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窸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害怕。
忽然,裹着的被子被掀开,藤芷烟吓得脸色发白,哭丧着张脸抬起头,瞧见的却是柳墨浅那张带着邪魅笑容的俊脸。
“丫头,你竟然如此胆小。”说话间,嘴角带着笑意,黑如葡萄的眼睛里有着很明显的取笑。
藤芷烟一把扯过被子,瞪了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转头,见浣姝也站在一旁,她扯过被子躺下,蒙着头,说:“桌上放着的那封信是鸾家人送来的。”
柳墨浅看了一眼把头蒙得死死的藤芷烟,摇了下头,起身拿起那封信离开了屋子。
星光稀落,大片的竹叶交错落在地上便是杂乱无章的阴影。柳墨浅借着烛光看完那封信,随即将信纸点燃,看着信纸在他面前烧成黑色的灰烬。一旁的浣姝才开口道:“公子,难怪你今日要我陪你去镇上买东西的,看来你早已预知这几日鸾家的人会找上门来。”
柳墨浅嘴角一侧上扬,妖媚的笑容里尽显满意之色:“鸾家纵然是世人口中的神医世家,但是他们身上的医术也只能治活人罢了。若想治活死人,他们必然是力不从心的。”
浣姝垂首在一旁随声道:“苍天不负有心人,公子可算是等来这一天了。如今七莲曲后继有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公子定能得偿所愿。”
柳墨浅拿起桌上的青玉箫,含着笑意说:“归根究底,都是一个情字在作祟,如此才有了我的可趁之机。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明日我和丫头便要离开这里去葛浠。”
浣姝点头:“知道了,公子。”
藤芷烟醒来的时候,柳墨浅正斜靠在不远处的贵妃榻椅上,一如她刚来这里的那天,身姿慵懒,眉目妖娆。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是,他此刻手上没有拿着青玉箫,而是嘴角扬着笑容,一双丹凤眼直直向她射过来。
藤芷烟假意没有看见他,大幅度地翻身,背对着他而躺。
☆、第7章 最美只在初见时(7)
身后的柳墨浅自贵妃躺椅上起来,说:“丫头,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我们还要上路呢。”
藤芷烟翻过身,满脸疑惑之色:“上路?去哪?”
柳墨浅笑得很邪恶:“不生气了?丫头,你知不知道,是我见过脾气最大的女孩了。”
藤芷烟轻哼一声:“你身边总共才浣姝这么一个女孩,与她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山美人相比,我当然是不好的那一个了。”
柳墨浅没有答话。
“我们到底是要去哪?”
“葛浠。”
藤芷烟整顿好,走出房间。浣姝已经在屋前了,柳墨浅不知道在同她说什么,只见她不停地点头,脸上始终如一的都是无表情。细想想,同浣姝在一个屋檐下也生活了几日,她和浣姝之间,却从来没有说过话。
同浣姝说完话,柳墨浅手执青玉箫,转过头,对屋檐下的藤芷烟说:“丫头,该走了。”
藤芷烟原以为浣姝也将要同他们一起去葛浠,走得极其不情愿,从梅莲山上下来,一路上脸色比踩了狗屎还要臭。步伐也远远落后于前面两人,迫使柳墨浅和浣姝几次停下来,等她走到跟前。
下了梅莲山,在山脚下有一辆马车,由一匹黑而肥硕的骏马拉着。柳墨浅让藤芷烟先上马车,他还有话要同浣姝说。藤芷烟看着两人凑在一起,只见他们嘴唇张合,却听不清说的内容。
她实在不知为何他们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在出发前,就已经说了好久,现在要离开了,又不知在道何种离别序。真可谓是“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
不过转念一想,浣姝是柳墨浅亲口承认最亲密的人,她却是他看不上的人,只要浣姝不会跟他们一同前行,那便是好的。因此她着实没有什么理由去管他们的离别深深。
随意扫视了一眼马车里的行李,角落里放着两个包裹,定是装着一些盘缠和他们两人的衣物。
包裹旁边放着那把用藕色布帛包好的七莲琴,琴旁放着一个盒子,她正好奇欲打开来看看,刚凑过去,就闻道淡淡的血腥味。她这才想起柳墨浅说过七莲曲只有在血莲花下弹奏才能发挥其功效,所以血莲花是必不可少的。
马车赶了三日的路程才到了葛浠。期间他们在客栈住宿了两夜,头一天,他们投奔一家客栈的时候,因是在荒郊野外,客栈稀少,唯一的一家客栈只剩下最后一间厢房了。
藤芷烟在心中窃喜,她其实不喜欢和柳墨浅同住一间房,甚至说共挤一张床的,但是天意难违。她若是违了天意,会惹天怒的,说不定会被雷给劈死。
而她一个现代人思想开放,根本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思想。但是为了不搞独特化、非主流化,她还是入乡随俗地随着古代女子那般,扭扭捏捏地冲着掌柜害羞地说:“一间房那就一间吧,能有床便行。”
然后转身冲着柳墨浅眉眼带羞地说:“付钱。”
她一路上假意羞涩地缓缓行至二楼的厢房,刚走进去,柳墨浅却停在门外。她不解地转过身子,只见他嘴角含笑,意味不明地依靠在门框上。藤芷烟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师父,天色已晚,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柳墨浅却笑得极其妖媚:“丫头,你的戏做过头了。”
藤芷烟继续眨巴着眼睛装无辜:“师父,你说的什么戏啊?徒儿愚昧,不能知解师父之意,还望师父点醒。”
柳墨浅答非所问:“睡觉的时候关好门窗。”
藤芷烟愣了愣:“师父,你不进来么?”
