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他,现在却反过来诬陷他派人暗杀太子。你的心真的这么狠吗?"潸然泪下,云落伤心不已。"你还是我认识的三王爷吗?"
"你可以毫无犹豫的为他舍命,却连我的一句话都不愿意相信!"淡淡的,轻轻的,叹了一句。唐凌神情淡漠的垂下头,顿觉心碎。
云落只沉头昏沉晕眩,力不从心,软着身子靠在车窗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云落,你还好吗?"看着她毫无人色的惨白小脸,唐凌放开伤心。凑上前关切的问她。见她不说话,只急急的呼气,就扶着她躺在软塌上,休息了好半天。
"我相信你。"恢复了些力气,脸色也正常了些,云落坐起身,突然轻声对一直沉默的唐凌说了一句。一听到,唐凌悲凉的心情瞬时霍豁然开朗,云彩见太阳,灿烂起来。
"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论以后怎么样,你都不能伤害他。"急切的,半威胁半恳求的向他索要着保证。
"那万一,他要杀我呢?"唐凌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反问
"不会有万一。"她马上肯定的回答。唐凌一震,眼中隐隐泛起一抹怅然悲伤的情愫。
"你先答应,要是他要杀我,你也像昨晚那样出来替我挡着,我就答应你。"他竟然讨价还价起来。嘴一揪,不禁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如此事关生死的严重话题,被他搅和得又好气又好笑,好不正经。
"我答应你。"恨恨的应了一句。她突然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也答应你了。"他怪着声调,轻声笑着说。
身子一震,心似被什么东西撞动了一下,一股不明的哀伤在她心里缓缓漾开,渐渐的将她淹没包围。轻咬嘴唇,带着点犹豫。她说"昨天晚上,如果你们的位置互换,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说得轻极了,他却听得很清楚,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得意忘形的悄悄唱着歌。为了压制那股狂乱的欣喜,甜蜜的幸福感觉,他低垂着燃烧着炽热的情感火焰的眼神,默然不语,偷偷的快乐着。这份快乐是那么强烈,又那么强大,撅住他全部的神智,令他一时忘记,为了夺回那本属于自己的江山和女人,已经开始执行的,必然沾满血腥和暴力的计划。
过好许久,还是没听到他说话,有些纳闷的,她问:"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可不是,你刚才割伤我了。"他借题发挥,信口胡周,心情大好的,想要逗逗她。
"真的?我都没用力。你可不要骗我。"嘴巴这么说,脸上已经是紧张兮兮。
"真的,真的,不信你摸摸。"
伸手探出手,在即将触到他颈上时,顿住了,因为听到他忍住窃笑,胸膛里发出的剧烈震动。脸一沉,柳眉一竖,睁大眼睛,低声吼道:"唐凌,小心我真的割你一刀。你欺负我看不到,是不是!"
"没有,"心一抖,人一惊,盯着她那双明明清透明亮,却又仿佛宠罩着一层朦胧迷离光芒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虚声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嘛。"拧开头,哼了他一声,打算不理睬他了。
"他不是找了蒋司南帮你医眼睛吗?"忍不住的,他主动的先开口。
"嗯。"她还是又理他了。"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问得急切。
沉默一小会儿,她平声静气的解释:"当初,神医说要带一个肯为我冒死的男人去寻他,那个法子才能用。昨天,他又说,我眼睛坏的时间长了,可能会伤了晶体,医好了,也有可能会看不到。就算是今个找着人,治了,怕是都不一定能好得似从前那般清明了。"
"当然是越快越好。"似说似叹,他嘀咕一句。"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找什么找啊,老七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天天腻在你跟前!"连讽带刺,酸溜溜的,唐贤斜睨着眼儿。云落硬生生被他这句无心的话给气着了,心里直犯堵,撅高了小嘴,唇微微动。半天,怏怏的垂着头,打蔫的茄子般。
唐贤一看,知道她伤心了。顿时懊悔起来,又赖皮的向前凑凑,故作正经的拍拍胸膛,信誓旦旦道:"他不行,还有我啊。只要你需要,我现在就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
"好啊,你现在挖出来给我"气头上,云落说着气话。
一把抓过她的手,捏成钩状,气势十足的跟好跄声:"来,来,你尽管挖,我叫一声痛,跟你姓。"脸上窃笑,唐贤好不得意。
"哎呀,放开了,谁要你的破眼珠子。"指尖触到他眼皮上的温热。他使坏的猛眨眼,夹了她好几下,吓得她赶紧甩开他的手,把手缩得远远的。
"那你不要啊。"他假装着伤心的音调。"那你可要跟我姓。"耍赖的说。
