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这会也豁出去了,上前一步指着林妈妈道:“母亲,林妈妈刚才在正厅里可是十分威风,我带着碧柳进来给母亲请安,她不搭不理就罢,还对我说什么这正厅不是我这身份能进来的!这不是大逆不道吗?我可是爹爹的女儿,江府的主子,怎的一个婆子都能去的地方我不能去?我看林妈妈就一直把自己摆在我之上,摆在主子之上!”
三娘子这正义凛然的模样,可让太太开了眼界,就连林妈妈此时也吃了一大惊,仔细一回忆,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当时她心里只是想说清点东西的时候闲人勿近,可一说出来就忍不住变了些味道。
三娘子的眼光盯着太太,眼巴巴的在等着母亲发话,她就是要看看太太现在怎么说;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胡闹的感觉,可是她才八岁,就是胡闹也是应该的,何况她还占着个理呢!
大轩朝开国皇帝英明神武,创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也留下了当时十分有明的《大轩法典》,法典中对于主子与奴隶之间的关系,规定可谓十分的严明;平民一旦签了卖身契,便立刻沦为奴籍,除非主子去官府脱籍,否则终身为奴,且后代也为奴;而为了避免奴仆叛主,法典规定奴仆不得私自在各地行走,主子对奴仆也有绝对的生杀大权,遇叛主者可杀,遇逆主者可杀,主杀奴不责。
不得不说,《大轩法典》可能是当年乱世中用的重典,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如今自然少了许多肃杀的意味,可缓归缓,若是像三娘子这般将奴仆的逆主之意挑了出来,说得的确又有板有眼,可由不得林妈妈不怕。
太太心里也是一振,想了想便冷冷地问林妈妈:“林妈妈,你倒是说说,之前你当真对三娘子说过这样的话?当真是对三娘子说她没资格到正厅吗?嗯?”微微上翘的音调,也是十分明显的不高兴。
“太太恕罪,老奴错了!老奴……”林妈妈磕了回头,“都怪老奴没说清楚,竟然让三娘子误会了,老奴那话其实是想对三娘子的丫头说的!这正厅里摆的是老爷送回来的东西,都还未登记入册,老奴也只是想劝三娘子的丫头暂时不要进来,免得弄乱了东西老奴一个人整理不过来。”
“果然如此吗?”太太轻笑了声,似乎心情不错,“那你该跟三娘子好好道个歉,竟然让三娘子以为你有了反主之心,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们江府也容不得这样的下人!还有,若再有下次,你该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可保不了你!懂了吗?”
“是是是!老奴知道了!”林妈妈急声答应,又跪转身体朝三娘子一拜,“三娘子,都是老奴嘴快,没有把话说清楚,不过老奴确实没有反主之心,还望三娘子原谅老奴这回。”
直到这一刻,看到林妈妈已经吓得跪了下来,三娘子心里的愤怒才渐渐沉下去;她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在她认为,林妈妈都已经被吓了一跳,也已经示弱了,自然不需要再继续,得饶人处且饶人会比较好。
可她还没开口,屋里却突然响起一阵咣啷的响声,惊得正跪着的林妈妈自动站了起来,迅速的闪到了太太的身后;三娘子望过去,原来是屋角先前跪着的那丫头手没拿稳,那铜盆却是掉了下来。
屋里有几秒钟的寂静,一股低气压迅速冲了起来,那丫头立马也哀声道:“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樱?”三娘子失声唤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各退一步
原本这林妈妈说了一通的求饶话,三娘子正想着要软语应对过去之时,那角落里的丫头却刚好露了形迹,正是一早被太太叫来正院还未回返的红樱!
不过这红樱露面的场景让三娘子愕然不已,不知道红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被太太罚跪房中,还手顶一大盆水;还好这水泼出来并未见雾气,想来是凉水,三娘子这时候也只怪自己太粗心,进来的时候没有早些发现是她。
跟三娘子一样,太太也是听了异响突然才注意到红樱的,对于她这个一府主母来说,平时罚个丫头并不少见,因此之前三娘子进来的时候,她压根已经忘了自己还有在罚这个丫头,不过如今这丫头打翻了水盆,再听了三娘子这声惊呼,她脑海里才突然想起,这丫头似乎就是三娘子贴身丫头吧?
林妈妈跟了太太身边几十年,若是没几分默契也定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正好刚看到太太的眼神在红樱和三娘子之间打了个转,顿时明白了一些东西,也当即下了决心;她往前一步,指着红樱怒声道:“你这丫头好不知事,怎的连一盆水也顶不好,现在这水将太太这房里的地毯弄湿了,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红樱一听惊惧莫名,只顾得上磕头喊饶命,好一会才想起三娘子,顿时膝行了几步向前,哭求道:“姑娘,姑娘快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太太不要将奴婢发卖,不要啊!”
