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回去拦下秦兰,嬉皮笑脸,“你是在找我么?”
秦兰开门见山道,“你回来做什么,你是要代替你娘回来报仇的么?”
她摇摇头,表情无辜。“看来婶婶对我还不太了解呀,我们要多多相处才行了,我像是那么小气又记恨的人么?这些年我爹娘过的很快乐,快乐到把过去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秦兰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回来干什么?”
她抚着下巴,将她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打量,“我算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个怎样的蛇蝎美人,不过现在见到了,还站在我面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是比我想象的差了那么一点。”
她一直以为她会更美艳一些,更勾魂动魄一些。可是现在近瞧,就算保养的再好,还是瞧见她眼角的纹路了。是岁月侵蚀了她的美丽,还是她什么肮脏的秘密都憋在心里,以至憋出了丑陋。
秦兰眯起细长的眼,盛气凌人,“你就是要来破坏我的生活的,你娘以前是我的克星,连她的女儿都和我做对。”
伊寒江道,“你在怪责我刚才揭穿你的老底?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要是觉得我讲的不对,是在杜撰,那你就该和我对峙啊,我又没把你毒哑了。”
“你以为他们会信你的话么,你也太自信了。”
“老头子估计不信。”他对她的印象已经坏到极点,是跌到万丈深渊反弹不回去了。“我知道你伪装的本事高,不然也不会能伪装二十年。你刚才是不是用你的千娇百媚、潸然泪下来说服叔叔你是无辜的?我知道你难对付,我也不要叔叔立马就信。我只要他以后每看到你的脸就会想起我今日的话,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秦兰扬起手要打她,却被伊寒江抓住了手腕,动也动不得。她的耳光就是那么好扇的么,她又不是这里的下人任打任骂任出气。“婶婶,你火气有点大呢,要不要我开张药方帮你降降火?”
秦兰怒不可遏,即便知道伊寒江就是要故意惹怒她,她依旧控制不住情绪,“滚回你的南蛮去。”
伊寒江道,“那可不行,我才来皇都,好玩的地方都没玩过。听说西边的牡丹开的很灿烂,可我一个人去会很无聊,我想要濂溪做我的玩伴。”
秦兰恐吓道,“你想对她做什么!你若是动她,我保证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她先是装作受了惊吓,另一只空余的手徐徐拍了拍胸口,“我倒是怕得很。”说完俏皮一笑,语带嘲讽,“她是她你是你,我分的很清楚。我真的只想要个玩伴,但我知道濂溪被你们养傻了,没有你们这些长辈的同意,她连大门都不敢出。我总不能像那采花贼给她下药再带出去吧。”
秦兰一口拒绝道,“我不会让她跟你出去的。”
她道,“那我就去找叔叔,我知道叔叔一定会答应的,毕竟现在就我能治老头,我不单单是他侄女,还是孔家的福星。”
秦兰气的咬牙切齿却是一时找不到话来说,“你……”
她鼻子朝天,就是要让秦兰看见她气焰嚣张。“别你你你的,你可要保重,要是你和老头一样病发,我绝对会冷眼旁观的。”
她邪笑,看到了孔叔继和陆庭淞他们朝这边走来。估计是老头子醒来了,来找她让她过去看看。眼珠子一转,她附耳小声对着秦兰道,“对了,我还没和叔叔说你为什么要谋害我娘呢,这个中可是有原因的。我刚才就应该告诉他,你不知耻居然喜欢……”
她松开秦兰的手。把时间掐的很准。要她平白挨巴掌,那么傻的事她不会做。可若是一巴掌可以变成火药引子,把秦兰的装模作样炸得粉碎,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秦兰花尽了力气,那五道指痕印在伊寒江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就似红梅印雪格外显得显眼,孔叔继护着侄女,看着妻子责怪道,“你怎么能打她,她是我哥哥的女儿。”说完细细的瞧伊寒江的脸伤,就怕姑娘家容貌有破损终身抱憾。
秦兰指着她骂道,“是她出言不逊在先的。”
孔叔继带着长辈的宽容道,“她生长环境不一样,也不太识得这边的规矩,就算言语上冒犯,你就不能用话好好的教她么,为什么非要用打。”
正是偷笑着秦兰和孔叔继一触即发的大吵大闹,景顾渊却是推动轮子,由后山后头出来道,“确实不关孔夫人的事,是伊姑娘用话先激怒孔夫人的。”
伊寒江转头瞪着他横眉竖目生气的道,“你刚才还和我说是朋友,你就是这么做朋友的么,朋友是两肋插刀的,你却是在我后背捅我一刀。”
她一脚重重踢上他的轮椅,差点害得景故渊不稳要从轮椅上跌下来,好在陆庭淞在一旁扶住,孔叔继念了她几句,立马为她向景故渊道起歉来,她哼的一声,拂袖气冲冲的走了。
陆庭淞语带同情,只觉得景故渊招惹了这女子可是种下祸根了,“她可比豺狼虎豹还可怕,你得罪她小心了。”
景故渊只能摇头苦笑。
卷一缘起第九章 楼上何人品玉箫(一)
孔公晏醒来见她没走,火了,他不是吩咐要把人赶出去么,“你怎么还没走!”