"呸。"被调得不自禁的微笑着。"谁答应你了。"两个人的生气,猜疑,埋怨,刹时消失无影,一片融洽欢快的气氛在马车上的小小空间里,悄悄然地缭绕开来。
一路上,唐贤都没有过来打扰过他们。他所乘的马车走在队伍的前面,云落的马车落在队伍的中间,庞大的队伍在黄色的道路上扬起高高的泥尘,远看去,似一阵黄色的迷雾。
云落对唐凌的怀疑已经彻底解除,不是因为她从心里真正的相信了唐凌的解释,他执剑刺向唐贤时的冷冽和坚绝,是那么赤.裸裸,绝不可能是试探!太子,唐贤,是他夺取皇位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低下头,不愿再想,云落突然感觉万分的疲累,从精神到肉tǐ。她甚至隐约闻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眼睛的刺疼越来越频繁而长久,也许这毒,并不是只会让人眼盲,这么简单。
不知不觉中,潜意识的,她心里已经开始考量生死的问题。也许就因为如此,她潜意识里更愿意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往好的方面去倚想。有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并不惧怕死亡,相对于人性的残忍,只为了短短几十年高高在上的权利,不惜杀亲灭性,甚至涂炭生灵,犯下无边的罪孽。简单的死亡,更让她感觉到心灵上的宁静安祥。
076 心欲惜而情不在
更新时间:2013-5-28 15:46:11 本章字数:8092
离边关还有半日路程时,唐凌在白云落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潜离了赴战大军。离别前,云落强忍住盘旋心头多时的疑问,绕是心中百转千回,也一语不发,只静静的看着他离开。事势可以计划,却无法预料。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不如糊涂点好。
"王妃,再有一个时辰就到营地了,王爷请您前去,共乘马车。"高林在马车外面高声说。云落悠悠的回过神,长吁一口气,稍微定住心神,下车,上马,片刻,人就坐在了唐贤身边。
"这一路,感觉怎么样?还累吗?"唐贤关切的盯着她,很温和问。
"好多了。"心中感动,她回答得轻柔而坦诚。
"这一路上,我和蒋司南聊了你的眼睛。他认为最好在一个月之内医治,而且越早越好。"顿了一下,唐贤接着沉声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份决然。"我把时间定在了大战告捷那一天。峥"
微一怔神,她听得困惑,疑问:"王爷帮臣妾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深深的注视着她,他眼中闪着懊悔而自责的目光。看着她光洁莹白的面容,自然的表情,无辜极了。顿时,心里卷起千层巨浪,激动得难以自制,猛的一下,抓住她的手。郑重的说:"云落,你知道我有多悔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有了依依,我的心就再也装不进别的女子。直到四哥告诉我,你刺依依那一刀,是他指使玉儿所为。我懊悔的想要死掉,心真真的痛了三天,食不吃味,夜不能寐。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牵挂在你身上。只要你能重获光明,我付出全部,亦在所不惜。"
云落又惊愕,又震憾。还有一点点感动。但她还保持清醒,神态冷静而镇定的说"王爷不必如此自责,万事有因才有果。臣妾当初的确被妒忌之心蒙蔽心智,有失仪残忍之举,才会招惹至这般的祸事上身。臣妾自己要负大半的责任。客"
唐贤静静的凝视着,她过分平静的反应,令他油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强烈失落和怅然。她竟然表现得一点都不恨他?有爱才有恨,难得她一点点也不爱他了吗?
微侧过头,静心聆听,车里一片静寂寂,他不打算接话,她就接着说:"臣妾的眼睛已然如此,臣妾一介女子,嫁入王府,已保一世荣华富贵,安枕无忧。后半生的日子必然也会过得悠闲舒适。这眼晴看不看得见,不算最重要的。王爷就不同了。您贵为西北王,又身兼代政王。治理国家,辅佑太子,如此关系天下苍生的重大职责,实在是不能拿身体冒险。"
她婉转的拒绝,他听得直接得刺耳。唐贤毕竟是身为王爷,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毫不掩饰的抗拒他。况且他是这么的诚心诚意为她,似被人生生的用尖利的长刀挖开一个大洞,有冻人的冷风持续不断的往里刮,吹得整颗心都被吹得凉透了,冷极了。他真的感觉得受伤了。
开始保持着惯有的沉默。云落也神情淡然的微微低垂下头去,车里的空气,陡然沉重起来。
到了营地,白云飞将唐贤和云落迎进事先准备的营帐之中,高林吩咐着守卫们进进出出的把马车上的行李搬进帐里。大帐由一排云山四季风景画的屏风隔着,一分为开,外面有军事台,白云飞和十一,十四王爷,还有几位主将,围着军事台分列而坐,向一脸凝重的唐贤禀告着前方军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