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就是会有人不懂得什么叫做察言观色,尊重他人的喜好。
习惯了午后睡一会儿就被倚红和傍绿催着过来的语嫣躲在角落晒着太阳,正有着昏昏欲睡的感觉,原想靠着墙角哪怕是打个盹儿也是好的,却叫一声突兀的打招呼声给惊走了所有的瞌睡虫。
收回被阳光刺得有些炫目的眸光,循着声音看向来人,一时间眼花看不清脸,但还算是有礼的颔了颔首表示接受了来人的示好,然后淡然的静等着下文。
离开热闹非凡的赏梅队伍,来到冷淡待人的自己身边,总不会真的只是给她一个面子过来打声招呼问个安而已。
“娘娘身子重,来回不方便,怎的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将养,出来随意的走动,万一动了胎气,可怎生好呢?”轻柔的声音倒是很好听,只是言中明着关怀,却隐隐露出巴不得你摔个跤将腹中孩子给摔没了最好的意思显而易见,还真是难为她能用这么柔和的声音说出。
“多谢妹妹关怀!”适应了光线的眼睛总算是看清眼前的一张脸,还算清丽,只是全然的陌生,细想之下,进宫后,她能叫得上名来的似乎就只有废后朱瑾钰,可怜的田秋蕴,还有行一石二鸟之计的并多次找自己麻烦的李媚云及她身边的王巧巧,再有就是据说分了她“很多”宠爱的冯斓了。但如今自己的位份最高,就将就着称她一声妹妹敷衍一下好了。
感觉到了语嫣的惜字如金和淡漠的敷衍,来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娘娘您是觉得嫔妾打扰了您的清休了么,还是因为腹中怀着皇上现今为止唯一的子嗣而不愿搭理嫔妾?”
淡然的扫她一眼,语嫣很是纳闷,既已看出自己不受欢迎,却还愣是将这样叫人失了脸面的话当面挑明,真不知此人是愚钝还是聪明过头,不知道什么叫识趣。
“李姐姐,容贤妃娘娘如今宠冠六宫,就算是不愿搭理姐姐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么?”不知是怎么注意到这边的又一人出现,不过,这样貌是语嫣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数人之中的一人,也能算是熟人了。不明白她的意图为何,语嫣只是不语的静观其变,“李姐姐何必自讨没趣!”
被人直言不讳的道出,又不敢当着高在妃位的语嫣的面发怒,李才人唯有恨恨的瞪一眼王巧巧,扭着腰身回到热闹的人群里去。
“容妃娘娘看来真是不爱理人呢!”反观王巧巧,倒是没有因为语嫣的不言不语不冷不淡而觉受辱,依旧笑逐颜开,只不过,仔细着点看得话,不难看出那笑意不曾到达眼底,“那嫔妾也不便打扰娘娘的清静了!”
就在语嫣以为她会马上就走的时候,王巧巧忽然对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很是突兀的道:“这天空虽然晴好,但嫔妾怎么觉得那样的不安心呢!”
语罢,回眸对着语嫣灿然一笑,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才离去。
“啐,这些人怎么就是这样见不得咱们娘娘好,要么疯言疯语,要么又醋味浓的可以用来烧糖醋排骨了,这一个倒好,阴阳怪气的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心直口快的傍绿对着王巧巧的背影啐了一口,为主子不平的微噘的小嘴都能挂上油瓶了。
连单纯的傍绿都听出王巧巧的话里有话了,语嫣不由微蹙了眉头,实在是弄不明白她们的敌意到底是因为自己抢夺了她们的希望和恩宠,还是有着其它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了。
手中的暖炉渐凉,让傍绿重新去换热的来,站得有些腿疼的语嫣在倚红的搀扶下准备找个地方坐坐,还没跨出几步,就见庭园的拱门入口一道明黄的身影渐近,然后是众姝看见了来人之后的有些急不可耐的几乎不顾形象的***动,一转眼的瞬间就将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形团团围住。
好些日子没见着圣颜了,如此急迫也在情在理啊!
