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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完结+番外 (靑和)



“倘使本宫来的不是时候,烦请阿翁少时再行代为作禀,只言本宫来过便是。”江采苹轻蹙了下娥眉,言笑自如的凝了睇高力士。此时李隆基既在气头上,且不究是为何故大发雷霆之怒,眼下这节骨眼上入殿谒见又岂会讨有好脸色可瞧,索性趁早原路返回梅阁为妙。

“江梅妃留步。”见江采苹说走就作备转身离去,高力士急忙紧追两步,直追下殿阶来,环目四下,长叹了口气,才如实告知道,“江梅妃有所不知,昨夜教坊差点闹出一桩命案,半个时辰前,教坊的长入艺人侯青山跪行闯宫告御状,状告结发之妻裴氏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且欲下毒害之,一计未成,又乘着深夜欲拿土袋将其活活压死,幸侯青山命不该绝,忍无可忍之下,才冒死闯宫面圣。现下陛下正为此事震怒,先时已传召教坊总管范安及入宫查办此案。”

听高力士不无叹惋的说述罢,江采苹心下微微一颤,唐时告御状,纵管不及宋、清时后果严峻,但也是一种大不敬的犯上之行,须知,倘若是在大宋朝史上,犯跸可是死罪一条,何止是罚金那般简单,寻常百姓犯跸更是要背头桶随时做好搭上一条小命的准备。今下教坊竟有长入艺人闯宫告御状,可见是报了必死之心,其中的冤屈十有九成是深了去了。

稍作沉吟,江采苹蹙眉关问道:“教坊怎会生出此事?”顿了顿,又紧声关切道,“阿翁可否据实相告,陛下又是为何传召本宫前来?”

示意小夏子先行去殿门前候着,高力士又环目四周,才慎之又慎道:“陛下正是为此事,才命老奴传召江梅妃过来。”

“此话怎讲?难不成教坊中事,与本宫牵有何关扯?”江采苹紧蹙下眉,越发有分费解,宫中教坊掌俳优杂技教习俗乐,属太常寺,且多以宫中给使为教坊使,即便发生男女私通之事说来也该交办太常卿查处,譬如一些琐碎小事亦大可交由司宫台协办,既非淫.乱后.宫之事,八竿子打不着,何时又轮到过后.宫多加过问了。

见江采苹误解其意,高力士忙作释:“是老奴一时急糊涂了,未把话说白,事情是这样的,侯青山所状告之人,不止是其结发之妻裴氏,还有教坊长入艺人赵解愁,正因此,陛下十为恼怒,才命老奴急请江梅妃前来。”

“赵解愁?”江采苹不由吃了诧,“听阿翁言下之意,莫非侯青山之妻裴氏私通之人,是为赵解愁?”

高力士叹惜着点了点头:“侯青山与赵解愁同为教坊长入艺人,二人俱善顶杆之舞,侯青山之妻裴氏,亦是为教坊名唱,弹筝独妙,早年未入教坊之前,便与侯青山结为连理,不知怎地,又与赵解愁生了私情,唉!”

听高力士这般一说,江采苹才略知整桩事情的因由,原来赵解愁与侯青山竟是同行,有道是同行见同行,见面如仇人,侯青山与赵解愁之间的恩怨纠葛或许并不像表象上听起来那般单纯化。至于侯青山之妻裴氏,前日李隆基在花萼楼设宴款待皮罗阁时,江采苹犹记得殿上中场登台一位手抚一把古筝、抚筝极为风月闲好的风韵犹存的歌姬,媚眼桃腮,今刻听高力士一说,直觉那人即为裴氏。

见江采苹似有所思的未置一词,高力士回头看眼南熏殿,适中虚礼做请道:“陛下既召江梅妃来,想是自有其理。江梅妃姑且稍候片刻,老奴这便入殿通禀。”

高力士的话均已说到这份上,江采苹遂随之步上殿阶,暂且候于殿外稍作静待,本以为李隆基是为曹野那姬的事传召,着实未料教坊竟出此丑事,且不管此番召见因何而起,李隆基又是何意,正如高力士所言,都已步至殿门外总要先容人入殿通禀声才是,省却平白无故的害人被迁怒问罪,至于少时是去是留尚在其次。

正文 第323章 毒害

高力士入内通禀不大会儿,江采苹就被请入南熏殿,一步入殿门,就见殿内跪了一地的人。

最先触及于目的即是赵解愁,这个昨日还登台在花萼楼前的千秋节上以顶杆之舞引动整座长安城为之欢呼雀跃的教坊长入艺人,才不过一夜之隔,今刻却沦为与人私通的状告对象,且是一状告到御前来。

在赵解愁身边,还跪有三人,其中的两个男人看上去与赵解愁年岁相仿,皆身着教坊使的衣帽,想是这二人中定有一人是为侯青山才是。至于伏首在最右侧的那个女人,只一眼,江采苹即可凿定,这人必为犯妇裴氏,且单看其侧影已足可辨识出,此人正是在前日的千秋盛宴上弹筝独妙的那个教坊名唱。

