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房子在哪里,离码头远吗?”杨东城挤进了人堆里,就冲着李月姐问。
“不太远,走两刻钟的时间就能到了,如果离的太近了,太吵也不利静心读书了。”李月姐笑着回道。
杨东城想着,得走两刻钟,距离不算太近,但正如这姑娘所说的,太近了又吵,不利于静心读书,于是便看了看一边的于子期。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于子期道。
杨东城点点头,便冲着李月姐道:“那带我们过去看看情形。”
“是啊,是啊,你这价可比一些房牙介绍的贵了一点,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值不值?”这时,边上也有一些士子应和着。
“那好,你们跟我来吧。”李月姐看围着的人,有不少,只要有几个人住下,她今天就算有收获了,于是就收了条幅,先让月娇儿回去跟月娥打好招呼,有个准备,自己和墨易则带着人回家。
墨易虽然有些木讷,但却是最实诚的性子,这会儿主动帮一些士子背着书箱,看着跟着小书童似的,在加上李爹在世时,也教过他读了一些书认得几个字,几个士子考他,他也能回答个一二,一时间,关系就拉近了,那杨东城更是有些爽气的拍了拍墨易的肩膀:“我这回来得急,家里书童都没带来,若是在你家这客舍住下,你就暂时来给我做个书童。”
墨易一听这个,那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李月姐走在前面那嘴角也翘了起来,这其实也在她之前的打算之内,她把房子租给士子们,家里自然少不掉一个小跑腿的,让墨易跟在他们身边,跑个腿还能赚点小钱,更重要的时,墨易跟在这些人的身边,也能学着一点不是。
可以说李月姐儿的算盘那打的是嘀当响的。
不一会儿,一帮人就到了李家西屋,门口就用竹牌写了青竹客舍四个字,一进院子,院中的腊梅正绽放着,一股子扑鼻的清香,一边的竹棚上面还有一些积雪未化,白的皎洁,绿的青翠。
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干净整洁,光线明亮,再加了屋外的麦场,以及不远处的青山,平日读书读累了,还能三五朋友的出来走走聚聚,果然是个好所在。
几乎是看了一眼,杨东城和于子期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地方,京城的客栈,贵则贵矣,却少了这一份清幽和闲适。这样的地方,倒也值个三十五文一天。
“子期兄,就这里了,怎么样?”杨东城转头看着于子期。
“行,就这里,就要一个大间隔成的那两个小间,既不影响,兴致来时还能秉烛夜谈。”于子期也点头,温文的脸上带着微笑,这样的房间,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墨易,帮他们登记一下,就东边的那个大间,那里光线更好一点。”李月姐冲着自家二弟道,心里一阵兴奋啊,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同时也跟杨东城和于子期确认了一个东间,杨东城和于子期看了都没有什么问题。
一边其他几个士子看到于子期和杨东城住下了,也着急,争着要定下来。
“这房子可是刚死了人的,你们这些士子也不嫌晦气,你们没看到吗?这几个丫头小子的还有孝在身呢。”就在这时,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些正争定下来的士子一听这话,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纷纷打听着:“姑娘,是不是真的呀,要真死了人的可不行。”
大家都是来参加会考的,自然要讨个好口彩,若真是死了人的房子,那再好也是没人住的。
李月姐狠命的瞪着说话的人,正是之前想捞便宜的花媒婆,心里便狠狠的咒着,这断人财路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只是这会儿,也不是跟她争辩的时候,再说了,自家阿爹也确实是年前才走不久的,这是事实,自己也辩不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李月姐却笑道:“天宫的玉皇大帝禅位于人间的人皇,所以先皇上了天,先皇上天,必要用净水洒街,黄土铺路,所以我阿爹便是先一步上天,给先皇扫街铺路去了,这有何晦气?”
