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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 完结+番外 (靑和)



薛王丛李隆业,先帝睿宗第五子,韦氏之姊当众唤其“五郎”,可见有多亲昵,想是感情和睦至极才是。不过,这番举昵看于江采苹眸底,无端端竟尤为刺眼,不止格外刺目,更刺得心宛如刀割,好似那人是在刻意炫弄一般。

韦氏步向前来两步,笑眼站于江采苹右侧,缓声开口道:“先时宫宴,长姊过来宜春宫探望妾,长姊头回进宫来,妾便拉了长姊于宫中随处走走,且走且闲谈家长。逛至御园,微觉乏了,便择了处荫蔽坐下身稍作歇息。今个日光暖烘,不觉间妾与长姊背靠背差点眯瞪过神儿去,巧在这时江采苹入园采花,便遇一块儿了。”

且不究韦氏这番话是否属实,江采苹从这席作释中,却仅听出一点,亦即韦氏并未出席今个东宫的那场宴席。照理讲,身为李屿正妻,今儿这大日子,于情于理韦氏自当不该缺席,既如此,不言而喻,宴飨之上必为张良娣取而代之同李屿一并入座庆贺,可惜韦氏错失过大好时机,白白把人眼前的尊荣让与张良娣之手。

“五郎这会儿离席,那头的宴席可已散了?”韦氏之姊当场粲齿加以关怀道,并伸手为薛王丛整了整衣襟。见不得人家显宠,江采苹移开眸光的一刻,眸稍的余光不经意间却发现云儿贯日里那一双澄澈的双目,不知何时竟罩上了一层雾霭,潭般深幽。

察觉江采苹目光中的探究,云儿竦然一惊,垂下首去。江采苹心下霎时搅绞的乱如麻,瞧云儿看向薛王丛的眼神,分明是浓浓的爱慕,诚然的不可控制之情.欲。如若不然,一向沉稳低敛的云儿,又岂会于人前如此有失体统?

韦氏姊妹依在对着薛王丛言笑晏晏,像极全未发觉江采苹、云儿主奴二人此刻的异样般。个人的心思,一切那般风轻云淡归于平寂,然江采苹内里深处却久久无法平静,做不到只当是视而未见听而未闻。情可令智昏,如若云儿是为了博得薛王丛一丝一毫的眷施而甘愿死心蹋地惟命是从,那彩儿、月儿入宫为婢又是图的甚么?三人断不致于皆为倾心于薛王丛而来,情敌共处一个屋檐下,可想而知该是怎样的形同水火,焉能大度至三个都委曲求全。虽说云儿和月儿较交好,平素有点外待彩儿,但个中原由,当是另有隐情。

“席间皇兄御赐了几坛上好的佳酿,筵席散宴,时下已是不早,须是早些出宫回府才是。”少时,耐听韦氏姊妹该说的均已说完,薛王丛才目不斜视道,只字未提在这之前曾与江采苹私会于翠华西阁池园一事。

“长姊难得入宫一趟,今次一别,不知何时才可再相见……”韦氏依依不舍的说着,转见江采苹尚在场,忙赔笑道,“让江梅妃见笑之处,但请担待。”

辈分上,薛王丛乃李屿五叔,韦氏姊妹分别嫁与李屿、薛王丛,称谓上难免有点难为人。

亲睹有情人互为挂怀,己身被晾于边上,江采苹一笑置之:“吾不便相送薛王、韦孺人出宫,在此别过。它日得闲,多来宫中走动。”继而脱手捋下戴于皓腕之上玉臂钏,提步递予韦氏之姊手里,“相请不如偶遇,此玉臂支,乃日前陛下所赐,吾尚未戴过几日,且送与韦孺人,权作见面之礼。”

倘论年岁,韦氏姊妹俱年长于江采苹,只是尊卑有别,江采苹乃皇妃,故而言行举止上多敬于江采苹。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虑及韦氏之姊怎说也是薛王丛的内眷,不看僧面看佛面,又是初次见面,江采苹把这支御赐的玉臂钏赠与韦氏之姊,且不说是否贵重,礼多人不怪,却是给足他人面子。

正文 第216章 依计施为

看眼江采苹递过手的玉臂钏,韦氏姊妹同时面上一喜,御赐之物,不在贵重与否,心意是大。

“这,这可怎生使得?蒙江梅妃眷顾,妾、妾不胜惶恐,怎敢当……”不过,窃悦归窃悦,该有的礼教却不可失,韦氏之姊垂首绞着葱指,边婉推,边眼风微扫,瞟了瞋身侧的薛王丛。

所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这年头,女人的一言一行无不以三从四德为标尺。尽管唐时风气开放,现下有薛王丛在场,身为妇人,受人馈赠,应否接纳,少不得须请示下夫君意思。

反观薛王丛,貌似并不以为意,甚至连正眼看也未看一眼那支玉臂钏,微眯的细目不知在思忖甚么。

见状,江采苹笑靥微僵,今下有求于人,是以不管如何行事,在薛王丛眼里恐怕均无异于是在讨好其身边的人而已。仔细度量下,方觉适才倒是自个多此一举了,此刻冷场却也怨不得人,谁叫自己纯是在自讨无趣。