如此好笑的想着,就感觉到一抹杀伤性很强的哀怨眸光直射心中,语嫣远远的迎视着因为长辈在场而不能不顾及众姝面子而稍有些无奈的卓靖柯,正一脸寻求相助的表情看着她。
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可知道一旦自己笑开来,或是见“死”不救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因而只能屈服于淫威之下,缓步上前美人救英雄了。
见他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语嫣的心里的笑意更深,唯恐自己真的会忍俊不住,毁了在众人面前一贯清冷的形象,她微微的避过了与他的正面对视。
视线刚移开,忽觉脚下一阵滑溜,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倒地,本能的提气一个纵跃,稳稳的落地,却是不及帮一直在身旁的倚红一把,只听一声娇呼过后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惊呼,语嫣回身一看,因踩到某物被滑倒地时一手正撑在那个看着就叫人恶心的东西上的倚红被生生的吓得晕了过去。
在危险的一刻,卓靖柯也已经飞身来到语嫣身边,先检视了一遍语嫣,确定她无碍之后,在众姝围过来时不停的发出惊叫声中,一脚将被踩疼了不停在地上迟缓的扭动着的罪魁祸首——蛇踢开了些,然后蹲下身查看昏厥的倚红,不知她是被吓晕了还是被蛇咬了。但细看之下,那蛇应是普通的不含毒性的水蛇,且冬日里人的衣裳鞋袜皆比较厚实,应不会被咬到。
掐了倚红的人中,倚红立即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因为摔疼的臀部呼痛,一双妙目就在寻找自己主子的身影,嘴里还一个劲的说道:“娘娘!娘娘!您没摔着吧?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无事!”语嫣不由动容,眼中水光微泛,只是重着身子蹲不下,只能赶紧走到倚红的视线中让她看见自己一切安好。
此时,换了暖炉回来的傍绿一看众姝围着一个圈,里面有着主子和倚红的声音,问着有事没事的,叫她心里听了焦急万分,可面前的都是各宫的主子和她们的宫女,她不能强行进去,只在外面焦急的哭将了起来:“出什么事啦?娘娘!您没事吧!倚红,你怎么啦?”
知晓傍绿性子急心肠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定然担心,卓靖柯赶紧扫一眼围着的众姝,硬生生让她们在自己的眼神下让开一条道,直教人觉得这天理真是不公,自己堂堂一个妃嫔,竟还不若一个得宠的妃子的侍婢的面子大。
一得空隙就钻了进来的傍绿先是上上下下的将语嫣的身子摸了一遍,确定主子真的没事之后,才对着还在地上躺着的倚红泪眼婆娑的问:“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万一连带着摔了娘娘可怎么办啊!”
傍绿说的是实话,倚红闻言,本就摔得疼的难受的小脸此时更加的白了白,羞愧的也红了眼眶。
“可是哪里摔疼了?能站起来么?”只有卓靖柯和语嫣清楚,是语嫣在感觉到脚下滑溜为护住腹中孩子而借助了倚红的力量提气跃开的,因而,倚红才会摔得比较重。
噙着眼角的泪,不让它滚落,倚红试着在傍绿的搀扶下想要起身,却觉腰臀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紧咬的下唇就要被咬出血来。
“应是伤到腰骨了!”卓靖柯判断的道,“倚红,你别再动了!小韩子,快去太医院传专治骨伤的御医,李福,找人一起将倚红抬回寄馨院!”
倚红很快的被李福找来一副担架抬回寄馨院疗伤,担心倚红的伤势,又不敢随意的离开语嫣身边的傍绿哭红了眼,一时无措的不知怎么办好!
语嫣知她二人情谊深,便道自己有皇上陪着安心,让她先回寄馨院着人照料倚红,傍绿这才将暖炉递给语嫣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跑着追在李福他们身后,一起回寄馨院。
眼看着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却就是有人想要趁机扰乱这一切,一个听不出是谁的状似比较惊恐的声音微颤着道:“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出现蛇呀?莫不是什么不吉利的征兆!”
不吉利!
这三个字,在眼见就要到新年的将近年关的时候叫人听见,各个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状似在左右寻找发出此声的人,其实,一则是不敢看皇上、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面色,二则是赶紧撇清自己不是说这么晦气的话的人。
显然,说话的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也赶忙浑水摸鱼,假装着与人一起眼神四顾,不叫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冷眼扫视一圈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卓靖柯第一次觉得女人多的地方,当真就是是非不断,想要清清静静的过个团圆的日子,总是会有几个不识相的出来捣乱。
与语嫣暗中交换了一下视线,明白卓靖柯已经不想再呆在这群女人中间的语嫣会意的假意摇晃了一下身子,软软的靠在卓靖柯的身上,立即引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的关切。
于是,借着受了惊吓,恐会伤了胎气的藉口,卓靖柯一把抱起语嫣,在满是惊羡的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的往寄馨院而去,留下叹息着原本是个好机会的日子说不定又这样错过了。
回到寄馨院,先探视了一下倚红的伤势,果然是因为语嫣借力过度,倚红跌得比较重。但好在并没有伤到骨骼,只是拉伤了腰背部的经脉,需要休养月余。稍微松了一口的语嫣嘱咐了琪儿好生照料倚红,便回到寝室,看着面色凝重的卓靖柯,柔声问道:“皇上可是在想这不该在冬日里出现的水蛇出现的太过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