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芷烟睁着醉眼,拉了拉陆小凤那张哭丧脸,笑得很是欢快:“哎呦,你害羞什么啊,不就是你喜欢的是男人么?这有什么的,就算全世界反对你们,我都会力挺到底的!”
从唯柔庄到宰相府,藤芷烟的酒疯害苦了陆小凤和玄梓宸。玄梓宸还好,知道藤芷烟是在说胡话,并不在意,只是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以免她走路不稳摔倒。可陆小凤就不一样,他都哭了。陆小凤哭的时候特别女人,他用他的宽袖掩住自己的脸,躲在宽袖后偷偷哭泣,声音极低极低。
藤芷烟在一旁恶作剧地扯开他的胳膊,陆小凤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甚是惹人怜,若是投在女儿身,不知道要害多少男人心碎呢。可偏偏投了男胎,所以他此刻一脸怨念地瞅着藤芷烟,藤芷烟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感,反而哈哈大笑他哭的样子好含蓄。
陆小凤气得一跺脚,说了句“小柔柔,你是坏蛋”后,便跑开了。
原以为陆小凤走了,藤芷烟就没有可以调戏的噱头了,可没过多久,藤芷烟又蹲下来,扯住玄梓宸的衣襟,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爱我?说,你为什么不爱我?我长得不漂亮么?你怎么就不爱我呢?”
浓浓的酒气自藤芷烟嘴里吐出,玄梓宸不由得皱起眉头,她八成又是将他当成了白歌吧?那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弟弟。只是为何他总是要顶替着白歌的影子才能得到一些他所期望的回应呢?
玄梓宸的眼底盛满忧伤,他的手指本欲抚上她近在咫尺的脸,可抬到半空中,终是无力放下来了。他的声音有着长长的叹息:“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你将我错看成旁人了。如若有一天你回头看看我,你就会发现你是我此生的一场烟花,开在我最美的年华,那样的惊艳以至于一生刻苦难忘……可你永不会知,因为你永不会回头啊……”
玄梓宸将藤芷烟送回宰相府的时候,她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他就那么用双手一点点将她送回去的,他的力道很大,可轮子转得很慢,所以那条回时的路虽短,却长过了时光。它将时光拉成了冗长的记忆,而他一直游走在回忆里面,久久不愿走出来。
就像上次,她也是醉倒在食楼里,她将他错看成了白歌,所以她给了他一场错误的温柔。那就像是一个梦,梦里她当他是她的心上人,她在他怀里安稳地沉睡,那么安详。那一刻,他坚信她将他错当成了一辈子的依靠,虽然仅仅只有一晚……
只有身后清冷的月光以及流了一地的血珠还清醒地知道那并不是梦,只是他不愿走出来的记忆。
莲娇看到玄梓宸掌心的血在他手指上一圈圈缠绕,就像是一场无止尽轮回的劫,一圈圈轮回,一圈圈重来。莲娇本要扶着藤芷烟去床上,可玄梓宸执意要抱她到床上,她喝醉后是她唯一会给他的眷恋,他怎会不珍惜?
他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她,她卷密的睫毛就像是两片蝴蝶的翅膀,那么好看,睁眼与闭眼之间就像是蝴蝶扑闪着翅膀一般可爱,而她的眼底总是藏不住她的顽皮。
他还记得有一次她趁着他午睡,在他额间画了只眼睛,他醒来后,她调皮地眨着眼睛,说道:“我给宸哥哥在画上第三只眼睛,这样以后柔儿若是遇到危险了,宸哥哥的第三只眼睛一定会像千里眼一样看到,然后会来救柔儿。”
那个叫他宸哥哥的女孩,好像变得很遥远了。因为如今他再也没有听她叫过他宸哥哥。即便只是一个称谓,都能让他感受到很明显的疏离感。他伸手拿起藤芷烟挂在脖子上的青龙玉佩,想起藤芷烟说这是一个朋友买来送她的。
不管她是否知道,反正他知。他知这块青龙玉佩的来历,毕竟这块青龙玉佩他曾经也拥有过。这青龙玉佩是先帝送给未来储君的,它的存在决定了先帝将选哪个皇子作为储君。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这块青龙玉佩是在他手上的。这青龙玉佩根本买不到,白歌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他终归是又输了一次。
白歌在她的脖子上系了同心结,应该刻意为之吧,只是柔儿不知道罢了。
藤芷烟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半片天像是着火了似的,红通通的。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莲娇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只得自己下床去找吃的。许是醉意还未完全消散,太阳穴凸凸地跳动,很疼,脑袋也晕晕沉沉的,脚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她要厨娘给她弄了点吃的,吃完后,觉得头还是很疼,浑身无力,决定再回房睡一觉。可走过一处池塘边时,脚下打滑,眼看着就要坠入池子里,好在有人自身后接住了她。
她一回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想起了这个男子,是上次同乌七去温柔乡找她师父时,碰到的那个紫衣男子。
她不解,为何会在宰相府里见到他,还有他身后不远处立着的乌七的师父。
☆、第54章 她想念她自己的生活
公子然看着藤芷烟愣神地瞅着她,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说道:"姑娘,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呢。上次你说我们再也不见,可你还是错了,我们又见面了。"
公子然一碰她的头发,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太饿了,以至于醒来都没来得及梳头发就往厨房去了。而且公子然的动作有几分亲昵,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快,她推开他,后退几步,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
公子然上前一步,说道:"难道就只是一句多谢么?"