教坊总管范安及伏首在最前,从背后瞧去,整个人诚惶诚恐的正伏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像是犯下大过的人是其一般。但话又说回来,三日的千秋盛宴才过,宫城皇城尚沉浸在千秋乐中还未欢兴过劲儿,今日就闹出谋杀亲夫的丑事,范安及身为教坊总管,自也难辞其咎。现下龙颜震怒,但凡有点脑子者,谁人不唯恐被迁怒及身。

“嫔妾参见陛下。”环睇殿内诸人,江采苹轻移莲步,温声细语的朝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李隆基盈盈行了礼。云儿趋步在后,随之缉手屈了屈膝。

高力士引请江采苹入殿之后,就自行恭退在一旁,未多言半句。殿内除却与此事相关的一干人等。并无几个宫婢侍奉在下,连御侍均未在旁候着。

闻见江采苹的礼拜声,龙目微皱,李隆基这才微启长目。朝江采苹伸出手,示下江采苹近前。

日晖由半敞开的殿门处斜斜地倾洒入殿,不偏不倚正映落在了殿央。余晖映天红,幕霞缤纷,南熏殿内也笼罩上一层薄薄淡淡的暮光,若有似无染着七彩旖旎之色,只可惜与四下的氛围并不相称,甚至有些大煞风景。夕阳无限好,只是宫中多风云。

江采苹曳地的裙摆从殿央暮光中轻轻拖过。未发出一丝声响,诸人越发的大气儿不敢喘下,直至江采苹搭上李隆基温热的大掌,提步绕上御座旁,范安及等人看似才暗吁了口气。一样的俯首在下未敢抬下头。

“陛下传召嫔妾来,不知所为何事?”凝目近在咫尺的天颜,江采苹不露声色的止步在旁,龙颜貌似有分倦怠,许是在昨夜的温柔乡里太过纵情尽兴之故,以致这时辰点眼睑上都还隐隐可见未消下去的一圈黑眼圈,直叫人觉得刺目又心寒。

昨夜江采苹倒是酣寐了一宿,今个日上三竿才寐醒,这大半日在梅阁独自一人静静地观赏窗外的细雨霏霏。心绪已是平复不少,原以为自己根本不会过于去在乎李隆基的纵情声.色,毕竟,宫中的女人就像百花园的花儿,自古就开不尽,也便无所谓悍妒成性。然而此时此刻,近距离的感触着李隆基神色间掩饰不掉的**,同样身为女人,想要抑制得住心下的刺痛,又谈何容易。

推己及人,难怪自古以来,后.宫的争风吃醋就永无宁日可言,爱之深情之切,即便只为荣华富贵,即使只为争权夺位,宫中的女人势必也须有圣宠才可翻身,才有盼头,而唯有恩宠不绝方可屹立于不败之地。如此一来,大凡不想被人恣意践踏在脚下的女人,不希卑卑贱贱苟延残喘在深宫高墙藩篱之下的女人,又有哪个不会挖空心思费尽心计的去争宠,哪怕只是一搏,指不准即可大显大贵,人性多在扭曲下成长,无休止的宫斗其实仅是这些可怜女人的一种宣泄罢了。

江采苹暗自晃神的刹那,但听李隆基声音浑沉道:“宫中教坊,自高祖置于禁中,开元二年,朕,又置内教坊于蓬莱宫侧,于长安置左右教坊,本掌俳优杂技,专司教习俗乐,不成想今时竟丢尽朕的颜面!”

沉声说着,李隆基已是恨恨的一指殿下,直指向伏首在下的范安及、赵解愁等人,显是盛怒尚未消减,略顿,才又霁颜道:“其等无不忝居教坊使,素日有失其职不说,为人师表,却不重德业,更胆敢在宫中私通,尤为不容宽赦!”

眼见李隆基怒不可遏,江采苹环目早已惊恐万状的范安及、赵解愁、裴氏等人,适时轻握了下李隆基的大掌:“陛下息怒,龙体为重。”

虽说前刻在殿外,高力士已将整桩事情的原委大致告知了遍,江采苹也知侯青山今次告御状,是为裴氏与赵解愁私通一事,但“抓贼抓赃,捉奸成双”,且不去细究此事是否另有其它不为人所知的隐情,这会儿李隆基正在气头上,如此的怒发冲冠,稍有不慎只怕被问罪的不止是赵解愁与裴氏,就连整个教坊恐怕也将被迁罪。事关重大,此事一旦闹开,小事闹大,难免又要在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届时再想大事化小恐将为时晚矣,到时候丢得可就不光是李唐家的体面了。

尤其是今下,日前皮罗阁才晋献入宫三名南诏舞姬,纵管有且只有曹野那姬一人在昨夜一沾雨露,未可知现下留在金花落侍候曹野那姬的另外两名舞姬它日就全无被宠幸的机会,教坊私通一事,说来事发的确实不是时候。可想而知,今日李隆基之所以如此的勃然大怒,想必也不无顾及在此,倘使这桩宫廷丑事传去南诏,大唐声威不免受损,不能安家又何以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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