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惜芝只当他在解释,却忘了像段言这种沉闷的性子哪会拐弯抹角,她咬着牙挣开他的手臂,“你总是这么说,却总是让我看见这样的事情,哪有这么多疏忽这么多苦衷?我费劲千辛万苦想要见你一面,现在看来还不如不见。”
她才往后退一步便见段言眼里闪过惊慌,紧紧地攒着自己的手道:“去哪?”
黎惜芝仍旧在赌气:“去跟皇上说你同意娶孟繁繁了,让他放你出来成全你和孟繁繁早日完婚。”
这时孟繁繁也跟着出了来,在两人几步开外的地方立着,头微微垂落。书阁里本就昏暗,她这么一低头便更加瞧不清脸上的表情了。
段言被黎惜芝平白无故嫌弃了一通,加上事情都是因孟繁繁而起,故而他对孟繁繁更加不会有好脸色,面色冷冽声音森寒:“孟姑娘日后若是再来,我也依旧是那句话,还望自重。”
黎惜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想起昨日孟繁繁笃定的神情,不由得疑惑:“繁繁,为什么你能到这里来?你不是说过,你姐姐也帮不上忙吗?”
想不到孟繁繁的头垂的更低了,似是难堪似是不安:“我……我不想让你知道,芝芝……是皇上安排我过来的……”她嗫糯了一半,忽地抬起头来好像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也来了?没有人拦着你吗?”
黎惜芝好不容易对她腾升的好感瞬间殆尽,敛低了眸子低低道:“不用你管。”
感受到她的恶意,孟繁繁不再答话,想要离开但又不甘愿似的,非要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
段言的大手将她紧紧地包着,黎惜芝只得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但是他又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扣紧,半天下来她的手都被握红了却还是没挣脱出来。黎惜芝似是跟他杠上了,也不说话憋着一口气继续掰他的手指头,只不过后来每掰一根便拿指甲狠狠地掐上一下。饶是如此,段言也依旧不说一句话。
后来她直接上了牙齿,下足了力气一口咬下去毫不留情,才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松动。黎惜芝趁此机会将自己的手抽出,为防再被抓住便踏过门槛走到门外,“反正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现在看完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当真举步就要离开,段言一方面希望她离开,毕竟她贸然出现在此处委实危险,另一方面又希望她留下,因为几日没见愈发想念她的音容笑貌。到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句:“惜芝。”
黎惜芝回眸,“嗯?”
段言抬了抬手,在半空中顿住,后才转了方向放在门上,“我很想你。”
搁在以前,段言绝不承认自己还会说出这样缠绵悱恻的话。可是碰着黎惜芝之后,好似对着她说再多的情话,都是理所应当。
脚步顿住,黎惜芝不自禁的抿起唇角,翘起微微弧度,眉眼里尽是浅浅笑意。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是:“哦。”末了还嫌不够刺激似地补了一句,“那我也勉为其难地想你一下好了。”
许是终究看不过两人这般浓情蜜意,孟繁繁不着痕迹地从一侧离开,走到远处还回头看了黎惜芝一眼。
谁也没在意她的离开,隔着一道门槛,就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段言想往前走一步都不忍心,生怕将她惊得更远。“你是怎么入得宫来?”
黎惜芝明显不打算说实话,“山人自有妙计。”
其实她不说段言也大约能够猜到,本来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她若是能坦然承认还好,现在一隐瞒让他尤为不满。但也不会拆穿,只淡声道:“学的倒快。”
“因为我就是山人嘛。”黎惜芝不以为意地道,说罢她眸子一转问道:“皇上究竟打算把你关到什么时候?”
段言道:“看他的意思,想必是我松口的那一日。”
按照昨日同皇上的谈话,黎惜芝以为他顶多将段言关个四五日,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说法,一时惊讶不已。旋即愤恨地一捏拳头,“如果你一辈子不松口呢?那就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吗?”
段言颔首,虽然不知若是自己一直不同意,还会不会有一辈子这个说法。
这种关头,黎惜芝看见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来气,“那你还是赶紧答应吧,我才不想成为毁你一生的人。”
段言抬眸看向她,蹙眉:“别闹。”先前吃多了话不说清楚的苦头,这下他是无论如何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接受一个人不容易,既然接受了你,就没法再接受旁人。若是禁足几日能换回你,”他闭目,顿了一下,“委实值当。”
方才任她掐人她咬都没哼过一声的人,现下说出这样的话,让黎惜芝禁不住弯了弯眉眼,“阿言,你有没有后悔过?”