红樱一抬头,那满脸的泪意和微肿带着红痕的吓了三娘子一跳,这是刚刚又有人打红樱了?三娘子只觉得一股子愤恨突然冲上了脑部。到底是谁这么残忍,竟然把红樱打成这样?
“母亲,不知我这丫头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母亲动怒如斯?这坚硬的地板、沉重的铜盆还有这满盆的水,这处罚可真的别出心裁,我竟看不出母亲还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一开口,三娘子再顾不得什么注意语气、注意用词、注意尊卑,脑子里只有红樱平时那笑颜如花的模样。以及她将自己推开受了大哥一巴掌的样子。
三娘子这神色正中太太的下怀,她就知道三丫头是个沉不住气的,看到三丫头满眼伤心难受的模样,太太莫名觉得舒心,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得了;以往总是在着这个庶女,无论是在公婆面前,还是丈夫、儿女面前。她虽为一府主母总难让自己舒心些。
就在方才,这个庶女还牙尖嘴利的吓唬自己、吓唬林妈妈,害得自己这个亲信必须下跪道歉;没想到一转眼报应就来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叫红樱丫头的事呢?
太太眼光一寒,手掌在圆桌上一拍,厉声道:“三丫头。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姑念你年纪尚小,我不予你计较,不过你这贴身丫头可不是母亲在为难她!林妈妈,你将这丫头犯的事给三娘子听听,让她自己看看这个丫头到底该不该罚!”说完,便偏过身去,不再看三娘子,仿佛是有些不忍。
林妈妈此时默契的往前一步。神色里带着些痛心疾首,“三娘子,不是太太狠心要罚你的丫头,实在是红樱丫头今天做了大错事啊!今天早上老爷往府里送了这么多的东西,独独为三娘子你也送了许多。其中有对极贵重的花瓶,可是国公爷赠予姑娘的。那可是从京师里带来的东西,据说曾是当今圣上曾赐下的宝瓶。
太太就是觉得这礼物贵重。怕下人们有个闪失,特意叫了红樱前来取,没想到红樱这丫头平时是个伶俐的样子,做起事来却还是毛毛躁躁的,拿了宝瓶差点就摔了,还好旁边的丫头机灵给挡住了,宝瓶才无事;不过也因此摔了一方上好的端砚!这端砚的价值不说,也是国公爷送给姑娘的礼物,因此红樱这丫头的失职给摔了,老妈敢问三娘子,这样的丫头要不要罚?”林妈妈直愣愣的望了过去。
摔了端砚?还好不是摔了宝瓶,若那花瓶真如林妈妈所说的来头,红樱丫头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损毁御赐之物哪是丫头能担得起的?不过三娘子也十分怀疑,那个便宜舅舅会送御赐之物给自己?所以林妈妈之前那段话她全当成了废话,只有摔了端砚的事情让她头痛,丫头做错事要罚,这本就无可厚非。
“红樱,你真的这么鲁莽,将那端砚摔了吗?平时我见你做事也算细心,这回是怎么了?”三娘子用眼神询问的红樱,她总想,该不会是有人害得红樱这般犯错吧!
红樱见姑娘还愿意搭理自己,眼睛早忍不住哗啦啦流下来,她磕着头十分内疚道:“都是奴婢该是,拿着宝瓶的时候没有用心,不小心撞了红莲,才让她手里的端砚摔断的,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姑娘,奴婢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姑娘的托付啊!”这一番痛心疾首的模样,活像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其实三娘子真想大声说一句,红樱你别内疚,不就是不小心碎了个墨砚吗?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谁还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呢?可她也知道自己万万不能这样说,因为这是在太太面前。在这个坑爹的时空里,主子是强势的,下人是绝对没人权的,三娘子可从来没想过以她弱小的实力去试图扭转这个时代的惯性。
之前她也是利用这样一点,才三两句话也逼得林妈妈向自己道歉,哪知一转眼,自己的丫头也成了人家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三娘子将眼望向太太,脑子里一片混乱。
太太似是察觉了三娘子的眼光,这时她转过身,一脸的无奈;“三丫头,你自己说说,你这丫头她该不该罚;诚如你之前所说,丫头婆子都要以主为尊,林妈妈之前那话说得太快让人听了误会,这要罚;那你这丫头摔了主子的贵重物品,便是将她发卖到娼家也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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