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墨惜颜眉梢一扬没忍住便笑喷了出来。被人卖了还笑眯眯的?莫说她,就是原来的九公主,那也是个精明的主,怎么可能傻到看不出别人的设计陷害?
止住笑,她道:“好了好了,莫要再说这些了,说说其他的事吧。凤后最近还好麽?我父君他……也还好吧?”
“好,不说便不说。”墨子卿倒也干脆。“九皇姐放心,我父后他很好,祥贵君也很好。他们两个啊,几乎每日都会小聚一番,不是下下棋就是聊天品茗,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不过,祥贵君很记挂九皇姐倒是真的,我今日出宫前,他得知消息后特意从祥和宫赶到凤后宫,让我转告你,叫你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他担心,还叫你不用担心他,他很好。”
墨惜颜目光一闪,心中微动。“很好便好。说起来,是我这个女儿不孝,最近都没能去看望他。”
“九皇姐莫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同样记挂着祥贵君,这可和其他几位皇姐不同,她们啊,心里记挂的永远都是权利,是皇位,我还真同情她们的父君。”
墨惜颜听后心里笑笑,墨子卿虽然年龄较小,说的话通常也很直率很天真,但就是有种安慰人心的魔力,让她心中的那种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之后,她又与墨子卿聊了很久,从皇宫里的八卦杂侃到民间趣事,虽然墨子卿说的趣事多半是从宫侍那里听来的,真实性不高,但墨子卿说得眉飞色舞很是尽兴,她同样也听得开怀大笑。
直到傍晚,墨子卿在府里用完晚膳后,她才与墨子卿道别,将他送上回宫的马车,热闹的一日至此归于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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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二月初六清晨,大公主墨瑾瑜领国库白银两百万两,率御林军五百精卫,在右卫指挥使玄鹊的护送下,从昭阳皇宫南门出发,前往江南。
昭阳女帝墨芊月率一众朝臣和诸位皇女在城楼上相送,一路目送护送大军渐渐走远。
晨曦初露,空中飘着淡淡的白色薄雾,随着从东方投来的第一缕曙光的降临,薄雾缓缓褪去,最终露出茫茫苍穹,浩瀚云海。
墨芊月仰望一会儿天际苍茫,又眺望一会儿远处的苍翠青山,视线最终定格在唯剩模糊影子的大队人马后方,幽深凤眸中掠过一道暗沉的光。
皇儿,但愿你不要让孤失望,这是孤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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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府,中院,一群侍童闲来无事聚在一起闲聊,其中一身形高挑,相貌憨厚的侍童最先发问。“欸,你们觉得驸马和秋侍君相比谁比较好看?”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驸马了,驸马清冷华贵,温文大方,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大家风范。”
“我觉得应该是秋侍君吧,那般娇媚的长相,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了都会动心,就连我们的公主看到之后都倾心不已,将一直钟爱的驸马遗忘在了脑后。”
“我也觉得是秋侍君,我好希望自己能有他那样的容貌,这样一来,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摇身一变一跃成为主子。”
众人听言,俱是齐齐看向刚才说梦话的那人,眸中有着鄙夷还有轻蔑。“就你还幻想着当主子?做做白日梦还可以,别的就不用想了!”
那人回道:“这可不一定,你又不是公主,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说不定,她哪天就会喜欢我这样的,到时你们可别想着巴结我。”
“切!”众人一哄,旋即将那个做梦的小侍童有些排挤似地晾在一边,一群人继续八卦。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偶尔讨好一下秋侍君?万一将来他成了驸马,我们也好有个坚实的靠山。”
“我觉得不错,毕竟驸马现在已经失宠,公主废掉他说不定真是迟早的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
一群人说到最后都快争吵起来,因为太过忘我,全然没有注意到院子的三个方向,分别立着不同的三拨人。
一拨人是好不容易离开幽荷居到外面走走的陌如星。
一拨是在西厢里躲了几日,想趁着墨惜颜还没回来,出来熟悉一下府中环境的秋海棠。
再有一拨,则是刚从外面回来,隐身在几株繁茂的万年青后的墨惜颜。
陌如星脸色倒还算正常,但他身旁的秀岚和青竹听见众人的议论后,脸色早已黑得犹如锅底的灰,那紧紧攥住的双手,可看出他们心中压抑的怒气。
秋海棠听见,脸上的表情煞是扭曲,那些人说公主宠爱他,他好想冲上去骂骂那些人,问他们到底懂不懂何为宠爱,问他们知不知道他正在承受非人的对待。
一忆起那日的闪着寒光的一大包针,他便抑制不住地身躯颤抖,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秋海棠身旁的余旋珞面色也不是很好,眉宇微微蹙着,心里翻涌着淡淡的怒。
墨惜颜微拧着眉看着院中的众人,她此时的位置极妙,可以清楚看见陌如星和秋海棠,但他们却看不见她。
将两人连同他们的侍童的表情收于眼底,她脑海里思绪飞速地转动,一些想法缓缓而生。
见余光里有人凑了过来,她低低地问:“府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八卦的麽?”