氛围尴尬之际,韦氏端着笑凑上前半步:“好生玲珑剔透的玉臂支!长姊冰肌玉骨,江梅妃端的心细。”说着,于背后轻推了下自个的阿姊。

韦氏之姊连忙肃拜道:“妾在此谢过江梅妃恩赏。”

单看韦氏之姊的珠围翠绕,足可知薛王府里奇珍异宝当是应有尽有,但那些并不打紧,说白了,玉臂钏乃御赐的。便是极宠之赏。换言之,韦氏之姊只是薛王丛纳的一个孺人罢了,妾大不如妻,今次薛王丛之所以带其入宫参赴李屿今日受封皇太子册礼之宴。十有九成多半实也是看在韦氏的面儿上。

看不穿薛王丛无妨,读不懂这个男人无碍,本也无关紧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江采苹大可无需为此计较。何况原就无权介怀,何不豁达点,大气点,洒脱点。再者说,玉臂钏是赠与韦氏之姊的,代表的是女人之间的情分,不见得非取决于男人脸色不可。江采苹于是径自执过韦氏之姊的玉手,和颜悦色的当着薛王丛之面亲手为其戴上。正如韦氏所言,其长姊腕白肌红细圆无节,玉臂钏佩于藕臂上,愈发丰盈浑圆,掩映生姿。

韦氏之姊显是喜出望外,看着套于肘腕上的玉臂钏,满是爱不释手神采。嫁入薛王府十余年,今时才得赏第一件御赐的东西。喜从天降,怎不欣慰,此刻按捺不住真情流露亦属人之常情。毋庸置疑,获赐这件玉臂钏,往后里在薛王府。无疑将高人一等。由是一来,不禁暗自庆幸不已,幸哉今个薛王丛不是带的旁人进宫道贺,倘使是府邸里的那几个狐媚子今日得遇见江采苹,且不说白占去大便宜,今后更不知在府上要怎样作威作福,大风刮了羊圈——飞扬跋扈,伤风败俗。

“何需行此大礼?不过是个玉臂支。”顺势搀起韦氏之姊,江采苹与之相视一笑,“长幼有序,吾怎堪受得起。”

“江梅妃虚怀若谷,又这般平易近民,难怪主上欢心,圣宠不衰。”韦氏之姊也是个灵透人,忙借着江采苹的话味接了句。方才初见时,眼梢眉角暗藏的丝丝敌意,顷刻间早化为乌有。

妒妇,是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况且今下受了人恩惠,嘴甜点不无裨益。更别说薛王丛尚站在边上,女人应彰显的矜持与大度,二者集于一身,相得益彰,才好收挽住一个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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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天牢。

举国同庆的日子,大理寺天牢的伙食也有所改善,由之前的一碟小菜,增为三菜一汤。且,才至夕食时辰,便按时定点送至。

月前采盈挨杖笞时,臀上的伤而今已痊愈,今时想及却心有余悸。女人一旦被打入大牢,沦为女囚,轻则在堂上被脱光笞杖,即“去衣杖臀”,重则被脱掉裤子游街示众,名曰“卖肉”。听候在牢待发落时,被牢头玩弄、奸淫更是家常便饭。

好在采盈、月儿两人是宫里的人,日前过堂时,既未戴着刑拘暂押于衙门前示众一日,任终日围观的无赖子弟抚摸挑逗,嬉笑取逗,在押的这些时日里,司狱以及吏卒等人对二人也算颇为照顾,无人敢动俩人一根手指头,贞操倒未失节。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多少吃点吧。看你这几日,几乎是滴米未尽,人都憔悴了。”月儿从陶罐里舀了勺菜汤,虽说跟稀水似的汤水中看不见几滴油腥儿漂着,好歹也算碗清汤。估计从上面拨下来时,中间被克扣了。

见采盈仍蜷缩于墙角处一动不动,月儿便将菜盒移了过去,硬塞予采盈手里一块半热不凉的胡饼,蹙眉嗔道:“今日乃皇太子册礼,即便不腹饥,饭菜不可口,怎说也要吃几口才是。”汤非好汤,却不可违逆圣眷,寻了大喜日子的晦气。

采盈这才面色瘦黄的啃了口手中胡饼,整个人面无人色,颓废之极无异于个活死人一般,看似只剩一副空皮囊。

刚才李扬带着两名吏卒入狱宣昭,“时,太子殿下册礼,皇恩浩荡,大赦天下!牢囚悉在内,赏,羹汤佳肴。”之时,采盈、月儿皆顿首于牢中,拜领谕旨。只是忽闻这则喜信儿时候,月儿全未雀跃,貌似早知此事一样,这在采盈心头不着痕迹的又烙添下了个抹不去的心结。

心下有事,便也难放得开心怀。才吃了两口胡饼,采盈就噎得直咳起来,月儿赶忙递过适才盛的半碗清汤,不成想采盈刚喝下一口,竟扭头吐了一地。这下,不禁把月儿急坏了,匆忙蹲下身,连连抚拍采盈后背,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一叠声急关询道:“怎地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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