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拒绝,就是默认了。冀朋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他一直不希望女儿嫁进皇家。就算齐曦炎再好,再出色。也终究不是良人。打滚官场这些年,看多了是是非非,不管雍王是真情还是假意,她以后的路都不会走得平坦。他本想把她嫁给齐曦鹏的,奈何昨日特邀东鲁王来府,她对人家不冷不热的态度已表明了心意。
她长这么大从没跟他要求过什么,既然看上了雍王,那便成全于她吧。只希望将来他能看在冀家扶持他登位有功的份上,善待兰儿。
他摸着冀兰的头,轻声道:“夜深了,你去睡吧。”
“诺。”冀兰脆脆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她还要去看那一片用“心”完成的红烛,这会儿可别燃烧干净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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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冀朋协同卫国公花容一起面见皇上。由花容向皇上保媒,冀朋亲自为女儿请婚。隆章帝不好驳他们面子,自然点头允准。隔天后皇上下旨为雍王和冀兰赐婚,婚期就定在来年五月。
冀家自然感恩戴德,齐曦炎心里也很高兴,连日来对李浅很是和颜悦色,并问她究竟怎么让冀朋同意婚事的?
冀朋的心思他很了解,他不愿卷入皇家纷争,想做个旁观者,独善其身。所以要让这个老顽固点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浅自然不会把自己被狗追的糗事说出去,抽了抽鼻子,摇头晃脑道:“可能他怕被观音菩萨怪罪,会遭天谴吧。”
她笑着把编造观音说他和冀兰是天造之和的事说了,听得他连连大笑,骂她真是个皮猴,观音的话都敢胡诌。
对于他的兴奋,李浅微有些失落,也说不上因为什么,大约真怕造了孽,会被老天爷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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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悠闲了,时间便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冬天了。
这一日正是大雪,接连几日浓云密布,朔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下个不停。透过窗子向外望去,便见好一株梅花!
李浅住的院落离梅树很近,一到梅花盛开时,只远远遥望,便见好一番如诗美景。那枝头上含苞欲放的花蕾,绽放的花朵,火红的花瓣,淡黄的花蕊,尤其雪片落到花瓣上,红里带白,白里透红,煞是好看。即使隔着一座屋,一堵墙,依然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香。
去年梅花盛开时,莲香酿了几坛梅花酒,就埋在梅树底下。一看见这花,她就不由想起那酒,馋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若是能在花树下烫上几壶酒,烤上一块鹿肉,饮酒赏花,踏雪寻梅,那才是人生美事。
光想是没用的,得付出行动才能见成果,所以一大早,李浅就偷偷跑进梅园,想找莲香埋酒的地方。
一进梅园,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使人心旷神怡。这时候的白梅花大多都是含苞欲放的,有些梅花的花瓣翩翩而飞,和着雪花一起落下,显得很是娇柔可爱。
难怪几千年来咏梅之诗,描梅之诗不歇,那美而不艳,香而不腻的冰清玉洁,那坚强的意志与顽强的生命力,曾使多少文人墨客为之陶醉,为之赞颂啊! 只可惜现在对李浅诱惑更大的不是梅花,而是梅树下面,土里的东西。
莲香埋酒时她曾偷看过,按着记忆在地上刨了一阵,果然看见一个坛子顶。她兴奋的欢呼一声,正要抱了出来,却听身后有人问:“你在做什么?”
李浅回头,见是齐曦炎,不由露齿一笑,酒主人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惧的?
王府里她最怕的其实是莲香,有时比齐曦炎更胜。因为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能找到理由发飙,骂得她直想找个地缝藏起来。所以只要不是她,谁来都好。
“王爷怎么来了?”她问。
齐曦炎笑道:“看你鬼鬼祟祟的溜进梅园,一时好奇便跟来了。”他确实跟着她之后来的,除了欣赏这雪后梅花,还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李浅正愁回头莲香发飙时不好应付呢,正好把他拉进来。她诡异的一笑,指指地上的酒坛小声道:“王爷来正好,我正偷酒呢,你要不要尝尝?佛祖不是曾说过,偷来的酒最香。”
齐曦炎有些好笑,“哪家的佛祖这么说过?”
