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光圣子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轻轻抖开,露出绘画在绢布上的一幅画像。
江如练一出关得知大弟子被严棣重伤昏迷已有数年的消息,心痛如绞一路杀到相月国来直闯皇宫想大杀一场,找严橚严棣算账。
他自恃修为已达俗世巅峰,所以也未曾与弟子通信,直到今日才收到弟子辗转传来的消息,约在此处相见。所以许多事情,他也是首次听闻。
他从先祖口中也听闻过一些关于禁地的传闻,正神思不属琢磨着旭光圣子提供的消息,目光一转猛地看清楚画上的人像,登时如遭雷击,脸色尽变。
“这幅画像……”江如练一把夺过旭光圣子手中的画像,脑子里一片混乱。
画上的人极似“她。”但又不是“她。”“她”极少露出如此欢快顽皮的笑容,即使实在二十多年前,“她”也如画中人这般年纪时,也不曾真正无忧无虑过。
“她就是秦悠悠,风归云已经默认她就是他姑姑风瑶姬的女儿。”旭光圣子坦言道。
女儿?她的女儿?难怪这么像……只不过一想到这女孩儿的父亲,江如练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一把毒火在烧!
好!好啊!你竟然真的跟那个男人生儿育女!
江如练忽然低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之意,终于站起身道:“此事你不必再管,尽快赶回多丽国去助你父皇备战。”
说完便回过头去不再看旭光圣子。
“徒儿想留在这里伺候师父。”旭光圣子道。
“随你。”江如练心乱如麻,也没空去管弟子作何打算。
那幅画像仿佛一柄钥匙,再次打开他多年之前的那些回忆。
旭光圣子站在他身后,神情恭敬但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夜城皇宫内,太后、皇帝都已经得知寻梅的死讯,虽然难过,却也很快便收拾心情。比较放不开的反而是秦悠悠。
直到岁严棣回到王府,还是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小庭花捧了个黑色的盒子来,道:“十二郎到满子哥哥那里取回来的,王妃你看!”
秦悠悠结果那个黑色的盒子,对小庭花道了声多谢,打点精神把盒子捧回房间打算看看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这个盒子是文家特制的“百珍匣。”对秦悠悠而言没什么难度,摆弄几下就听到盒子里的发出一声轻响,盒盖往上弹开了一点。
严棣就坐在她身后抱着她看她轻松无比地打开了盒子,心里也暗暗为有些东西转移开她的注意力而高兴。
盒子里放了好些女子用的小物件,还有一封书信。
“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灵药宝贝呢,向伯伯如果知道百珍匣里是这些东西,一定很失望。”秦悠悠也很失望。
严棣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哼道:“你那位向伯伯根本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失望的?”
“不知道?”
“这匣子里的东西,是你那位满子哥哥要给你的。”严棣语气里的酸味就算再迟钝的人都能嗅到。
“满子哥哥为什么要骗我?他送这些东西给我干什么?”秦悠悠将信将疑道。
百珍匣里的东西分明都是旧物,不像是会拿来送人的东西。
而且满子哥哥要给她东西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为什么要托词是他师父要她帮忙打开?
她再往深处一想,慢慢有些明白过来,竖起眉毛生气道:“你从中捣鬼,拦着满子哥哥不让他跟我通消息是不是?!”
严棣笑了笑也不否认,指了指匣子里那封信道:“你看看他给你的信上都说的什么?”
秦悠悠很恼火,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决定等看过信之后再好好逼问一番妖怪相公都背着她干了什么坏事,然后视情节轻重狠狠收拾他。
118 夫君的清白问题
秦悠悠取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
信封里的并不是常见的那种信笺,而是一片薄如蝉翼的丝绢,虽然被摊平了放在信封内,但丝绢上的折痕斑驳,可以想象原本多半是一封被藏在蜡丸之类的东西里的密信。
小小一张丝绢上写满蝇头小字,字迹娟秀,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大意是机关图纸已到手,但部分图纸上面带有特殊符号,含义无从知晓,写信人在奉神教中暗中查探,似乎她的师父与师兄都不知道符号的意思。
另外又说师兄在用一种诡异的方法修炼,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又有几位师姐无故失踪,师兄最近每日都盯着她服食易经丹,她总觉得这些事情内有联系,而且凶险非常。
写信之人最后说她会尽快想办法离开奉神教。请兄长小心,免得被她所累。
信末尾落款正是“瑶姬”两字。
秦悠悠看到“易经丹”三个字,手不自觉抖了一下。看完整封信,她慢慢抬起头瞪着严棣道:“说说看,你有什么看法?”
