稽首道,“臣,参见陛下!”

李璥慌忙伸手,及时搀扶了把薛王丛,薛王丛却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也未待李隆基示下起见,看似晕头转向般又瘫坐下身。

江采苹蛾眉轻蹙,自与薛王丛相识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薛王丛,即便薛王丛曾酒后乱.性,曾捉住过其的珠履不放手,但都是那般的风流中不失分寸、放荡不羁中却又彰显君子风度,几时不见,竟变得这般嗜酒如命、满身秽气之气了。难不成果真是沉溺在那平康坊伊香阁太久,污了风才?

“五郎何处吃酒去了?”殿内半晌无语,李隆基轩了轩长眉,凝睇烂醉如泥的薛王丛,龙颜稍霁。刚才哥舒翰与安禄山正一言不合差点掀翻桌子动武,此刻被薛王丛这一闹,那边安禄山已在李林甫的扫视下压下了心头火。

先时宫宴还未开宴,安禄山至南宫拜谒过杨玉环,便先一步来了这花萼楼,众多朝臣已在,众臣不乏迎上前来与之攀交情的,安禄山却十为不屑的嗤鼻掠过,只道是殿内嘈闷,独自又跨出殿外闲逛,李隆基早有令允安禄山在宫中随意出入,宫人见之自也不敢拦阻,约莫闲晃了两盏茶的工夫,估摸着再有一刻就该开席,这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不成想拐过宫道时却在一处假山后看见李林甫剪手而立在前,远远看去听似是在训斥面前的人。

恭敬站在李林甫身前听教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朝中大臣王鉷。对于王鉷,安禄山自知窒息,现下在朝中,王鉷与杨国忠可谓齐名,说白了,俱为李林甫一手提拔所招揽的左右手,时官拜御史台御史中丞,身兼二十余职,也是恩宠无比,在前朝算得上是个大人物。因隔着二三十步远,听不怎清李林甫究竟在与王鉷说教些甚么,但从王鉷的卑词屈拜上,及其那一脸的媚笑上,却不难看得出李隆基十有八九是在精审何事。

见此情状,安禄山不由止步在不远处,陷入了沉思。但见王鉷对李林甫的百般恭顺,忽而大步朝前走去。

“安将军……”察觉安禄山近前长揖了一礼,李林甫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安将军此次来京,深得皇上欢心,可喜可贺!”

“十郎何如?”安禄山恭敬地答了礼,人前的倨傲顿消,敛了身上的狡黠,一副痴肥之相。宛似兔子遇上狐狸一般。

看眼安禄山,李林甫抬手示意王鉷先行离去,环顾四下,才一本正经般与安禄山借一步说话道:“适才在殿前,哥舒翰将军亦应召入朝,想是与安将军有的切磋,某有一言相劝,时,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将军务必好自为之,效命朝廷。”略顿,又煞有介事道,“陛下虽春秋已高,但宰相不老。”

一听李林甫这话,安禄山禁不住心下一沉,深有畏惧的躬了躬身。李林甫这番话,言简意赅,话中有话,着实令人不得不深思之。

自去年李林甫下敕在亲仁坊为安禄山构筑了新宅,短短半年不到,安禄山已由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又兼任河北采访使、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封“东平郡王”,且又请任河东节度使,托了杨玉环收做义子之福,李隆基倒也一口恩准下,把河东节度使韩休珉征为左羽林大将军,以安禄山代之。秋日里安禄山离京之际,李隆基更是下敕,赐封安禄山母亲及祖母皆封为国夫人,连其十一个儿子皆由御笔赐名,长子安庆宗擢为卫尉少卿,加授秘书监,尚荣义郡主,次子安庆绪为鸿胪少卿兼广阳郡太守。安禄山一家人的加官晋爵,踌躇满志之外,也更加骄恣。这数月间,更是肆无忌惮的招降纳叛,延用一批有才学的文臣如高尚、严庄等为幕僚,招为心腹。与此同时,还从行伍中提拔了一些智勇兼备的将校如史思明、安守志、李归仁、蔡希德、崔乾祐、尹子奇、武令珣、田承嗣等收为爪牙,委以重任。故而已然在自己周围神不知鬼不觉的聚集了一批文臣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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