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紧张吗?要不要冰月陪您说说话?”冰月柔声问。
毕竟是伺候她多年的可人儿,比谁都贴心。云不悔莞尔:“我不紧张,我知道你好动,别在这儿陪着我了,在皓月居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不,我要陪着小姐。”冰月坚持,云不悔也不勉强,冰月支着头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因为铺着地毯,甚是暖和,坐着也舒服。她偶尔和云不悔说说话,解解闷,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呢。
112(2088字)
黄昏时分,灵溪便先回来了,冰月太过无聊,自己说要陪着云不悔,人已支着头打瞌睡,灵溪回来才惊醒了她,灵溪向云不悔见了礼。
云不悔问,“怎么回来这么早,世子呢?”
“世子让奴婢回来伺候世子妃,他迟些时候便回来了,世子爷身子不好,宾客也知分寸,不会灌酒,大少爷可就惨了,被灌了许多酒。”
云不悔轻笑,她料得到,程慕白那身子定然不能多饮。云不悔说,“世子身体不好,也站久了必定很乏,宾客也知道世子身子状况差,不如不去陪着呢。”
灵溪一怔,对云不悔好感又多了一分,她戴着凤冠坐了一日何尝不累,却想着世子身体,实属难得,灵溪打趣说,“世子妃和王妃所说一样呢,可见日后疼世子的人又多了世子妃一人。都说男人前十八年最疼爱他的女子便是娘亲,而后最心疼他的人便是他的妻子,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男子成婚早,十八岁前娶妻的比比皆是,可十八是男子成熟年龄的分界线,所以便有了男子十八娶妻成人一说。
云不悔面上大热,被灵溪打趣得羞涩不安,幸亏是有盖头,她们瞧不见她的脸色。
是不是心境有了变化,她性子寡淡,极少关心旁人。
可对程慕白,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冰月说,“王妃也让世子不必出去应酬宾客,那便不去,白白累了身子。”
灵溪笑道,“世子说,新人接受宾客的庆贺是一种习俗,新娘在新房,新郎在外等同代表两人接受祝福,若是不应酬宾客,怎么能接受宾客的祝福。宾客齐贺,代表婚姻长久之意,世子说自然是要应酬的,哪怕再累都好。王妃听世子如此一说便不勉强了。”
冰月回头瞧了云不悔一眼,因盖着盖头,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她想,她家小姐心中此刻怕是很甜蜜的吧。
世子待她真好。
如此看重这桩婚姻,她家小姐反倒是漫不经心的。
“灵溪啊,冰月一天都陪着我,怕是也累了,你带她到处走走散散心吧,一时半会世子怕还不会回来。”云不悔淡淡说道。
灵溪应了一声,领着冰月出去,留云不悔一人在房中等待。
她想静一静。
静下心来,等他回来。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算计了。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不管如何,都是喜事一桩,今天她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就想着他,等着他便好了。
龙凤红烛燃起,室内也点了香,暖香袭人,虽非她惯用的沉水香,她也极是喜爱,这样的暖香比起沉水香那样的冷香更适合新婚之夜。
程慕白回房,已是日落黄昏,长廊里也点着大红灯笼。
他人在外院,咳嗽声已传进内室,云不悔本也等得昏昏欲睡,一听这咳嗽声,人整个儿精神了,几乎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人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回来了。
“恭迎世子回房,祝贺世子大喜。”灵溪,灵心和冰月、两位嬷嬷一起跪下祝贺,程慕白今天身上准备的红包仅剩五个,分别给了她们几人,众女又道了谢,程慕白才进了房。
内室一片红影,四处贴着囍字,桌上摆着许多食物,有龙凤鸡丝,生莲子,红枣羹,生果,燕窝,百合粥,还有几道湿菜。
桌上燃着一对龙凤烛,烛火明亮,照得新房更添喜庆。
大红纱帐,龙凤红被,鸳鸯软枕,他的新娘正坐在床上,手规规矩矩地收在袖中,盖头拂动,就这么坐着,他已觉得他的娘子千娇百媚。
程慕白大婚,王妃怜世子身子不好,不允许有人闹洞房,想要闹洞房的宾客去大少爷那边闹,不允许来吵世子和世子妃,所以皓月居很安静,静到他可以听到彼此似乎都快了些的心跳声。