“我们李家的。”
她笑着俯身抱出酒坛,拆了封印,立刻闻到一股扑鼻酒香,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沁人心脾。
吸吸鼻子,强忍着肚里的馋虫,把酒坛递给齐曦炎,“王爷先尝一口。”
齐曦炎本不想喝的,可看她馋得流口水的样子又忍不住好奇,这酒有那么好吗?鬼使神差之下,他接过酒坛灌了一大口,任酒香遍布唇齿,不由笑道:“果然偷来的酒好喝。”
李浅抢过酒坛,连灌数口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那当然了。”
两人坐在梅树下,刚下了雪的地很凉,铺上齐曦炎的白熊皮大氅便也不觉屁股冷嗖。他们就像小时候在祈年殿后的梅林一样,一边喝着同一坛酒,一边赏着梅花。
记得那一次的梅花开得很好,心情却很糟。他们喝了很多酒,醉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后来躺在雪堆里呼呼大睡,共盖一件皮裘,冻了两个时辰才被宫人发现,送回了房间。
李浅身体好,一点事都没有,他却感染了风寒,咳嗽连声,鼻涕横流,大大损了他的皇子形象。
而今日,坐在这梅树底下,心情无比的平静,有一种安逸,甚至一丝淡淡的甜蜜。很想和她一起就这样坐下去,哪怕醉了,睡了,冻僵了,心也是快乐的。
坐在雪海里,轻抚着微微颤动的花枝,能强烈地感受到了春的脉博,春的生机。李浅心中涌起阵阵暖意,感慨道:“这里的梅花真好。”她指的是树。
“是啊,这样真好。”而他,指的是……
两人说着同时叹息一声。
“你喜欢梅花?”
“喜欢。”
看她盯着头顶的梅枝,一副眼馋的样子,齐曦炎折了一支红梅递在她手中,轻吟道:“折梅赠与心上人,白首不离一生缘。”
李浅一听,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像被开水烫到一样跳起来,“好诗啊,好诗啊,这样的梅,这样的诗送给冀小姐表达情意,她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她嚷嚷着,匆忙甩出一句,“王爷我替你把花送到冀府去啊。”竟拿着那枝梅花跑了。
齐曦炎在后面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喊住,不由有些惆怅。
是他太贪心了吗?想要的太多?他自嘲的笑笑,对一个太监动了心,果然是老天对他杀孽太重的惩罚。
也不知站了多久,雪被轻轻踩动,陈冲走了过来,轻叫一声,“王爷。”
齐曦炎扯了扯嘴角,略有些苦涩,“回头告诉莲香,她的酒是被本王喝了。”
“诺。”
心想,他认了,便不会再找李浅麻烦了吧?
第六十八章 过年笑事
李浅自然没去冀府,大雪天的跑人家里干嘛?找打吗?
她之所以跑走只是因为他的手指太烫,眼神太热,让她忽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怕齐曦炎,怕他会说出让人心悸的话,自然能有多远跑多远。
她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正巧看见菊青走过,便把梅花送给她,说是陈冲折了让她带过来的。菊青开心接过,捧着梅枝往前走,眼底里全是春意。
李浅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才是正常反应嘛,女人接到男人的梅花就应该有这种表情,若像她一样唯恐烫手,那就是罪过了。不过她不是菊青,恐怕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像她一样的表情。
※
连续几场大雪后已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这天,齐曦炎要去宫里赴宴。他这一走府里顿时放了羊,吃过年夜饭,李浅就把一帮女人以及不男不女的都叫进暖阁里,大家围在一起喝酒斗牌。前院自有侍卫们乐呵,后院则成了他们的天下。
她带着小路子、小邓子、小城子斗纸牌,其余的太监有的喝酒,有的掷骰子,女人则围在一起斗诗猜花谜。正玩得开心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气呼呼地喊一声,“王爷回来了,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听声音似是外院总管,李浅忙扔了纸牌跑出去,正瞧见齐曦炎一身是雪的从外面回来。莲香虽在她之后出来,动作却比她快,迎了上去拍打他身上的雪,问道:“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还要留在宫中守岁吗?”
“皇上身体不适,嫌人多吵闹,就都叫回来了。”齐曦炎说着往屋里走,几大丫鬟忙跟上。
李浅则杵在那儿和胡总管眉来眼去的相互抱怨,胡总管怪她擅离职守,她眼神如刀的回应。“鬼才知道雍王会回来。”
主子面前自然不能大声争吵。两人各管一摊,这样也不止一次,虽然只是做做表情,却都明白彼此意思。
齐曦炎进了屋。见李浅还站着不动,不由喝道:“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诺。”李浅应一声。在胡总管的连连白眼下进了内堂。
自有丫鬟伺候他换衣,她静守在一边,表面做出恭敬状。心里却在懊恼他回来太早,一堆人得围着他,玩也玩不了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面对着给她整理衣服的莲香,问的却是李浅。可惜莲香没发觉,欣喜地答道:“回王爷,猜谜来着。”
齐曦炎表情淡淡,“那李总管又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