一听李月姐这话,大家都愣了。
“胡扯八道。”花媒婆没好气的撇撇嘴。
可一边的士子可不敢说月姐儿胡说八道啊,开玩笑,这村姑搬出了先皇,这时候,谁还敢说死人是晦气,那不是自找死路嘛。
“这姑娘不简单哪,这份急智便是你我也未必有。”一边杨东城凑在于子期卫边道。
于子期看了李月姐一眼,也微微点头,不过又觉得这姑娘过于狡慧。
“这房子,我包了。四十两银子”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蛮横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月姐一听这声音,不由的眼睛一亮啊,四十两银子包下,那可比她分开来租赚的多,不由的看向来,是一个富家公子,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冷的天,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扇坠上的玉佩碰的叮当响,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轻狂,一看就是哪家纨绔。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一个有些贼眉鼠眼的挑行礼的随从,一个背书箱的书童,还有一个眼含春意的灶娘。
一看这一行,哪里上进京赶考,分明是一幅游玩的样子。
李月姐不由有些踌躇,这一行人明显不是省事的,可四十两银子又是善财难舍。
“这位姑娘,万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到的,你可不能叫那阿堵之物黄了眼,失了信。”这时,人群人几个士子道。
李月姐一听这话就有些不痛快了,这些个士子一开始听到自家阿爹过逝,一个两个就打退堂鼓,这会儿倒好,又要让她讲起信义来,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她干嘛跟钱过不去,一家的生活跟千均重担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呢,于是道:“不错,人要讲信义,所以,之前已经租出去的房间不能退,你只能包剩下的三间。”李月姐冲着那富家公子道,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住,院中厨房边上的柴房我可以再整理出来拾掇一下给你的人住。”
至于其他的那些个士子,既然这些人之前已经打退堂鼓了,那她又何必吃回头草。
那富家公子回头跟那管家商量了一下,便点点头:“那行,就这样吧。”便完便招呼着随从进屋,墨易带着墨风前前后后的招呼着。
月娥则在厨房里烧热水。
其它一众士子,见没自己份了,一个个甩了脸:“无知村姑……势利小人……见钱眼开……”等等。
李月姐无视之。
“大姐,阿奶叫你去。”就在这时,李荣延从西屋出来,跑到李月姐身边道。
“什么事啊?”李月姐问他。
“我不知道,不过,阿奶脸色很不好看。”李荣延说着,又拍拍屁股赶紧回家,最近这小子被打怕了乖觉的很。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李月姐说着,叮嘱墨易小心招呼着客人,而月娥月娇两个,厨房里的活儿忙活好了就带着月宝儿回草屋去,既然客人已经入住了,那以后这里招呼的事情就交给墨易了,忙时让墨风来帮忙。
月娥和月娇这过了年就十二岁了,这边的士子们倒底是年轻男子,不好总待在这边的。
第二十章 再起争端
东屋,李月姐静静的坐在炕头,帮着自家阿奶搓着纳鞋底的麻绳,而李婆子自李月姐进来,便一直低头在纳着鞋底,那鞋针还时不时在头发上划拉几下,神情十分的专注。
屋里静的有些压抑。
“阿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终于,李月姐放下手上的麻绳,冲着自家阿奶道。
“租你房子的都是些什么人?”李婆子终于放下鞋底,拿着边上的茶碗喝着茶问。
“两个江淮举子,一个陇西监生带着家人。”李月姐回道。
“这么说,都是来参家今科会试的士子?”李婆子问着,眼神有些阴沉,不知怎么的,看着自家阿奶这眼神,李月姐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是的。”李月姐静静的回道。
“那让他们把房间退了吧……”好一会儿,李婆子沉声的道,脸色依然阴沉。
“退了?为什么?”李月姐再也没有想到,自家阿奶会提出这个要求,猛的站了起来,两眼紧紧的盯着李婆子,有些炸毛了。她千辛万苦的等的就是这一刻,自家阿奶居然让自己把到嘴的肉给吐出来,她能不炸毛吗?
“租给谁都好,就是不能租给士子,我之前跟花媒婆谈过了,她手上有两个行商客户,可以介绍他们到西屋住,每月五两银子,三个月十五两,也不算少了。”李婆子也盯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看着自家阿奶无比认真的脸,明白自家阿奶这绝不是开玩笑,可……可为什么呢?
“阿奶,两个江淮举子,每人每天三十五文,三个月就是九两四钱多的银子,那个陇西贡士以四十两银子包下其余的房间,一共合计四十九两多的银子,为什么不让我赚这四十九两,却要我去拿花媒婆的十五两呢,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阿奶!!!”李月姐发急了,绕到自家阿奶面前,蹲下来,紧紧握住阿奶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中有一丝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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