藤芷烟不解地看着他:"那公子还想要什么?银子?"
公子然只是笑,并不回答她,待靠她更近的时候,他伸手揽过她的腰,一用力,她整个人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的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想要你以身相许,姑娘意下如何?"
藤芷烟没想到这个拥有王者风范的男子竟会是如此轻浮之人,她顿时有些恼了。她想要推开公子然,可他力道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她的火气瞬间旺了起来。她皱起眉头,抬起腿就踢向公子然的命根子:"你阿玛的!你别以为老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你就当老娘是那些青楼女子,任你随便玩玩,想丢就丢!无耻!"
见公子然吃痛地弯下身子,她立刻掉头往回走。
身后的离曜看着藤芷烟大摇大摆离去的模样,冷漠的嘴角渐渐抿起一条弧度。
公子然捧腹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有点意思。"
藤芷烟本以为乌七呆在牢房里会比呆在外面安分许多,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把苏凝若给伤了。
陆小凤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觉得简直是在听国际笑话。乌七为什么会坐牢?不就是想将苏凝若从皇宫里带出来么?所以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乌七会跟苏凝若反目成仇的。
可转念一想,乌七喜欢她师父,可她师父喜欢苏凝若,所以她一时想明白了,看着苏凝若那张美脸,顿时产生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从而想要除掉苏凝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爱这个东西总能让人变得特别盲目。
不管怎样,藤芷烟都必须去看看乌七。可陆小凤说苏凝若现下昏迷不醒,沛帝很是生气,便将乌七转置天牢了,就连他都进不去。
藤芷烟听了,心里很不好受。楚白歌对苏凝若的在乎总会让她很难过,她终究不是个大度的姑娘,她会吃醋,会伤心。即便她不是他所爱。
藤芷烟正愁不知该如何能见到楚白歌的时候,楚白歌却来找她了。楚白歌一来就说想要自她身上取一碗血做药引子。藤芷烟当下便是一震,她一直不见楚白歌有任何动静,她就以为他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来伤她分毫。她原本以为即便他看不上她,可到底是他的徒弟,他多少会顾点情分。
可她终究是错看他了。
藤芷烟拒绝了。
楚白歌显得有些气愤,他看着她,说道:“不过就是取一碗血给苏凝若做药引子,又不会伤及你性命,连这点你都不同意么?你还是那个会为路边受伤的小兔子流泪的丫头么?”
藤芷烟本就难过楚白歌对苏凝若的情意,他这么一说,她更加不满了,也生起气来:“如若有一天苏凝若需要我身上所有的血,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来续她性命?”
楚白歌不知藤芷烟在恼什么,只当她是小家子气,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要取你性命了?眼下苏凝若昏迷不醒,若是没有药引子,她体内的莲毒会蔓延至全身,到时她会死的!”
“你只在乎她会不会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真的有当过我是你徒弟么,还是说只是颗棋子?”楚白歌脸上焦急的表情让藤芷烟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是不是只要是苏凝若要的东西,不管天涯海角,不管刀山火海,都会为她取来。那么她呢?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徒,他是真的爱惜着她这个徒弟么? 藤芷烟不是个爱计较得失的人,可这次她不知道是怎么了,钻进了死胡同,就不愿出来。明明撞得鲜血淋漓,可她就是固执地要一个答案。
“丫头,你变得真是太冷血无情了!”楚白歌觉得眼前的藤芷烟简直不可理喻,他气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