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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花吟孽 (尤阡爱)


  颜红挽想着上回,他用发丝把蝴蝶栓在自己的手指上,开口道:“你也把它栓上呀。”
  傅意画笑着,不忍拂她心意,去拽自己的头发,他手上沾满鲜血,伤口处的殷红还在汩汩流淌,血很黏、很腻,头发黏在浓浓血稠里,一根乌丝,怎么也挑不出来。
  颜红挽着急,使劲地催促。
  那手指坏掉一般,总在微微作抖。
  过去半晌,颜红挽生气了,撅着嘴巴:“讨厌,你不陪我玩!”
  不待傅意画发话,她起身往回走。
  躺在地上刺客,尚有一口余息,当颜红挽经过,突然抓住她的脚踝。
  “红挽——”傅意画剥下发簪,化锐利的棱角飞去,戳中刺客的头颅。
  颜红挽吓得尖叫一声,身子朝前直直栽倒,蝴蝶从手中飞走了,她脑袋撞到石头上,一痕朱红顺着额角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阑珊

  像是沉入漆黑一片的湖底,快要窒息,挥舞着手臂,挣扎着、喘息着,却只能痛楚加剧,头仿佛被锈钝的锉刀,一分一分地割开,露出一块血肉模糊的洞口,是种很细致的残忍,有什么藏在最深处的东西,七零八落地涌了出来……慢慢的,慢慢的,痛的感觉依稀消失,漂悬在水中,身体无依所托,耳畔寂静空虚,似乎她,已经平静地死去。
  死去,倒不如死去。
  纤细的睫毛有些微颤动,仿佛冰固的雪在烈日下有了一丝融化的痕迹,额处惊痛令她恍恍惚惚的醒来,即使昏迷时,那种疼痛也依在纠缠侵蚀着她的身体,涔涔冷汗,滑落鬓边,濡湿几缕发丝。
  床畔有一道人影,倚坐的姿态,如经巧匠百般琢刻出的画雕,一言难尽的优美尊华,熟悉到焚成灰烬她也不会忘记。颜红挽喉咙里仿佛轻讥地嗬了声,又努力睁了睁眼,那人的面目终于一分分清晰——傅意画就坐在旁边,然而没有看她,那支玉箫的墨玉吊坠正被托在掌心里,他的眼神失去以往的冷静,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惊愕与震动,瞳仁深处,燃烧着火一样强烈的欲望,似乎渴盼千年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他站在高高的山崖之巅,只在今朝,便将唾手可得……但分明、分明又有一种无名痛楚,丝丝缕缕缠绕心头,纠结成殇,几乎能夺走他挣扎的力气……到最后,甘愿自缚成茧……
  他知道了!
  一念闪逝,脉搏突突的跳动,震得心脏欲碎,她无声而急促地喘息,犹如陷入绝望的深渊,沉压落坠,万念俱灰,直至破碎淋漓。
  是来自内心,还是来自伤口,极致的剧痛剥夺了全部的力量,她微阖眼帘,再次昏昏睡去。
  梦里,有箫音浅笑,罗衫飞舞,她穿着一袭红裙,宛若绯嫣蝶儿,踮起脚尖,转了一圈又一圈,花丛中的蝴蝶被风惊起,雪霰般数之不尽,对着她扑身萦绕,满天花雨绮丽似幻,香得快把人溺死……蓦一回眸,他在那厢笑,就在漫天遍地的乱花影底,尽管吹着箫,但眼睛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天地之间,只有她,洁白的袍子就像华台上的皑皑凌雪,隽永般纤尘不生。
  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温存情深的笑意,化入春风,十里缠绵。
  而他,却开始渐渐远去……
  呼吸一紧,心被戳扎出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几乎要挥霍尽自己的生命,无论怎样伸手,也抓不到了……
  颜红挽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上方熟悉的花纹床顶。她知道,她回来了,而那个人,却永远地留在了梦里。
  沉甸甸的头脑好似层层龟裂开,晃过无数的碎影残象,神智尚不甚清明,待一点点沉淀,最后,她记起来了,池曲扬站在崖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伤心欲绝的眸中饱含着怨艾,像血一样洗也洗不清,就那样决绝地跳下去。
  而她,终究还是回到这个有如地狱般的牢笼。
  婢女本正给她额头上的伤口换药,见她苏醒欢喜不已,连忙唤人去请庄主。
  很快,傅意画就赶来了,颜红挽看到他手上缚着白纱,不明白他武功这么高,为何会受伤。
  “醒了。”傅意画一坐到床畔,就去握她的手,然而被颜红挽抽了回来。
  他没在意,以为她是吓怕了,柔声安抚:“你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婢女端来藕粉桂花羹,一直用小火温炖着,软软甜甜,就担心她醒来后喊饿。
  傅意画用银匙挑了一些,吹了吹,送到她唇边,亦如自言自语着:“昏睡了一天,肚子早饿得慌了吧?不烫的,你尝尝。”
  颜红挽没有张口,撇过脸庞。
  傅意画微怔,尔后一笑:“现在头上有伤,这些日子可不能乱跑了……”
  颜红挽终于转头,与他直视。
  一双如烟绮绝的眸子,略带着冷月般的疏离冷漠,静静的,就似望着一个陌生人。
  傅意画心头蓦震,短短瞬间,幡然醒悟到什么,整个人为之僵滞。
  许久,落下句:“你醒了。”
  这一次,是真的醒了。
  他举着银匙的手还伸在半空,过去一会儿才收回,匙柄碰到薄瓷碗沿,不易察觉地咯咯作响。
  颜红挽从他苍白渐浓的脸上移开目光,窗格外落叶纷飞,好似随风遥去的数帆孤舟,她对自己的记忆略微迷惑,记得那时,花开正盛,清风一吹,拂得满身香萼。启唇逸字:“宝芽呢?”
