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话如黎惜芝,也被他的举动整生气了,将笔按在桌子上,墨汁溅在四周,点点黑梅绽放。她一脸痛心地说:“你就这么厌烦我?连呆在你身边都不可以?”
她呆是有些呆,但还不至于傻。段言对她做的一切,她虽不说但都看在心里。他忘了她心里没了她,她都可以接受,只是如今她都这般努力了仍旧无法让他接纳自己,不免有些心寒。正欲指责他没有良心不负责任之类的话,只听他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会影响我。”
“嗯?”听不懂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黎惜芝一时反应不来,“影响你什么?”
不愿多说的段言轻咳一声,再次说:“到别处去练字。”
他这龟毛的性子一点没变,决定的事若是得不到同意会一直重复下去,让人听得崩溃。深受其害的黎惜芝撇撇嘴,端着纸笔到一旁的塌子上去了,顺手拿了一本旁边摆着的册子用来垫着写字。
她将傅行彦教的那几个字来来回回写了好多遍,索性就将砚台搬到手边,细细地研磨。有时候她没注意力道有几滴墨汁溅到书册上,晕染了好大一片。蘸了蘸墨汁,又用册子垫着写了好几张,写到最后她满意地拿起一张,直在心里夸赞自己真是天生慧根。
窗棂传来扑棱棱的声音,她扭头看去,见是一只信鸽停在窗上。段言取过它腿上绑的信件,看过之后面色凝重。他垂眸扫了一眼桌案,蹙眉问黎惜芝:“看见桌上放着的册子了么?”
黎惜芝下意识地摇头,再一想觉得不对劲,忙低头看被自己垫在纸下的薄薄一册。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还没思忖好要不要承认的时候,段言已经发现了什么,朝她走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塌子,倾身将被墨汁浸染得不成样子的册子拿在手中,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黎惜芝琢磨着还是自己承认比较好,于是挪后一步怯懦地说:“我,我以为这是没用的……我不知道……”
“黎惜芝。”段言冷声打断她,眉眼间尽是凛冽。
她明显底气不足地应道:“怎么了……”
每回他连名带姓地唤她,就一定是要生气。更别说他现在的脸色比上回被泼茶差了一些不止,让黎惜芝心虚得很。不过她横看竖看那一本小小的册子,都没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值得段言生如此大火。
果不其然,他说:“你既是喜欢练字,便三日之内,将道德经抄写十遍给我。”
听罢,黎惜芝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道德经她知道,傅行延教她念过。里面有一大堆字她连认都认不得,更别说写了。这抄十遍,无疑是于她的一大酷刑。
不理会她犹如雷劈的表情,段言径自面无表情地道:“若是没做到,便来领休书一张。”
这句话的打击比上一句更大,她张了张口,喃声问:“你要为了这一个本子,休了我?”
上回在连枝楼门口段言说出这样的话,已让她受伤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调养生息,快要将那事忘记了,他又重新提起,让她怎能不受伤。
这册子的重要,和里面含有的信息,段言是绝不会同她说的。是以此刻他只能不做解释,觑了她一眼,“有何不可?”
黎惜芝恨恨地看着他,咬碎一口银牙。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在他胸口扫了一眼,眸里闪过狡黠,说道:“你休吧!你若是休了我,我便去城墙上告知全旻城的人,你胸前有个蝴蝶形的胎记!”
段言眯眼,一手揽过她的头,一手捂住她的嘴,面色不善地威胁道:“你若再提此事,我便让你后悔来到旻城。”
看来那胎记,当真是他的禁区。黎惜芝也不知道拿东西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只不过每次提起都见他有如此大的反应,就猜想一定不简单,所以才拿来要挟。只是他的话一句比一句狠,让黎惜芝不心寒都难:“我可不可以现在就后悔了?”
她的话让段言手下的力道松了松,后来索性放开她,注视着她动摇的眸子。本以为她会像平常那样百折不挠,没想到她竟垂下眼睑,退后两步。段言刚想开口说什么,只听她低声缓缓地说:“是我错了。”
这声音太小,好似在说给自己听,若不是他专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想必也不会听到这呢喃般的一句。在他怔忡回神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黎惜芝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我整整三天啊三天!TOT卡文各种伤不起!惜芝心寒了……下一章你们懂的……
☆、姑娘休夫
自那日之后,黎惜芝在自己房间里呆了整整两天。期间无外乎坐在椅子上想,躺在床上想,看着窗外想,想得本就转不过弯的脑子到最后拧得跟麻花一样。
她以手托腮发呆似地望着桌上摆放的雕花木簪,簪子雕刻得很是精细,连花瓣的纹理都十分清晰。她看得入神,连门外走进来一位丫鬟都没察觉。
那丫鬟试探地唤道:“黎姑娘?”
