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秀色 (寂寞佛跳墙)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寂寞佛跳墙
- 入库:04.10
别担心,她用的是木把那一头,每发现一个敌人的后臀,她就卯足了力气给予一击。然后迅速撤退,再找新的空隙。
此一幕,极大的颠覆了老张家一门老实厚道的形象。更别说最老实的张大柱已经冲进了战场,“嗷嗷”的嘶声叫着,抓着黑家的人,抡拳头就打。
此刻的良子已经近乎力竭,黑子叔和黑子儿子要把他的手臂给勒断了。他毕竟还是个少年,十几岁的力气还不足以掐死一个成年妇人,这也是为什么渺渺根本不担心会出人命,这小子不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要去灭人家了,竟然先丢下了武器。自然成不了什么事。
当他的两只手,终于被拉开,那个惊恐万状的妇人发出一声“啊——”的时候。良子的头发,也同时得到了自由,他丝毫不惧脑后生风的拳头,再次积蓄了力量,以自己的额头做武器。狠劲一低,对着黑婶子的大脑门子。撞了过去。
“邦——”一声闷响,那妇人瞪着死牛般的眼睛,仰天倒了下去。良子的脸上带了笑,也在一拳重击下,随之歪倒。
却原来,打架,是一件这样舒心的事情,当所有的语言都变得没有意义的时候,能说话的,只有拳头。良子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血迹,缓缓流了下来。
大成已经挨了不少的拳头,他打架的本事太低,只会乱舞,又不敢去打击人的要害,很快就鼻青脸肿的厉害了,可是,他的好朋友倒下了,还带了满脸的血,大成再顾不得打斗,扑过去抱良子。
另一边的妇人,也被亲人们扶了起来,黑儿子的哭声更响亮:“娘——你咋啦?快醒醒啊娘——大舅——爹——我娘咋啦?我娘死了吗?”
那被尊称为大舅的汉子,绕过了大成,去探妹子的鼻息,还有气,应该没大事。
这一忽的功夫,人群已经分成了两部分,围着良子的一个大圈,和一个围着黑婶子的小圈,良子的鼻息也健在,好歹,这场争斗到目前为止,没出人命。已经两股战战的里正,在几个元老的提醒下,安排人去请郎中了。
荷花婶儿悠悠醒来,在二丫的搀扶下奔到了良子的身边,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把眼泪咽在了心里。
她站起身子,努力挺直了腰背,走向了黑婶子那个小圈子,很多人想要拉住她,怕她吃亏挨打,可是,她笑一笑,说:“别怕,我没事!”
张大柱子木头了一下下,就自动跟上了女人的脚步,并且替荷花推开阻拦的手,真的,怕啥哩?老是那么胆小不惹事,事不是也得找到头上来?咱活了半辈子,怎么现在才想通呢?
这是黑子那波人万万料不到的景象,本来是被人踩惯了的性子,忽然就长脾气了,不肯受气了,还敢向前凑乎?
最凶的那个汉子,当仁不让的向前迎,他其实也很不舒服,今儿这架打的很难受,孤儿寡母的,却要拿了性命来争执,叫人没法应对。
荷花在张大柱身旁站住,回过头,看向沉默的握着铁锨的渺渺:“三丫头,给我。”
这女人想干啥?
荷花微笑,对张大柱。
她抓了铁锨继续走,直到黑婶子的木板子前面,蹲下了身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我儿子才十三岁,还不至于就杀了你,现在,咱们做个了断吧!靠着娘家兄弟欺负人,可不算本事!”
黑子一个没按住,那挺尸的妇人就被激怒了蹦起来:“臭寡妇,没有娘家兄弟,老娘照应欺负你!”
然后,她发现了荷花手里的铁锨,立刻惊叫:“你可别撒赖,拿着家伙什算什么本事,咱俩单打独斗,空着手!”
原本紧张的局面,此刻又多了一点子喜剧性。
荷花鄙视的看向黑婶子:“我们两个有仇么?昨儿个打了一场,今儿个还得打?你想单打独斗,行,我也想,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得罪了你,你一定不肯让我好好活着。那这样吧,咱俩也别空手打了,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打死我?喏,给你铁锨,看看,打磨的多亮堂,我让着你,你先铲我一锨,要是我没死,我再铲你,咱两个今天无论如何得死利索了,也别让孩子和兄弟动手了,真杀死了人,他们还得吃官司,就咱俩死这儿算啦。”
她把亮堂堂的铁锨递过去,又回过头对张大柱子交待:“我死了以后,良子就叫你爹吧,你多疼他一点儿,叫他学好了木作活儿,帮他娶一房媳妇儿,就在我那老宅子上娶亲,我不担心你们,有小渺渺的脑袋瓜,有咱二丫和大成帮扶着,那日子能过好呢。也别叫良子找黑子家报仇,本来,也没啥仇呢!”
