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寻困惑不解:“杜诗疗疾或有其事,不过是小病小痛之时拿它振作一下精神罢了,我现在的情况先生又不是不知,读它还有什么用?”
齐云飞反驳他道:“此言大谬!读先贤之言养气去躁,方能心清目明。正强则邪弱,你若不信,每日诵些正气凛然的诗作,自知我所说非假。”
赵海寻疑道:“什么是正气凛然的诗作?我只知道‘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齐云飞微笑道:“《正气歌》么,其实只要心怀坦荡,像‘星随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呈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其中气象万千,辞意典雅,读之亦会目眩神摇,不知不觉沉疴去体。”
他越说越是得意,上官璇却知赵海寻的病症实是修炼内功拔苗助长所致,绝不是齐云飞所说之法可以缓解,她对赵海寻本无好感,耳听齐云飞穷极无聊,信口雌黄拿他开心,本是一件十分好笑之事,但此情此景,哭尚且不能,哪儿还有心情发笑?
众人又听齐云飞讲了一会儿诗词,那姓田的终于忍耐不住,打手势叫麻脸汉子将木塞堵上,骂道:“这姓赵的真他娘没用,不知还要害老子在这等多久。”
胖老者笑道:“这事急也没用,即来之,则安之。不早了,小孙,你去弄点吃的。”
麻脸汉子显是地位比他二人低,受他差遣去厨房做饭。
姓田的方才被齐云飞刺激得不轻,犹自忿然:“依着老子,将这穷酸直接拿下了打个半死再说,哪里还用咱们这么多人陪着他墨迹!”
胖老者劝道:“为这事咱们折了多少人手了,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侯爷也说了,叫咱们这回不见兔子不撒鹰。”
姓田的与胖老者说了一会儿话,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上官璇身上,胖老者道:“田大哥,你方才说这小妖精还有什么用处?”
姓田的道:“我一时也说不上,不过想她大小算个名人,杀了可惜,带回去交给大人发落吧。”
胖老者眼睛一转,突笑道:“凌紫藤竟会给这声名狼藉的小贱人迷得昏头转向,想她是有些不被人知的好处。”两人对视一眼,均笑得颇为暧昧。
上官璇亲耳听到自己如何令凌紫藤声名蒙羞,闭上眼睛,心头直欲滴出血来。
孙麻子做好饭天已黑透,他们怕上官璇自行冲开穴道,用粗麻绳将她结实捆了。
三人正欲开饭,院子里突然传来“咕咕”两声鸟啼,众人一怔,胖老者道:“闫老三来了。”
话音未落,有人在门上轻扣了两下,孙麻子开了门,一个黑瘦汉子闪身进屋来。
胖老者与姓田的起身相迎,那闫老三目光一扫,瞧见上官璇,奇道:“怎的有个女人在这里?”
姓田的将擒住上官璇的经过叙说一遍,闫老三听闻被擒的是华山派的上官璇,着意打量她两眼,笑道:“该着三位立功。我来打个前站,小侯爷正带着杨氏兄弟在镇上吃饭,一会儿便到,你们准备准备。”指指隔壁,问:“还没进展么?”
三人将偷听到的情况大致一说,闫老三沉吟道:“我知道这姓赵的,这人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武功说不定还在你我之上。听说他出身不差,他爹还做过一任青州知府。”
胖老者道:“便是私自放赈,畏罪自尽的那个?”
闫老三点一点头:“可惜这小子练了‘饮鸩功’,随时都可能走火入魔,成不了什么气候。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听说前些日子他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张古琴,说是价值连城,央了曹公元去连家帮他讨‘大华阳丹’,谁知那张琴竟是个假货。”
胖老者道:“那琴是叫‘九霄雷’吧。”
姓田的奇道:“你怎知道?”
胖老者笑道:“这里边的缘故我还真知道,那张琴是赵夫人的陪嫁宝贝,当日侯爷要借去瞧瞧,还是差我去找的赵云山,这位赵知府惧内大大有名,他要讨好侯爷,又怕夫人怪罪,找人仿制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叫我将真琴带回去孝敬了侯爷。看来他家里人始终不知。”
余人皆笑,姓田的道:“我忘了你也是青州人。”
闫老三尚未吃过晚饭,拉了张凳子,大口往嘴里扒饭。
上官璇心中浑浑噩噩,虽是一天水米未进,闻着饭菜飘香,竟也不觉饥饿。
胖老者三人却面面相觑,姓田的道:“小侯爷怎会突然来这儿?”