就他能火么,她也火,还火得都要烧起来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你吵架。你聪明的就安静的让我施针,可不要火上浇油,否则我恼了你可别说我不敬老尊贤。”
孔叔继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怕他们两个又起冲突,“爹,你方才心病发作,是寒江救了你,寒江可以治好你的心疾,她要帮你扎针。”
孔公晏顽固,把她像苍蝇一样的挥,“不用,把她赶出去!”
她道,“你要我出去我就出去么,偏不,你不让我医治,我就偏要治好你。”她拿出银针,“叔叔,把这老头手脚给我压得死死的。”
孔叔继哪里敢动,真要听她的话对付自己的爹,那就是不孝了。
孔公晏指着她鼻子骂,“你看看你,你哪里有一点姑娘的样子,哪里懂得一点礼仪,你连孝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自小就没有一个做礼部尚书的爷爷教我礼义廉耻。”她瞪着随后进来的景故渊,“但我坏坏得光明正大,至少不会在人家背后捅刀子。”
景故渊苦笑,“孔大人是朝廷栋梁,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继续为国为皇上尽忠。孔大人若是愿意给我几分薄面,就让伊姑娘为你医治吧。”
孔公晏人睡在病榻上都不忘尊卑,要起身给景故渊行礼,只是被他阻止,才又安分的躺回去。想了想觉得景故渊的话有道理,哼的一声,撇过头不看她了。
她就知道,这老头就卖景故渊的面子。什么尊尊卑卑的,谁说做大臣的一定要听王室贵胄的话,她还真没看错,这老头就是迂腐。
她施了针,“我后日再来,按照我的方子煎药,日夜给他服用一次。”她对孔濂溪霸道,“我明日要去赏花,我要你这堂妹陪我一块去。”
孔公晏中气十足,“不许,她和你不一样,我不许她与你来往被你带坏。”
她顶撞道,“腿生在她身上,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轮到你干涉。”
景故渊在她身后柔声道,“伊姑娘,湛王府……”
“不用了,我可高攀不上!”她生气的答着,生气的回客栈,她本来是乘兴而去的,去孔家找老头的晦气找秦兰晦气,可现在是败兴而归,倒是觉得自己招惹了一身晦气回来了。一会她要让店小二帮她把全皇都的艾草都买回来,把她的房间连带她自己从头到脚的晦气都给熏干净。
两个书生在她房前鬼鬼祟祟,一身酒气。
是不是一件不顺心的事发生了,其他不顺心的事也会接踵而来。
“我给了那么多银子,这家客栈竟是连客人财物都保证不了么,竟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你们在我门前鬼祟什么。”一会最好不要有什么她不钟意的话说出口,不然定让这两个醉鬼好看,才想要让店小二来处理。
其中一个书生醉了三分,但还有七分清醒。他们本来是在楼下行酒令的,店小二说这店里来了一个天仙一样的姑娘,他们酒气上来,在其他书生的起哄下,就借着酒胆到楼上来想从门缝来偷窥那姑娘生得怎样的国色天香。
哪知道正好被撞着,顿时有些尴尬。他们是读圣贤书的,这种鬼祟的行径有失礼仪确实不妥,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作揖,“在下是林初一,旁边这位是辛桓兄。”
伊寒江口气不善,“我管你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我问你们在我门前鬼祟什么,你们却报起你们的姓名,牛头不对马嘴。”
那叫辛桓的书生打了个酒咳,踉跄了几步,已经是喝得醉茫茫的,盯着看了一会,“那店小二真是会夸大,什么天仙下凡。”他看着那女的有三头六臂,眼耳口鼻都挤在一块。“还不如青楼扫地伺候的丫鬟。”
她冷笑,“你们这些书生都是将来要应考做官的吧,过的都是这种纸醉金迷的日子么,喝醉了就胡言乱语,上青楼楚馆和女人厮混?将来就算做官也不会是什么正派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