是不是,从前的九公主对府里的人太过温和,太过纵容了,所以这些下人才这么放肆?
虽然她并不觉得下人就比普通的人身份低一等,但在背后里议论他人这样的事,她是真的有些反感。她想,也许是时候整顿整顿府里的风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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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欣凝眉扫一眼平日里看上去都很听话的一伙人,摇摇头道:“公主,奴才并不是很清楚。”
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想法,这大宅内院还真可怕,还好她现在一个夫君也没有,否则,她的家里只怕比公主府还乱。
“哦……”墨惜颜轻应一声,月眸转了转后返身往大堂的方向走去,叶可欣见状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可能要发生了。
来到大堂,墨惜颜立即叫来了万管家,神色严厉。“万管家,你让人将府里的下人全部叫到大堂来,本宫今日要严正家规!”
万管家心头一震,恭敬地躬身:“是,奴侍这就去。”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叶可欣立在边上,深深看墨惜颜一眼,目光微闪。
没过多久,有人陆陆续续进入大堂,那些人三五成群地进来,看看坐在主座上面色沉静、目光冷然的墨惜颜,俱是满心狐疑,不知道突然叫他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秀岚和青竹齐齐到来,余旋珞也紧跟着赶到,万管家回来后,来到墨惜颜身前回复:“禀公主,府里所有的下人,包括驸马屋里的人,秋侍君屋里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嗯。”墨惜颜低沉地应一声,威仪无声流露。“万管家暂且退下。”
“是。”微一躬身,万管家自动退到了墨惜颜的右边,挺直了脊背站着,耐心等着接下来即将登场的大戏。
听见墨惜颜说要严正家规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个念头是领命,第三个想法,便是满心的欢喜。
他等墨惜颜改头换面的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或许只是个小小的开场戏,甚至戏唱完之后,下一出戏的上演极有可能要等很久,但有个开始,便表示一切有指望。
只要墨惜颜肯努力,他相信,他的主子祥贵君便有机会成为那人上人,成为这世上身份最最尊贵的男人,而不是沦为将来皇权更替的牺牲品。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祥贵君曾经吃过很多苦,祥贵君吃的那些苦,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他希望祥贵君将来能幸福。
清冷的目光缓缓掠过堂中的众人,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墨惜颜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是不是,往日里本宫对你们太过温和,所以,你们所有的人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冷冷的一句话,众人闻言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后心里的疑惑更盛。
这是唱的哪一出?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一旁的茶杯上,右手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墨惜颜笑容森凉地说:“本宫听人说,他们要急着去投奔秋侍君的羽翼,因为驸马已经失宠了。”
有些人还不明白墨惜颜在说什么,但刚才那些在中院堂而皇之地议论的几位侍童,面色却是已经吓得煞白。
急切的,小心翼翼的,他们寻找着刚才的“伙伴”,想要从“伙伴”那里寻一剂定心良药,想要确定不是有人心思险恶,为了向公主邀功而特意跑到公主这里禀报了消息,但结果是,他们什么也不能确定,只剩满心忐忑。
“本宫还真不知,本宫的府上竟然有这么一群了不得的奴才,居然能卜算出本宫的心思。本宫觉着,尔等如此聪慧能干,待在九公主府里还真是有些屈才了。
本宫想了想,本宫或许该给你们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到钦天监去任职,你们可以替女皇陛下算算往后的数百年间哪一年的什么地方会出现天灾**,这昭阳国又能繁荣到什么程度,何时才能彻底杜绝吃不饱穿不暖,不得不卖子换钱养家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