段言睁开眼睛,“后悔何事?”
黎惜芝眯眸,眉眼含笑,狡黠蛊丽,“后悔一开始对我那样冷漠,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待我。”
段言倒也诚实,颔首:“有过。”
黎惜芝嘿嘿两声,“那你现在就好好补过吧,不许改变心意。”
“定然。”段言凝视着她,欲抬手抚上她的面颊,视线里却出现一道不该出现的亮黄色身影,正往此处走来。他顿住,眸子定定地往前方觑着。
☆、拼命姑娘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黎惜芝侧身往后看去,蓦地一僵。
来人由一宦官扶着,面色略显苍白,体态疲弱,却难掩周身的威严之气,便是如今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人,走近了才看清竟是孟繁繁。远处石林下坐着一人,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一手展开折扇挡在眼前,笑意粲然,高深莫测。
不必多想也知道,这人便是黎清帆。黎惜芝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落在迎面而来的皇上身上,再落到孟繁繁身上,不明所以。并且皇上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同于昨日,带了些微急切和震惊,正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地攒了攒拳头,还没来得及表态,已经被段言拉到了身后,待皇上来到跟前,他一摆衣衫跪下道:“惜芝念臣心切,一时犯错,望皇上莫怪。”
然而皇上却没有看他,将目光落在身后不知所措的黎惜芝身上。眼里闪烁着激动和疼惜的光芒,掠过面前的段言,探手将黎惜芝从他的身后扶起,张了张口颤声才说出一个“你”,便顿住,生生改口:“你怎么又来了?是何人将你带来了这里?”
黎惜芝抿唇,下意识地往那边的石林看去。可是那儿哪还有一个人的影子,只剩下烈阳炙烤着顽石,蒸腾着炎炎热气。
见她竟然不回答皇上的话,一旁的宦官想要出声训斥,被皇上以眼神示意后退。
在场唯一不明所以的怕是只有孟繁繁一人,若说段言原本对黎清帆的话将信将疑,如今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心中也大致了然几分。而孟繁繁,她方才特地去寻了皇上过来,不过是为了让两人知难而退,可现下情形好似没有往她预想的方向走,不由得有些乱了。
她嗫糯地开口:“皇上,想必芝芝只是一时糊涂,要不就由我带她回去吧?”
哪知皇上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对黎惜芝道:“你随我到书房来。”
黎惜芝这会儿犟脾气上来,居然敢顶撞道:“不,我要留下来陪着段言。”
“若是想让子重活着,便随我来。”留下这么一句半威胁半陈述的话,皇上看了段言一眼,“子重,你继续在这里待上几天,你知道该如何做。”说着便由一旁宦官扶着离去。
黎惜芝对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将段言从扶起坚定地道:“你放心好了,阿言,我一定要让他将你放出去。”
段言身侧的手紧了又松,轻轻拍在她的头上,“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千万别答应。”
他这话说得极其不放心,心里总有些不安在扩大,好似她这么一走,两人便是隔了万水千山,再拿相遇一样。
黎惜芝颔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唤住。
段言就差没有千叮咛万嘱咐,头一回体会到担忧一个人竟还能担忧至此,最终也只能说道:“记得要同我一起回旻城。”
黎惜芝嫌他啰嗦,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知道。”
便快步朝前面追了上去,余下段言看着她离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因着前面有皇上开路,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对黎惜芝侧目,行礼的时候也按捺不住地嘀咕,猜测她是什么身份。好不容易到了御书房,黎惜芝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像昨日一样,皇上带她来了这儿后一句话也不说,只定定地将她觑着。
他不说话,黎惜芝亦不言语,微微敛下的眸子不安分地四处瞧着,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
许是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皇上才遣退了下人,长长叹息道:“清帆已经同我说了。”
黎惜芝这才收回视线,果然同她预想的一样。她睁着一双水眸,等他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又道:“这么些年来,确实是我的疏忽。”他抬头,虽然将目光放在黎惜芝身上,但却不似在看她,眸光深沉而缱绻,带着些微痛意,“当年那场火候,你母妃因挂念你心切,最终也没撑下去。而朕的身子也是在那时跨了下来,愈发地不中用。朕曾命人去寻过你,奈何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你一点踪迹。寻了整整一年未果,后来只得放弃。却没想到你……竟然被清帆救了下来,朕身为人父,亏欠你们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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