她这才稍稍回神,转过头去问道:“什么事?”
丫鬟往旁边走了一步,在她身后立着的男子眉眼含笑,略有轻浮地朝她看来。丫鬟道:“傅先生来教您学东西,姑娘您一直在房里不出来,奴婢便私自将他领了过来。”说完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希望您不要责怪奴婢自作主张。”
看来是上回生病的时候将这丫鬟吓得不轻,黎惜芝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将她遣了下去。今日心情不好,本来不想学什么劳什子的诗书礼仪,桌上的木簪还没来得及收回,已落入了来人手中。
她忙上前想要夺回来,被他轻巧地避开,眼角上挑,“这是什么东西,竟让芝芝如此宝贝?”
若是一开始不知道这厮是谁,现在她已经十分肯定了,黛眉一竖:“傅行彦把它还给我!”
傅行彦非但没有还给它,反而拿在手上细细地端详,看了半天除了做工精致之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怎么见你一直盯着它看?是哪个情郎送的?”眉眼一转,话里带笑,“你既是住在段府,想必与段子重关系不一般,莫不是他送的?”
就是这句话让黎惜芝却步,她抿了抿唇,无法回答:“……不关你的事。”
见她脸色变得苍白,明显不欲多说的模样,傅行彦便耸了耸肩不再多问。将簪子递回她手里,识趣地转开话题:“今日继续教你识字如何?”
接过簪子她跑到铜镜前,对比着别到头上,木的色浅更衬的她发丝漆黑如墨。傅行彦看着她的缜发随意披散在背后,陡升一种将其握在手里的冲动。黎惜芝转过身子,见他还站在原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休息的休怎么写?”
“嗯?”她问的突然,傅行彦看她不像随口问问的模样,便走到桌旁执笔在丫鬟备好的纸上写下一个字,对她道:“这便是休字。”
黎惜芝凑过去,将这字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才提笔另拿了一张纸端端正正地练起来。待练得差不多了,她又问了几个字,比如说纸张的纸,书法的书,都是极简单的字。傅行彦没有多想,一一地教了她。
等她能将这些字写好,已到了暮色时分。送走傅行彦,黎惜芝整理了一下那叠自己写的字,正在想改如何开口,便见早上的丫鬟过来通传:“姑娘,爷和白公子在前厅,说是要请您过去一趟。”
她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下意识地有些心虚,问道:“叫我过去做什么?”
丫鬟摇了摇头,“爷没说,您过去看看便知道了。”
她只得放下手里的纸张,跟着丫鬟到前厅去。现下是用晚饭的时候,段言同白柏羽两人坐着等她的到来。她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干脆直接地问:“找我什么事?”
她在房间里两日没出去,段言就两日没看她。换做是前几日的黎惜芝,定会觉得气恼觉得委屈,不过这两日她内心颇混乱,没心思顾及其他。段言不去看她正好,不必让她费心思想改如何应对。这下见面,细细地端详眼前的人,眼神褪去了平日的逼迫希冀,倒显得淡定许多。
她这两日了想了极多,想到最后,一些不该明白的东西反倒愈加清晰。
段言不动声色,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反而想不出来。一旁的白柏羽见两人这模样,出声暖场子:“黎姑娘若是还未用饭,便先吃了饭再说吧。”
他这话说对了,黎惜芝确实是未用饭,不仅如此,连早饭午饭都没用。丫鬟送来的饭菜她一口没动过,不是存心想虐待自己,只是有些事一想就没胃口。看着眼前的一桌菜式,即便再不想吃,在两人面前还是得给点面子,于是便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还未送入口中,便听白柏羽疑惑出声:“黎姑娘竟是学会拿筷子了么?”
听听这话问的,好像她多么低能一样!黎惜芝不满地撇撇嘴,很想瞪他一眼,好在最后忍住了。但是嘴巴还是不饶人:“我一不手残二不脑残,为什么学不会?”
毒舌如白柏羽,仍是被她这句话狠狠噎了一下。想着前几日还呆呆愣愣的小娘子怎么变成了这个娇蛮的样子,他暗暗朝段言的方向觑了一眼,见后者面色无澜一点儿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便唇角一勾对黎惜芝道:“黎姑娘莫恼,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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