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雪不客气地反驳。
“你大胆。”
跟在国主身后的女子脸色一变,挥掌便打,掌风还未至,一道白色身影已拦于她的面前,反被那人捉住了手腕,往后重重一甩,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雪色长衫,青丝如缎,下巴微微抬起,桃花眼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居然是比她看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俏,更胜过国主的那些小宠们!
男子微微偏了偏头,红唇轻扬了,满脸的讽刺。
“国主,你只是红纱那弹丸小地的小小国主,现在是在我平原之国,见我焱国贵妃怎能如此无礼?”
“你……”
那女卫正要发怒,却被国主制止住。
“妙曼,不得无礼。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人称闻七公子,不过这不是你可以叫的,你可以叫闻七爷。还有,不要总盯着爷的脸看,爷的爱好就是挖这种女人的眼睛。”
闻人暖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把玉骨折扇打开,遮住了半边俊脸。
妙曼的脸色更加难看,可国主不出声,她也不能再度发难,只重重几大步走到国主身后,恨眼地盯着闻人暖。
“在我平原之国,就要守我平原之礼,我们平原的男人,只尊重温柔可爱的女人,其余的见了小爷,都得磕头行个礼。妙曼,你还不来磕个头?”
闻人暖的桃花眼微眯了一下,满眼的促狭捉弄。
妙曼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又不知这贵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求助地看向国主。
“你就磕个头,给闻七公子和贵妃赔礼。”
国主只大度地说了一句,倒是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国主,紫箩几人蒙难,多亏闻七公子和雪贵妃相救。”
紫箩连忙过来解释。
“嗯,我知道了,我会重重酬谢闻七公子和雪贵妃,你们三人带我去看看紫鹊。”
国主微微一笑,向紫箩点头。
紫箩三人的眼中却显出害怕紧张的神色,连忙行了礼,大步走到了前边。
越无雪和闻人暖并肩站着,小声说:“这国主是笑面虎,阿暖,我们一开始就得罪了她,若又打不过,只怕紫箩她们三人死定了。”
“打了再说。”
闻人暖这才放下了折扇,平静地说。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想不到国主这么好骗,居然认定连冰洁是小国主,也是个榆木脑袋。”
越无雪有些郁闷起来。
闻人暖却摇摇头,“没这么简单,一个女人能掌控一个国家,若没有本事怎么可能做到。有人千方百计要引她出来,她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你是说大国师引她出来?可是你刚看她看我的眼神没有,就像看仇人。”
越无雪想了想,一脸不解。
“嗯,一般太美的女人,都是其他女人的敌人,尤其是站在本公子这样的男人身边。”闻人暖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越无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开玩笑了,她轻轻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指,晃了晃,小声说:
“阿暖,接下来怎么办?”
“把红纱女人还给她,让她赶紧滚回去,我们也能空出机会对付大国师那妖孽。”
“若是大国师想找她呢?”越无雪心中灵光一闪,立刻问。
“那就让他们两个坐下来喝几杯,然后一醉不醒。”闻人暖笑了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越无雪仰头看着他,也轻轻一笑。
这两个人,好久没笑过了呢!
虽不知明天等着她们的还有什么艰险凶恶,可是这种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
小院后。
紫箩三人跪在国主面前,轻声讲述这几个月来遇到的事。
国主轻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立于胸前,似是在虔诚祈祷。
“好了,也不怪你们,是我思量欠妥。妙曼,把解药给她们三个,你们若想留在平原之国,都随你们自由。”
国主放下双手,转身看着三人,温和地说道。
紫箩三人一听,大喜,连忙给她磕头谢恩。
“不用谢,是小国主为你们求情的,她说得对,我今后会废除掉这条规矩,不再有绢女,而且我还要为小国主挑选她心仪的女婿,带回红纱,一起继承大统。”
国主的笑意更加慈祥。
妙曼把药丸分发到三人手里,让三人吃下。
紫纱和紫柔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紫箩却没动。
“紫箩,你怎么了?你吃了它,以后也能嫁人生子,和寻常女子无异。”
国主看向她,柔声问。
紫箩摇摇头,小声说:“紫箩只想杀死萨珊玖夜,去地下陪伴紫鹊。”
“傻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国主一脸痛惜,劝解着她。
“国主,公子已备好酒宴,请国主享用。”
清脆的女声从后院门口传来,国主和妙曼扭头时,紫箩快速把药丸塞进了怀里,等她们两个再看来时,只看到她捂着嘴,一副吞下药丸的模样。
“都起来吧。”
国主这才满意地一笑,带着妙曼往前走去。
“你怎么不吃?”
