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清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过了良久才轻叹口气:“已经这么久了,大海又这么大,只怕是……而且伯父还受了伤……”昨晚他已经听蓝御风和蓝海帮的帮众讲过各自看到蓝浩瀚的情形,正因为如此才感觉更加不容乐观。
寒裳的情绪顿时也跌落到了谷底,昨夜里蓝浩瀚受伤时候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的内疚和自责深深的压在心底,让她透不过气。
☆、第160章 悲痛守灵
他们沿着返航的路行驶得很慢,一路寻找,却直到大船停靠到了蓝海镇的海港上时,也没有找到蓝浩瀚。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原本几个时辰的路程竟然让他们慢慢地在海上漂荡了一天!
蓝御风的脸色越发的暗沉,目光也透着痛苦,一旦大船到岸,那就是宣布了蓝浩瀚的生死,虽然大家什么也不说,可是心中却知老帮主蓝浩瀚十之八、九是不在人世了。
叶朗清想要将寒裳先送回小渔村,寒裳却执意不肯。蓝御风现在是最为消沉伤心的时刻,她又怎么能走?就算是只能以叶红柳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只要能时时看到他,给他安慰,她也就满足了。
过两日,蓝家大宅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麻布,整个蓝海镇甚至镇海郡都知道蓝海帮的老帮主蓝浩瀚已经辞世。
来吊唁的人纷纷而至,来自四面八方,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的,甚至远在南疆的海沙帮帮主也来了。
蓝御风披麻戴孝,在灵堂里守了三天三夜,当所有的宾客都离去,他将灵堂大门关起,独自守着父亲的空棺又是三天三夜。
寒裳和叶朗清虽然心疼他,面对他少有的固执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得尽力帮他处理好帮中的各项事宜,其中包括殉难帮众的安抚费用。
蓝海帮资产雄厚,平日里蓝家父子对待帮众也很是公正宽容,所以出了这件事,人们都只骂支离人阴险卑鄙,谁也没有对蓝家父子有任何的怨言。
纵是如此,安抚的事情也还是需要有条不紊的进行,鉴于蓝御风不理世事,叶朗清只得私自为他做了决定。
三日之后,灵堂的大门终于打开,寒裳看见了让她在帮大哥做事的同时还牵肠挂肚的蓝御风。
他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在一瞬间瘦弱下去了好几圈。
这还是蓝御风吗,她飘洒高大的蓝大哥?寒裳的眼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夺眶而出。
蓝御风走了两步坠坠欲倒,寒裳忙快走两步上前将他扶住。
“蓝大哥……”她的声音不自禁地哽咽,却换来他虚弱的一笑。
“我没事,柳儿。”蓝御风轻声地说着,唇角的笑意充满了虚弱和疲惫。
叶朗清连忙上前和蓝帆一起将蓝御风架住,“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叶朗清的眼中有着沉痛。
蓝御风没有答话,叶朗清便一挥手示意蓝帆与他一起将蓝御风送到他的卧室内。
寒裳一路跟着他们,看着蓝御风羸弱的身影,心中一阵阵地缩痛,她感觉自己的泪珠“噗噗”而下,怎么抑制也抑制不住。
叶朗清了解叶红柳心中的痛,头也不回地说:“你快去厨房给御风炖点养胃清淡的粥。几日里米水未尽,一时之间不可大补。”
寒裳忽然醒起,忙迈开大步转身朝着厨房奔去。
厨房里一阵忙乱,寒裳始终坚持亲自为蓝御风炖那碗粥,甚至灼热的炉火将她的手烫了一下,她也没有顾得上管。直到那碗粥香喷喷地盛好,她才让小厮端着急匆匆地跟着送了过去。
蓝御风已经梳洗了一番,刮去了几日未理的青色胡茬,梳理了头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英俊洁净。只是,明显消瘦的脸庞还隐隐透着几丝憔悴和忧伤。
看见寒裳进来,蓝御风微微的笑起来:“粥真香。”他赞她的粥比赞她美貌更让她高兴。
寒裳立刻便笑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蓝大哥如果能将我的粥喝完,定然能够很快恢复。”
蓝御风深邃的眸子闪了一闪没有答话,而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扶着桌子坐到桌边二话没说俯身几口就将那碗粥喝了个精光。喝完似乎立刻就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柳儿的粥直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我喝完立刻就觉得身上满是力气了呢!”他像孩子般抹了抹嘴,眸子里的光芒星星点点。
寒裳的心一下如灌了蜜,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女子高兴的呢?她做的粥,他很需要!她多想以后能有机会一辈子看着他现在这个满足的样子,只可惜……
触动了心思,寒裳刚刚还充满喜悦的心立刻就犹如被一道尖利的冰扎住,锐利地疼了起来。
寒裳抬起头来强逼自己扯出一个微笑向着蓝御风,“我让你这么快就恢复了,蓝大哥要怎么谢我呢?”
