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老者朝他露出一个沧然的笑容来:“姑娘切莫急着点头,还且听完老夫的请求,仔细思量一番再做决定。”
倾珂点了点头,等着他开口,只要能救君沧墨,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她也会全部答应。
即是心中有了打算,待老者说出自己的要求,倾珂还是顿了一顿,缓缓低眉沉思了许久,许久之后,终是抬头,望着老者慈祥的面容,伸手将脖子上的五彩玉取了下来。
美玉握在手中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五彩之光朦胧的流连在玉的表层之上。倾珂想着,自己似乎总是在与人做交易,记得那夜楚飘摇提出的要求,也是要她这五彩玉,不过却是要她好好保存在身边,等他需要的时候再取下。没想到,还未等到那时,五彩玉便已经要离开她的身边。
这玉对别人来说,只是美了些,看起来值些钱,对于她来说,却是回家的唯一可能。
只要她伸手交出去,君沧墨便能醒过来,会淡淡的看着她,怒斥她自私的跳下山崖罢……只是这样……就再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
温润洁白的玉安静躺在她的手掌之上,它散发着只有她能看见的强烈光芒,一波胜过一波,温度也急剧升高,缓缓递到老者面前。老者却并未伸手接过,而是让时兴取来一只锦盒,让倾珂亲手将其放进去,当她的手触及到那只锦盒来,一股冰寒之气侵袭,冰冷刺骨。
目光停留在彩玉之上,动作极轻的将它放在一团锦布之中。
老者收好锦盒,对时兴说道:“准备一下,明日实行计划。”他口中的计划,正是唯一能救君沧墨的办法——换血。最初见到倾珂脖子上的玉,老者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
倾珂呆呆的坐在床边竹凳之上,握着君沧墨冰凉的大手,自言自语说着:“你可知,断了自己的后路会让我害怕,从前的时候,还想着,若是过得不好了,我就回去现代……如今,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一定要对我很好很好,不要让我恐惧这个世界……”
窗外一道白影落下,听见她的话,清幽的哀叹一句:“生即是死,死便是生……你怎知,那是你的世界……”最终一切的话语都化作一声微不可及的叹息消逝风中。
次日。
整整一天,倾珂焦急的等待在院中,不断在紧闭的房门前来回踱步。自清晨开始,老者和少年时兴就留在屋内,不让倾珂围观。初始,她还有一闪而过的怪异念头,不让家属旁观,怎地和现代手术室似的。直到大半日过去,房内依旧一片静谧,不论她如何屏住呼吸倾听,却没有一丝声响传出。
急切的心情无限蔓延,有好几次双手都快触及到木门,又生生的停住,提醒自己再耐心等等,万一自己莽撞的闯进去,影响了对君沧墨的救治,就坏了大事了。
这一等,又是好几个时辰过去,待得夜幕缓缓落下,倾珂抬头望见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明亮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将整片竹林照得明亮。倾珂颓然的蹲坐在走廊边上,手臂抱着蜷缩的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之上,一双美眸沉沉的闭着,卷长睫毛微微颤动。身上的袍子略显单薄,偶尔起风,袍角便微微扬起。
突然,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倾珂猛的睁开双眸,因为蹲坐太久,此时起身过快,大脑一阵眩晕,险些摔下台阶,幸得及时抱住了身旁的一根木柱,才稳住了身子,抬目望去,老者一身白袍,像及了天上下来的仙者,脸上带着沉重的疲惫。
扶着时兴缓缓走出了房间。借着廊上的灯光及月光,倾珂瞧着时兴脸色苍白,平日里憨厚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只是紧闭着双眼,依靠在老者的肩头缓慢前行。倾珂很想开口询问君沧墨的状况,却又看着时兴有些担忧,不知为何会如此虚弱……
帮着老者将时兴送回房间,倾珂忙活了好一阵,最后为他盖上被子,才退出了房间。
老者负手而立,站在走廊之上幽幽的望着天际,换血之术意在二人相换,可他不能将毒血引进自己孙子的体内,最终采用的办法是将君沧墨的毒血放出,再将时兴的三分之一血液换入他体内,整个过程极其漫长,每一道关卡都十分复杂,稍有一丝差池,换血的两人都会危及性命。
最终,结果是好的……
倾珂心中明了几分,一时间双眸发酸,站在老者的身后,欲开口道谢,老者似乎能看见她的表情一般,抬手制止了她的行动。
“你我是交易之作,你并不欠我的,不必开口言谢。说到底……还是老夫趁人之危了……”最后这话在这深夜的月光之下,带着一股子深深的苍凉来。倾珂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发现老者看不见。
她将目光移向君沧墨所在的房间,只见摇曳的烛光在翩飞闪烁:“若是没有爷爷您,他恐怕早就见了阎王爷,他死了,倾珂自当也就死了。倾珂在此感谢您对我们二人的救命之恩。”
听见来自她口中的称呼,老者身子微微一震,久久不语。
“他现在身子还很虚弱,须得休养一阵子。你……去看看他罢。”
☆、20 你孩子得管我叫后娘