闫老三道:“大哥差我来叮嘱你们一声,齐云海这些日子不动声色,一路北上,他若有了线索,一定会通知隔壁那个,千万小心仔细,别错过了。大哥那人你们知道,小侯爷这些日子守着他,快闷出病来,我看他来看你们是假,一路松泛一下到是真的。”
胖老者三人神情一松,闫老三接道:“我吃过饭便去接应他,”压低声音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黄爷手下的老宋前些日子死在北边百里外的逢仙镇,尸体丢在一口废井里,发现时都臭了。”
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真情泣血(十三)再救
三人均吃了一惊,姓田的道:“可知谁下的毒手?”
闫老三三两口将粥喝完,拿帕子抹了抹嘴,道:“黄爷从开封调了仵作验尸,说是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的骨头都碎了。”他比比自己的手腕、脚踝,又伸手指指后脑。
众人都倒吸口凉气,胖老者脱口而出:“大鹰爪手!”
闫老三点一点头,道:“不错,黄爷也说大鹰爪手练到这种功力的,除了石鹤不作第二人想。”
姓田的“嘿嘿”冷笑,道:“他不要一家老小的性命了。”
闫老三站起身,拍拍他肩膀,道:“谁不知道他与齐老二有一段过命的交情,他二人乘船在淮河上突然失踪,看来不是奉命南下,而是北上了。他既在附近,齐老二也不会远。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们自己小心。”
他瞥了眼蜷在墙角神情茫然的上官璇,匆匆走出门去,胖老者三人起身相送。
上官璇耳听这几人方才对话,知道他们都是石鹤的同僚,只不知在官府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她越听越是胡涂,明明石鹤已经死了多时,这些人怎么会说他就在这附近?
胖老者三人匆匆吃过饭,七手八脚将碗筷收拾了,姓田的苦笑道:“这混世魔王一来,咱们可有得受了。”
胖老者笑道:“放心,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怕是一天也呆不下。”
三人又去偷听,齐云飞正独自在灯下看书,嘴里念念有词。
过不多时,外边似有动静。姓田的将铜管塞上,三人起身出去迎接。
果然是闫老三引了三个人进院来。为首的三十上下年纪,穿了件雪青色锦袍,身材魁梧,身后两个随从模样有七八分相似,一望便知是兄弟二人。
胖老者三人一齐拜下去,道:“小侯爷!”为首那人一摆手,四人神色凝重,直接进了内屋。
胖老者等查觉有异,闫老三低声道:“方才哨声响,一只信鸽飞去隔壁了。”
姓田的精神一振,道:“好家伙,终于来了。”
胖老者示意众人噤声,将木塞取下,果然传来“咕咕”两声鸟鸣。
隔了一会儿,听到齐云飞来回走动的声音,却不知他在做什么。
那小侯爷冲闫老三做个手势,闫老三点点头,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悄悄回来,将铜管堵上,低声道:“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又取了张纸写字,似在回信。”
几人齐道:“他要溜!”
小侯爷摆了摆手,道:“急什么,咱们这么多人呢。老三,你轻功最好,这便去外边等着,一定要将那鸽子活着捉住,瞧过写些什么便放掉,不要打草惊蛇。你们两个,”指指姓田的与胖老者,“停会儿跟着齐老三,我不信他能插翅飞了。”三人一齐躬身领命。
小侯爷打个哈欠,找张椅子坐下来,道:“你们去吧,有什么事自行处理,不必再回来烦我了。赶了一天的路,好累。”
闫老三应道:“是,卑职这便去了。小侯爷,您亦莫耽误久了,事情有了进展,大哥那里恐怕还有很多事要您来拿主意。”
小侯爷啐了一口,笑骂道:“你这兔崽子放心给我滚吧,这种穷地方爷也住不惯,歇一晚,明儿个就走,不会害你挨骂。”
三人出门去,隔了一会儿,似听到隔壁屋门开合的声音,远近几声狗吠,渐渐归于平静。
小侯爷伸个懒腰,瞧瞧侍立的杨氏兄弟、孙麻子,眼睛在屋内扫视一圈,起身走到上官璇跟前,道:“她是华山派的?”
孙麻子恭声回道:“她便是杀死华山派掌门的那个女弟子。”
小侯爷伸手抓住上官璇头发,迫她仰起脸来,另一只手将塞在她口中的破布取出来,顺手在她面颊上拧了一把,笑道:“你们这些粗人,瞧瞧,把好好一个美人儿折磨成啥样了?”
上官璇手脚全不能动,她喘了几口气,将涌到喉咙的一股甜腥气强忍回去,脸色苍白,骂道:“狗贼,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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