恐怕,就算是最诡异的编剧,也编不出这么一个结局来吧?本来没有一点妨碍的两家人,就为了个长舌头多说话,竟然到了要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还不是你死我活,是一块儿死!
黑王氏娘家一世英名,兄弟姊妹个个强悍跋扈,此刻,竟然个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一趟,注定要彻底认栽了!
大庭广众之下,自家几个汉子不能上前把人家妇人直接杀了吧?就算是不怕官家制裁,那李家村的人能答应?她儿子能答应?那还不得冤冤相报,叫那小子那疯劲儿,你把他娘给杀了,就得也把孩子杀了,斩草除根嘛,可是,问题是这值得吗?就为了几句话,杀人坐监砍头,至于吗?
荷花交待完了后事,拢拢头发,把脖子向着黑婶子一伸:“铲这儿,利索点,要是我一下子就死了,那你就能解恨了!”
黑儿子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他抱住自己亲娘的手臂:“娘,你别啊!咱跟荷花婶儿没仇,凭啥铲死人家啊?”
那几个汉子握握拳头,又紧紧拳头,终究一口恶气出不来,你还能拿人家咋的?人要你妹子下手铲死在这儿了,也不骂也不打,你还能耍什么威风?
张大柱子的眼泪也掉下来了,这实诚男人拉着荷花的袖子规劝:“荷花,咱还得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呢,咱买了地,还有铺面,咱有四个娃儿,都是好样的,咱不能跟这婆娘一块死啊!”
这一刻,闻者落泪。
荷花的声音也哽咽了,她没有回头,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呢,咱有好日子过,可是,这世道,做寡妇太难了,我听着村子里的糟践,心里头一点儿热乎劲儿都没有了,你说,我做了寡妇,再嫁也好,不再嫁也好,到底碍着谁了呢?非得要指到脸上来骂,逼死了才行?”
人群中的哭声,连成了一片,是那些爱看热闹爱搬弄个是非爱嘲笑别人的女人们,和同样忍受着被嘲笑被逼迫的寡妇们,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感到兔死狐悲了吧?
黑子在脸上重重抹了一把,拉起了儿子:“咱走,叫这婆娘自己在这儿杀人偿命好了!”
PS:
这一章,边写边哭,对于荷花这个配角,无限心疼中。
正文第九十一章还是打群架过瘾(下)
黑子一要走,那几个舅子们不干了,为的他家事儿来的,凭啥他们离开,剩下咱哥几个在这儿吃瘪啊?
于是抱腿的拽胳膊的,愣是把黑子父子给截下来,又推回到黑婶子面前。
那黑家的妇人此刻已经完全熊包了,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到底该咋做,谁能给拿个主意啊?
可是,没有人肯接收她的眼光,就连打小最跟她对脾气的大哥,也偏过了头去,手里倒是牢牢地按住了黑子。
荷花仍旧在等待,她的脖颈很白皙,还带了些抓痕,这是昨儿个自己给留下的,可是,谁能告诉她,怎么就需要自己杀人了呢?自己没想杀她啊,不就是看她不顺眼,琢磨着骂上几句解解闷的吗?
荷花的身子有些打晃儿,她们娘儿俩,从昨天就几乎没吃啥东西,今儿又是一番耗费心力,她勉强抬抬眼皮,找准了方向,疲累的歪了下去。
那个方向,就是黑婶子手握的铁锨头的所在。
几乎就在同时,一直紧紧的盯着荷花的张大柱子伸出了手,去抓回那颗低垂的头,而另一边,最为凶神恶煞的黑家大舅子,也及时的把自家妹子使劲一推,人挪动了,那个闪烁着银光的铁锨头,也就势歪向一侧。
这是真的在求死!
黑婶子的精神终于崩溃,她一把丢开了那把铁锨,身子往后躲着,对着还要再次重来的荷花嚎啕起来:“你走——我不杀你——我跟你没仇——你也别杀了我——让你儿子也别杀我——我再不骂你了——呜呜——我再不打你了——你们别找我了——大哥——咱走——咱不打架了——”
可是,你真的能走吗?那边地上,还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娃子,没匀过那口气来呢!
荷花闭了闭眼睛,喘了口粗气,弯腰去取那只铁锨。她颤颤微微的直起了身子,那明亮的铁锨头扬起来:“你不杀我,那好,换我来杀了你!”
她的眉宇里都是坚定,尽管,抓着铁锨把的手指依然在抖动,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妇人疯了,她真的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