原本只是调笑,想要转移自己心中的伤痛,不想他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冲着我们柳儿这么好的手艺,蓝大哥也要以后给你好好说个婆家!”
寒裳的眼睑微微垂下来几不可察地颤抖了几下,心底漫过一丝苦涩。
他对夜娇娘寒裳的心依然未变,所以现在才会若有若无地向她暗示自己的无心。她是该因为自己是夜娇娘而高兴,还是该为自己作为叶红柳没能得到他的心而感到悲哀?
或许,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只有滔天的仇恨和永不再见的誓言……
寒裳脸上的笑容似乎越发灿烂,但是心头却在暗暗滴血,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他的面前伪装下去,便匆匆地收了碗筷告辞而去。
又过了一日,蓝海帮召开了全体帮众出席的大会,大会上蓝御风正式接替蓝浩瀚坐上了蓝海帮帮主的位置。
当晚,蓝家大宅摆了几十桌流水席,宾客们纷纷举杯而上给新帮主敬酒。而寒裳却只是默默地坐在暗处,看着灯火阑珊下他高大的身影。
辉煌的灯火投出淡淡的黄晕将他的身影笼在里面,寒裳痴痴地看着,竟觉得意气风发的他带着几丝梦幻的味道。她的心突然间变得很低很低,似乎要努力抬头才能仰望到他,他高高在上,与她已经拉开了无法赶上的距离。
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人格,光明磊落的人永远值得人仰望,而她,注定只能在黑暗中挣扎。
这一晚的这一刻,寒裳忽然间想要离开,回到那个她觉得温馨安宁的小渔村。
☆、第161章 索取解药
寒裳借口疲累,宴席只进行到一半就告辞而去。
回到屋内,她看见小鱼已经安然地睡着了,便不由地坐到床边去看她。
她长长的睫毛此刻正微微地阖着,偶尔轻轻一颤,眉头皱起,仿佛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寒裳怔怔地看了她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今日蓝御风让蓝海镇解毒高超的大夫来看了小鱼的毒,大夫开了方子虽然能暂时控制她毒发的频率,但她知道没有解药就无法阻止毒药慢慢渗入心肺。
这意味着,她必须尽快找到端木宣拿到解药。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找到他?
她起身从包裹里拿出一件夜行衣犹豫着坐到镜前,外面那么多高手,虽然是在觥筹交错,但若是被发现就必然逃脱不掉。她该不该铤而走险?
寒裳拿手紧紧地攥了那身夜行衣一会,心中矛盾犹豫。最终,她轻叹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将那夜行衣给换上了。
她打开屋门前,回头又看了床上的小鱼一眼,她的睡颜那么可爱,娇嫩得仿佛一朵初开的花蕾,她怎么忍心让这朵娇嫩的花蕾受到毒药的摧残?
今夜,就在今夜,她铤而走险也要把解药拿回来。
寒裳将屋门轻轻关好,身影立刻隐藏在墙下的阴影之中。仿佛一只灵巧的猫,她行动起来无声无息。
前院的吵嚷声隐约地传过来一波盖过一波,预示着宴席正进行到高潮。寒裳在转头看向前院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这个时候,他应该无暇分神来注意她吧……她快去快回就好。
蓝家大宅的守卫今日果然松懈很多,许多帮众都去前面喝酒了,只留下少许的人值守。
寒裳很轻易地就避过了守卫翻身出了蓝家大宅,从墙头上跃出,落地的那一刻,她微微一怔,想起了那一晚。
中毒的那一晚,她跃过墙头落地的时候也是在这个位置,时过境迁,竟然发生了那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寒裳的心头涌过莫名的伤痛,环顾了四周一眼,正要准备奔进黑暗之中,却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道:“寒裳,你没事吧?”
熟悉的话语,仿佛让那个夜晚重现,但是人的心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寒裳转过身来看着黑暗,轻轻地摇头,“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
端木宣从黑暗中缓缓而出,脸色似乎更加苍白,苍白得仿佛身体的血液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脸上流淌过一样。
寒裳的心头微微一疼,不由地将目光凝聚在他的肩头上。“你的伤……可好些了?”她轻咬了嘴唇,说出此话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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