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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完结+番外 (靑和)



“稍时,倘贵客醒了,也端碗给其解解酒吧。”江仲逊言罢,便踏出房门,径直朝江家大门所在方位拐去。

往昔江仲逊从未有考虑过,有朝一日把江家草堂的担子,负于江采苹肩上扛。纵使江采苹自幼便展露出过人的才智,堪称天赋异禀,药学上的资质也出奇得高,可惜始终非是男儿身。独撑一家药铺,独当一面,终究不似卖豆腐。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年头,豆腐西施易做,济世救人却难。

这倒不是说,江仲逊置疑江采苹才能,信不过自个女儿。相反,江仲逊甚晓,如把江家草堂交予江采苹手上,江采苹肯定有本事令草堂踵事增华。何况,江仲逊委实亦未曾惋惜过江家门庭生有好女。但如今,江采苹日益出落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仲逊欣慰归欣慰,与此同时,则亦添了份忧忡。

“奴送阿郎!”江仲逊均已跨出厢房门去,采盈才慢节拍地忙不迭紧跟两步奔至门扇处,扯高嗓门冲江仲逊背脊揖道。

目送江仲逊走远,江采苹站于原地,却动也未动。美目仅不露声色的瞟了眸身侧的卧榻。

“呼~好险呐!”直至江仲逊人影消失在花圃后,采盈方磨磨蹭蹭地从门阶处返回房内,抚着胸脯深嘘口气,抓耳挠腮讨好向江采苹,“前响,幸亏小娘子提醒的及时!不然的话,奴必定会说溜了嘴。嘿~”

江采苹倒也未多睬采盈蓦地泛起的这股子嬉皮笑脸劲儿,径自由屋角搬过以往其阿娘在世时,常喜于坐的那个月牙状的坐墩,以袖轻抚了抚坐墩木面,便垂足坐于厢房中央。

平时于家,唐时代的女人坐于榻、床、席上时,多数时候须保持盘腿而坐姿势。也唯有于坐墩上时,方可垂下双腿舒展活血。于唐前期,坐墩也算最早出现的高足坐具。若遇正式场合,譬如尊长面前时,则只有自虐的选择跪坐方式,双膝跪下,屁股紧压住自个小腿肚和脚踝。

昨日夜宴时,江采苹还有幸“享”受了番跪坐是为何等滋味。跽坐于食案后,腿部肌肉时刻在压迫血管,以致尚未捱至散席,其已然腰膝酸麻头昏目眩。所幸恭退得较早,否则,于诸客眼皮子底下一个劲栽倒,东倒西歪的出糗是小,搞不准熬不住昏厥过去事儿为大,为此死要面子活受罪,弄得伤身伤神才划算不来。

“需不需要奴为小娘子拿个凭几?奴记得,阿郎房里有个凭几来。同是娘子生前用的……”采盈边取悦江采苹,只恐江采苹揪着刚才其于江仲逊面前,一时没忍住竟揭了醒酒汤的底之事,而遭江采苹啐叱,边四下里寻摸,自言自语道,“咦,在哪来?怎地找不见?阿郎把凭几藏哪儿了?小娘子别急,容奴细找找。”

厢房就巴掌大的空间,采盈转悠来转悠去,数圈下来,也未找见其所说的凭几。反而把江采苹眼珠子磨得有点晕:“行了,甭白耗眼神了。吾坐这坐墩,岂需凭几揽腰?”

凭几类同坐墩,乃一具像小板凳似的木制品。上面窄窄的一条木板,下面两条腿亦或三条腿,有的通体直方,有的也可能呈半圆弧型,正好能围住人的腰。放于身前,可供坐者趴于上,手臂亦可搁上去。如斯,全身重量也就随之俱倚于其上。一般情况下,久坐时用甚觉舒服。

然现下,正如江采苹所质,其正坐着坐墩,自然无需凭几添赘。凭几几乎皆稍矮于坐墩,即使采盈找着凭几,如果江采苹非使不可,恐怕也只能低趴于上才行。倘若那样,反是坐得更累。

半晌,察觉采盈窘得无言以对,江采苹和颜朝其勾勾手指,遂附耳道:“趁阿耶不在,你赶紧得跑趟东厢房,将褥子取回吾房。路上碰见人问,便答,本想晒褥,未料晨起竟升了层薄雾。懂?”

“嗯。”听罢江采苹叮咛,采盈立时煞有介事的承应。二话未说,即匆奔出门去。

待借故支开采盈,江采苹方由坐墩上站起身,缓步迈至门槛,环扫瞥房外,半合拢了下门扇。继而回转身,正色向床榻,抬目蹙眉道:“时下,房内仅余留吾一人了,薛王还要继续佯醉麽?”