柳墨浅嘴角泛着笑,眸子里却是邪恶:“为师也很想与徒儿同床而眠,可是见爱徒如此羞涩和扭捏,为师实在不好勉强徒儿。所以为师还是去马车上勉强将就一夜好了。”
说完,他的身影就从门口飘走了。
藤芷烟站在原地,心里那个悔啊。丫的,是哪个告诉她,身为女子就该矜持的啊。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古代男子都要三妻四妾了。
一个男人走进他妻子的房中,正欲与他妻子行房事,他妻子欲迎还拒,扭扭捏捏地对他说:“相公,自古有云,男女授受不亲。”
既然妻子太保守,也不能怪那些男子要娶很多妾了,妻不如妾,妾中不乏偷,既是偷来的女子,自然无所谓矜持了,也自然能满足男人的需求了。而那些没有妾的都去了青楼,青楼女子都不矜持,即便矜持都是假矜持,更得男人们喜欢。
所以综上所述,女子矜持过头,都会输在妾身上。
藤芷烟在她这个心怀现代思想的古代女子该不该矜持的问题上,纠结了一晚上,终是无果而眠,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从房间出来,柳墨浅已经坐在楼下的餐桌上开吃了。点了几盘小菜,藤芷烟下楼的时候,他都差不多吃饱了。
藤芷烟愣愣地看着餐桌上的剩食,柳墨浅擦拭完嘴角,看她站在一旁不动,他淡淡道:“丫头,怎么还不坐下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该继续上路了。”
藤芷烟讶然地道:“可是我的早饭还没上来啊。”
柳墨浅挑了眉,朝着桌上的残羹努了努嘴:“咯,都已经上完了。”
藤芷烟指着剩菜看着柳墨浅:“可是这都没多少菜了啊!”
柳墨浅瞅了瞅,又摇了摇头:“没有吧,这不还一盘菜没动么?”
还有一盘鲜红的辣椒没有动……
藤芷烟扁着嘴巴指控:“师父,你好狠的心呐……”
柳墨浅丝毫不觉得愧疚,笑得魅惑而邪恶:“难道为师没有告诉过你,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吗?”
最后,藤芷烟极其不情愿地就着剩菜和那碗红辣椒吃完了所谓的早饭,其实她没有吃多少饭,都是被水填饱肚子的。那红辣椒辣得她眼泪直冒,鼻子红得像小丑,嘴巴红得像猪肠。因着这辣,火气直接冲上她脑袋,而更让她火气上涨的是柳墨浅看她这个样子,笑得甚欢,嘴里还一个劲地说:“丫头,多喝水。喝水既能饱肚子,又能解辣。一举两得,多好。”
☆、第8章 最美只在初见时(8)
许是水喝太多的缘故,从客栈出来继续赶路的途中,每走一会,马车的颠簸都是在考验她的膀胱,肚子里的水也咣当咣当作响。马车行到市集的时候,找不到茅厕,她只得在马车里夹紧双腿,一动不动地弓着腰。
人一般濒临绝望的时候,就变得很多疑。藤芷烟忍不住怀疑柳墨浅是不是故意专挑人多而且路不平的地方而行,不然怎么一路上马车就没有稳过呢。
不过好在两日之后,终于到了葛浠。一到葛浠,鸾家的管家鸾远堂便将他们迎进了鸾府。
看到近在眼前的鸾府,藤芷烟终于舒了口气,终于可以告别苦逼的赶车生涯了。
鸾远堂吩咐身后的小厮,将他们的马车打点好。而他本人则亲自领着他们住到了离正厅有些远的厢房。鸾远堂离开前,对他们说:“柳公子和藤姑娘定是赶了几天的路了,我家家主说先容两位休息片刻,到了晚饭的时候,便来叫你们。”
藤芷烟在床上休息了片刻,醒来的时候,鸾府的丫鬟正侯在一旁。见她醒了,丫鬟连忙过来说:“藤姑娘,柳公子说您若是醒了,便让您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