  她为了自己,竟然去求曲池扬,暗中协助他们离开山庄。
  傅意画唇角的笑容已是慢慢淡去,就好似宣纸上干涸的水印,直至了无痕迹:“她被我安置在了别处,并没有事。”
  颜红挽低垂眼帘,两双细细密密的睫,如同芙蓉扇团锦簇的绣线那般精致,在纱帐的阴影里微阖微颤,是风弄秋水无限涟漪。
  她恁时沉吟,释然一笑:“也好,宝芽年纪不小了,也该找户人家嫁出去,今后,就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傅意画没有吭声。
  颜红挽亦觉无话可言,正欲翻个身,却听他声音响起:“池曲扬跳崖之后……你、你……”一连两个“你”,却好似鱼刺梗喉,无法继续。
  颜红挽颦眉,抬起眼,傅意画沉默地注视着她,那眼神让人复杂难懂,仿佛有着隐忍的悲伤,又仿佛有着无望的痛楚。
  他最后还说出口:“在那之后,你疯了。”
  颜红挽不觉讶异,好一阵儿,才轻轻笑出来,五根素指抵上唇瓣,甚是不可思议,低低的呢喃犹如细碎的雨滴从指缝间溢出:“是么,我疯了……疯了……”眼波斜斜一绕,千娇百媚的风情掠过他眼,却化作一种残忍的刺痛,“我竟不记得了呢。”
  傅意画面无表情,缚着白纱的手轻微握动,那处伤口好似悄无声息地裂开,晕染开殷红的胭脂。
  颜红挽淡淡道:“我累了。”
  他唇浮一线自嘲笑意,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颜红挽面朝外侧,躺在绣枕上,极美的侧影在青帐半遮下显得绰绰慵懒,轻垂的眼睫掀起一条缝隙,水晶珠帘被拂动,玎玲悦响,一点点缭乱了那人修长渐渺的背影……
  她咬住唇角,坐起身,找到放置在案头的玉箫。
  她有些意外地倒吸口气,抑住内心震动,把玉箫托在掌中端详,纤细白晰的手指摩挲过墨玉吊坠,好似一颗冰珠滴进了墨潭,未曾融化,那般分明。
  没有,没有任何变化。
  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么?
  心口仿佛吞金一样透不过气,捏紧了,却又松开,多年来的希冀,最终化作指尖流沙。
  她知道,她想要的,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眸角微扬出一痕细弧,浅浅笑意,宛如描上的香灰,最经不得风吹,已经,疲倦到了尽头。
  颜红挽自从恢复清醒,整个人寡言罕笑,甚至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镯儿是代替宝芽近身伺候她的丫鬟。颜红挽平日不大说话,连玉箫也不吹了,只爱坐在床头静静望着窗外,不过吃药用膳倒十分配合,让镯儿省了不少心。
  镯儿很喜欢说话,就算颜红挽不回答,她也总爱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比如之前潜入庄园的那群蒙面刺客,庄主临危不惧,几乎不费吹之力,一个人就把他们全部打败,她说得绘声绘色,好似亲眼目睹的一样。
  颜红挽心思自己额头上的伤,许是那时留下来的,但傅意画武功高强,怎会也落了轻伤,恐怕是这回刺客人数众多,如此一想,便知镯儿夸大言词。
  她静养了半个月,而半个月里,傅意画一次也没有来过。
  池塘里的芙蕖早已残败,好似昔日美人,姣丽的容颜终将消损,只余下憔鬓孤影,湖面为镜,悻悻自怜。蕣华园内更是一片萧条景象,时值黄昏,天端彩霞如红漆泼洒,落映在颓败的秃茎之上,如覆了一帘虚幻的纱,带给眼前恍惚的华丽,过后,只觉残忍更甚。
  颜红挽伫立园前,也不知看了有多久。今日她似颇有兴致,难得肯出屋走动,镯儿欲要跟随,却被她执意拒绝。
  夕阳彻底沉去,她茕茕孑立,地面一条细长的纤影,直至被月色染出清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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