“世子爷,请掀盖头。”嬷嬷把揭喜帕的称交给程慕白,他走过去,轻轻挑起盖头。
红烛摇曳,佳人如花。
肤若凝脂,两颊桃花,仿佛雪原上蜿蜒了些许胭脂,美丽动人,那双灵动的眸流光潋滟,一挑一垂间,惊艳了万里河山,敛尽了天下所有的媚和娇。
今日的云不悔,身上有少女的清丽,亦有少妇的风韵,特殊的气质在她特有的清冷下更显动人,宛若千万朵鲜花开放在他眼前。
真真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喜娘笑了声,程慕白微微敛了心神,灵溪,灵心和冰月几位丫头抿唇笑,程慕白暗恼,又不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新娘子,怎么看得走了神,竟迷了魂魄。
云不悔脸上大热,那雪胭脂随着脸上皮肤温度升高,颜色更是晕开,美极了。
“夫君有礼了。”她微微起身,低垂着头行了一礼,露出精致的脖颈,那细致的肌肤似乎也染了胭脂,一片薄红。
“娘子有礼了。”程慕白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唇角笑意益发宠溺万分。
嬷嬷见过无数次洞房花烛夜,也没见过这一对新人如此的……好。
她们念书不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是觉得一个字,好。
什么都好。
气氛好,新人也好。
新人皆是倾城之貌,气度风韵极为相配,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新娘莞尔一笑,娇羞无限,新郎风姿灼灼,温润如玉,正是难寻的一对佳人。
云不悔重新坐下,嬷嬷捧来两碗百合羹,寓意百年好合之意,云不悔坐了一天,没吃东西,吃得特别香甜,每端来一次食物,待他们吃下,嬷嬷都会说食物所代表的吉祥之意。
云不悔第一次经历,也觉得甚是新鲜。
等食物都尝得差不多了,嬷嬷把一盘生莲子给程慕白,云不悔暗忖,生莲子不是很苦么?这有什么吉祥之意呢?嬷嬷说,“请世子喂给世子妃。”
113(2100字)
云不悔先是一怔,接着脸色滚烫,程慕白捻了一粒生莲子,送到云不悔唇边,笑意深深,两人都坐在床上,她看见他眼里她娇羞无限的自己。
一名崭新的自己,在嬷嬷的催促下,她微微启唇,程慕白把生莲子喂给她,红唇轻柔擦过指尖,程慕白咽了咽口水,喉结明显滚动一下,连那含笑的目光也深了几分。
云不悔要了几口莲子,嬷嬷说,“世子要问世子妃生不生。”
程慕白莞尔,问,“娘子,生不生?”
云不悔最怕苦了,心思都被口中的莲子苦味给堵了,一时没听出意思,苦着脸说,“好苦……”
程慕白,“……”
嬷嬷那一张脸错愕茫然,十分精彩。
冰月和灵心都是性急的主儿,慌忙在一边喊着,“世子妃说错了,说错了,要说生,生,生……”
两人声音又大,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云不悔茫然,不知道自己哪儿犯了错,睁圆了眼睛看冰月,程慕白拳头抵在唇角,遮去唇角的笑意。
睁着眼睛,茫然无辜的不悔,真真可爱,真像被人捧在手心,不知人间烟火的娇人儿,偏偏她心性又是强硬聪颖的,这视觉和心理的反差,令程慕白更觉得云不悔可爱。
“小姐,要说生啊。”
云不悔跟着冰月回答,“哦,生,生……”
冰月舒了一口气,给了云不悔一个赞许的眼神,云不悔倏然觉得不对,恍惚间想到什么,迅速看了程慕白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一股热气直冒,她连脖颈都红了,急急低下头去。
嬷嬷端来两杯酒,这是合卺酒,喝了交杯酒,两人便是夫妻,云不悔和程慕白一人手执一杯酒,在嬷嬷的祝福下微微靠近,双手交错,喝下交杯酒。
嬷嬷和几位侍女纷纷福身,“恭贺世子、世子妃大喜,祝世子和世子妃百年和好,早生贵子。”
程慕白使了一个眼色,嬷嬷会意,说了一些吉祥如意之话便退出去,灵溪、灵心和冰月福身,随着嬷嬷一起出了内室,一起退到外室,关上了门。
三月三,银月如钩,冰月合着掌心祈福,愿云不悔和程慕白白首偕老,祝云不悔一生幸福。
内室鸦雀无声, 云不悔低垂着头,白嫩的脖颈浮起粉色,灯光摇曳,女子肤光胜雪,更显国色天香,程慕白咳了几声,轻声问,“我帮你把凤冠卸下。”
他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站在她身后为她解凤冠,云不悔微微挑起眼帘,梳妆台铜镜中模糊映出两人的身影,穿着喜服的程慕白更添一抹喜气,若非时而的咳嗽,丝毫看不出他身体病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