安静的夜里,倾珂猛然想起一句话来。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从前的时候,她不觉得自己的生活该被他人左右,许是自己过得自在惯了,无牵无挂。如今来看,原来有一个人对自己很重要的时候,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心情都会随着他的心情而改变。
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君沧墨沉睡了整整一个月之后,微微睁开双眸这个夜晚,她才会泪流满面,直让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脸颊。
设想过千万遍他苏醒之后对自己的责怪方式,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君沧墨身子太过虚弱,连下地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却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在她耳旁责备道:“危险的时候,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谁允许你自作聪明的。”
许久以后,倾珂回想起这句话来,才发现,原来竟是这样让人无法自拔。好像被包裹进一汪温泉,温暖气息将自己全部覆盖。倾珂只是小心翼翼的环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坚实的臂膀之上,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久久不愿撒手。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过这样一段文字:永远不要轻视一个女子与你同甘共苦的决心。
待得君沧墨醒过来,倾珂每日扶着他到院中走动,他身上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快,倾珂暗暗的在心中庆幸自己福大命大,加上命数未尽,才有此机遇来到这里,被老者和少年时兴救下。
这日清晨,老者来到君沧墨所在的房间,微笑的点了点头,为他把了脉,才开口道:“恢复得很好,在此安静的修养一阵子,便可出山去了。”君沧墨一张俊颜也是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是个伤患。倾珂站在老者身后,偷偷的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君沧墨恨不得立刻将她抓过来修理一番。
却是没有这个机会,因为老者说完他的伤势,便转头对倾珂说道:“丫头,有没有兴趣陪我去采药,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一些医术……”
听见他的提议,君沧墨眸光淡淡的移向倾珂,只见倾珂双眼一亮,激动的开口求证:“真的么?我愿意……当然愿意。”
“好,以后你便叫一声师傅罢。”
倾珂所记得的情节是拜师须得下跪奉茶,唤上一声师傅,才可礼成。事实却是出乎她的意料,老者在她叫出师傅二字的时候应了一声,便摆手说礼成。
兴奋的倾珂脸上笑意不断,她从前便特别佩服那种中国古老的医师,总是一搭脉就能诊断出病症来,若是她也能做到如此,那该多么的厉害。可事实上是,她想的太多了。依着师傅所言,君沧墨一旦伤好,他们需得赶紧离去。不可在此长期逗留,任由倾珂如何追问因由,他都不肯多说。所以每日她与君沧墨相处的时间极少,几乎都跟着师傅四处奔波,识别草药,为村民诊病,煎药。
还有一事也是在很久以后,倾珂才反应过来,那便是时兴对她的称呼本来也就是唤作姐姐,可等到她拜了师傅之后,这枚阳光的少年就得改口叫她姑姑……
这辈分论起来倒也算是正确,少年时兴也丝毫没有忸怩的对她改了称呼。可真正最郁闷的人是她,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不得不缠着君沧墨给她一个解释。某人被纠缠得无可奈何,终于在解释了第三遍之后,见某女点头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却在下一秒钟立刻苦了一张脸,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就涨了辈分了呢……”
其实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照君沧墨的解释来分析,因为她拜了时兴的爷爷做师傅,辈分就上升到了与她父母一样的高度,自当该叫她一声姑姑来。她纠结之处在于,为何拜师之后就要跟他父母一个辈分,此事百思不得其解,倾珂索性将其归结于这个时代的一种弊病。
清净的小院中,幽幽的月色之下,一声轻微的叹息,君沧墨侧了侧脸,看着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颌,半个时辰都没有变过姿势的倾珂,只见她自言自语道:“我连孩子都还没有,这就做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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