紫沁和紫柔刚刚没拆穿她,此时走了过来,轻声问她。
“劝你们也吐出来。”
紫箩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说。
“你怎么了?你不想以后过好日子吗?”
紫沁不解地问。
“我经常陪国主下棋,她的眼神我太熟悉了,她想我们死,劝你们两个赶紧借口去小解,把药呕出来。”
紫箩一眼看到妙曼正往这边看,匆匆说了一句,拎着裙摆跟上前去。
紫沁紫柔对望一眼,脸色煞白。她们四人之中,最得宠的就是紫箩,经常在月夜被带出地宫,去陪国主下棋解闷,她的话,她们信!
可是药已入肠,与血相融,怎么还可能吐出来?
两个的眼中现出绝望之色,苦笑了一下,手拉着手,慢慢往前走去。
遭遇那样的奇耻大辱,姐妹居然同榻共侍一男,想想都觉得此生已无欢乐,活着也无趣。只盼,下辈子不要再生在红纱国,就算在渔村当一个个小小渔女,每日里穿梭织网,平安度日。
酒,是闻人暖搜集来的陈年的佳酿,越无雪许久未曾动手酿酒,就算想酿,也不会再轻易给外人喝。
国主并不饮酒,不过对满桌的佳肴倒赞不绝口,又问了一些焱国和当下的局势,露出一脸感叹。
“平原之国如此势乱,若二人不嫌弃,可去我红纱国暂避,红纱虽小,却平静无波,日子安稳。”
“谢国主厚爱。”
越无雪道谢,又看紫箩她们三人,自从她们进门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没有初见国主时的那种兴奋之情,不知在后院出过什么事了。
“不知国主可知花娘这人?”
越无雪沉吟一下,小声问。
“不知,她是什么人,也是焱国的贵妃吗?”
国主抬眼看来,一双眼角布着细纹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越无雪,似乎已经没有第一眼看她时的敌意。
“她是我的母亲。”
越无雪微微拧眉,原来大家的猜测都错了,花娘就是普通的女子,和红纱国并无关系。可她为什么也能让红莲生光呢?
“哦,原来是令尊,不知她现在何处?为何不请出来一见,共进午膳。”
国主放下筷子,笑吟吟地邀请。
“她不在此处,夫君把她安顿在安全的地方。”
越无雪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能撇清和红纱国的关系,于她来说,简直是件大好事,她才不想和那样恶毒的地方有关联呢。
“哦,那真是可惜,能生出雪贵妃这样漂亮尊贵的女子,一定也漂亮尊贵。”
国主又笑。
越无雪也笑笑,没再接话。
“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雪贵妃明示。”
妙曼突然开口,盯着越无雪问。
“妙曼姐姐请讲。”
越无雪迎着她的视线,微抬着下巴。
“你身上的浮生树是何人所绘?”
妙曼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有一角彩色枝叶探出一脉。
“这个么,得问夫君,那时我已昏迷,不知是何人所为,夫君把我救起来之后,已经有这树了,很是古怪。”
越无雪佯装不解,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这浮生树是用我红纱国|之秘药制成染料,由精通的画师描画,若不是红纱国人,是画不出这树来的。”
越无雪一怔,那容颜姣美的媚姬出现在脑海里。
媚姬生性狡黠,只认钱,不认人,谁开价高,她就把情报卖给谁!她的酒肆常年活色生香,混得是如鱼得水。
难道她真是红纱国人?小国主?
越无雪轻轻转动着酒杯,陷入沉思。
“国主,席上总说这些,甚是无趣,不如说说红纱国的美人们。”
闻人暖放下酒杯,一手靠在几上,一手用筷子在碗上轻敲了,桃花眼里电波,差点没把那叫妙曼的给电晕过去,顿时一脸大囧。
国主也只一笑,给他说起了红纱的风土人情。
席上的气氛慢悠悠转好了,谁也不知道,小院四周,已经被人悄然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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