严棣搂紧了她亲亲她那双瞪得圆圆的大眼睛:“悠悠,你答应过既往不咎的。”
“哼!”秦悠悠撇开脸躲过他的亲吻,犹有些愤愤不平。
经过禁地里的一番亲身经历,再对照这封信,她几乎马上猜到了这封信的来历。
她娘亲风瑶姬表面上是到奉神教拜师学艺,实际上是要替风家盗取江氏父子手中的机关图纸。
那些机关图不用问就是当年江氏父子的先祖被逐出严氏之前在禁地里偷的。所以其中不少也用那种神秘符号作标注,风瑶姬虽然把图纸弄到手了,却发现根本无法读懂。
信中所说的师兄,应该就是指江如练,他能够在三十岁大闹风氏老宅的时候就已经达到十二品武圣的修为,正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与严棣修炼的那套一模一样。
这一点严棣在禁地时就说过了。
修炼的功法一样,但是条件却差了许多,严棣有禁地内那一口名为“死泉”的圣泉帮忙。又有族里无数长老高手的指点护法,自然是事半功倍少走许多弯路。
江如练修炼全凭先祖偷来的功法自己摸索,所以修炼过程中出岔子很寻常,他的暴躁易怒和那些失踪的师姐妹应该都与这个脱不了关系。
他让风瑶姬服食易经丹,应该也是想到了跟严棣一样的法子,秦悠悠似乎想通了一些。却又还有许多不明白。
尤其想到母亲信中提及的那些失踪的师姐师妹,又想到她刚来圣平亲王府时,这里除了杜韦娘和小庭花,没有半个女人,更是忍不住严重怀疑起来。
严棣见她投向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充满怀疑恐惧。也知道她想歪了,伸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又在胡思乱想,我没做过这么龌龊恶心的事情。没这个必要。”
“但是江如练他为什么……”秦悠悠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猜他也是对你娘亲有真感情的,否则当年不会冲动地大闹风家老宅,据说为了这事,他差点儿连被上任教主削去了继承权。他让你娘吃易经丹也是希望她能够活下来。”严棣摸着秦悠悠的长发道。
“至于那些失踪的女人,江如练他不似我以圣泉内的纯净杀气为基础,他吸收的杀气多半驳杂不纯而且其中充满暴烈血腥等杂乱气息,如此很容易引发体内真气不定期失控爆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用那些女子的纯阴之血来缓和这种症状。”严棣说到这里。特别声明:“我是根据功法原理推测,我没做过这种事。”
秦悠悠轻哼一声,算是暂时信他。想到娘亲信中所说。江如练父亲收下的大批女弟子,只怕都是准备给儿子练功用的。
奉神教的作风,真是令人心寒。
“不对!江如练是在我娘偷走之后大闹风家的。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二品武圣,还没到需要散功的时候啊,这么早让我娘吃易经丹做什么?”
严棣点头道:“不错,不过他应该也感觉到修为增长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所以才会事先做好准备。”
“他又没有圣泉水,就算真把我娘的经脉养得强健无比,我娘又愿意嫁他,碰到他体内的杀气,还是会没命的。”秦悠悠很怀疑。
严棣笑道:“世上除了“生泉”中的泉水,应该还有一种东西是可以改变人的体质,达到同样效果的。你听过奉神教的‘不死鳞霜’吧。”
奉神教供奉的所谓“神”其实是一种古怪的蛊虫,这种蛊虫频死之际就会从身体内分裂出一个新个体,而本体会迅速风化成一个只剩体表鳞片的空壳。
这个空壳三年之后也会化作纯白色,看上去像小片小片的冰霜,“鳞霜”之名由此而来。
据说这种鳞霜乃是不死灵药,可以令人生机勃发,服用一钱可以延寿百年。
问题是奉神教供奉的那条不死蛊虫,每三百年才能产生这么一钱的鳞霜。
这些秦悠悠倒是听过,说起来这东西比严氏皇族禁地里那口随便喝的圣泉还要金贵得多。
“如果你没有那么好运遇到我,你打算怎么解决散功的问题?”秦悠悠忍不住好奇。
严棣淡然道:“实在没办法,我会另外带一个女人进去,不过她就只有死去之后才能离开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