正文 第038章 三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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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仲逊走的过于匆忙,兴许未留察,其实薛王丛打一被人扶上床榻,就一直在假寐。

对此,江采苹却洞悉见了。且,并发觉薛王丛压根也醉得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昏沉。

若说形形色色的醉汉,江采苹可谓见过不少。但喝醉了酒却像薛王丛这副德性之人,江采苹倒真格是头一回碰上。

早不差晚不遣,之所以偏于这会支开采盈,江采苹实则亦是故意而为之。至于缘由,亦正在于此。可怜采盈却还误以为江采苹派其跑趟东厢房,乃是交予其的一项多重大而艰巨的要务,竟乐得屁颠。直白而言,江采苹只是不作祈采盈也被牵扯入局,与之蹚这潭浑水罢了。

“小娘子倒说说看,本王怎就‘佯醉’了?”厢房内半晌静谧,薛王丛方于江采苹立睖下,懒散地动弹了下身,嗓音颇慵懒的质难道。并格外将江采苹前晌讥于其的“佯醉”俩字眼,吐呛得尤为重。

“薛王何其聪明,岂需吾点破?”江采苹朱唇微抿,满为不屑地轻哼响儿,分毫未畏惧于薛王丛口吻中所隐夹的丝丝威胁味。心中自是有数。

“本王聪明与否,又与人有何干?”睨注着江采苹明眸底畔映蔽的清淡,薛王丛细目猝狭。

江采苹杵于门扇前,纤手交叠于衣带处,薄薄的晨曦由其背后呈半敞半掩状的门隙间斜射入厢房里来。间隔着丈八远距离,薛王丛侧卧于榻上,凝神注目向江采苹,那感觉,就好像在欣赏一幅画。

画上的美人,娥眉弯弯,宛似柳叶,窈窕多姿,堪比西子。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颦有为颦,笑有为笑,无不动人。佳人身后冉冉升腾的雾霭,亦像极瞬息即可聚幻为云,踏于玉足下,托着美人儿飘然而消逝一样。

换言之,触及于目的可人儿,又仿乎一不小心坠入凡尘的仙子。初沾尘世,本就清婉,原就脱俗。蓦然颔首,好似皓月,静影沉璧。令人平添欲惜护之意。然而那不苟言笑的美目,却又叫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既如此,吾亦无甚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薛王敬请自便吧。”薛王丛油头滑脑,明晃晃耍花架式,江采苹遂敛色,稍侧转身姿,甩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江采苹与薛王丛原本就非一条道上的人。即便现下有了交集,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表象而已。之于江采苹而言,一个根本就求不得善终的开始,尚不如打一开始就将其扼杀于萌芽。

“小娘子恼甚?本王时下可是走不得……”江采苹表明态度,反观薛王丛,却依是意犹未尽。细长的手指揉抵于高挺的鼻梁上,片刻闭目养神,吊人胃口似的略顿,方续道,“眼下,小娘子正是用人之际。而本王,当是汝的不二人选,小娘子意下如何?”

薛王丛这席话,说得甚为隐讳。但江采苹却听得镜明,薛王丛这是在拉拢其。

较于江采苹现下的处境,按理说,薛王丛肯有此一提,且不论江采苹进宫与否,貌似对其皆不无裨益。然而,亲耳听着薛王丛道出这番话,亲睹着薛王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玉面,江采苹则愣是顿添了股子锥心之痛。

薛王丛道得如斯明白,变相暗示出,江采苹已离宫门咫尺,单就某种程度来讲,无疑抨碎了其残念于心坎最深处、那份唯余的奢望。

“恕吾愚钝。敢问薛王,何出此言?”复交锋向薛王丛似笑非笑的狭目,江采苹怒极反笑。薛王丛只一个眼神,彷佛就可将其激怒,直到这刻,其方晓得,原来自己已这般在乎眼前的这个男人。

江采苹故作无知,薛王丛倒也未显不悦。反而悠然的由卧榻坐起,着靴于地,正襟危坐道:“小娘子聪慧过人,本王弦外之音寓指何,想必定已解悟。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心照不宣也罢。本王向来不轻易承诺于人,今日既已与小娘子有约在先,届时自亦绝不食言。”

“瞧薛王这话说的,吾愈听愈迷糊了。”江采苹眼波一荡,那柔媚劲儿,霎沁人骨髓。虽说口上仍死鸭子嘴硬得很,其内里实则正尤为无法平静。情难自禁扪心自问,除此之外,岂还有得可选?

“本王非是在同小娘子说笑。”江采苹一味装糊涂,反换薛王丛变为严郑腔儿,微徐眯目,扫量向江采苹,“日前于长安街头时,纵然汝女扮男装,本王对汝,印象却烙印不浅。想来,汝亦早已识出,此行与本王同来者中,高将军究是为何人。如本王猜得不错,本王及高将军此番为何而来,昨个前来搅汝抛绣球招亲场子的陈明府,也早就透露予江家……本王诚不诳汝,汝又何必拒人于千里外,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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