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童啊!这两个人,可是商量着要合伙收个关门弟子呢。”凌真笑着解释给明日听。
“这……”明日望向边疆老人,表情带着些疑惑和不愉。
“这话也只是说在那里,有没有这个缘分,还得看天意。”边疆老人神秘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白童不错,武功品行都在上乘。为人也诚恳,更难得的是他对武学一道的执着,当世罕见。错过了这个,你可不知道下一个在哪里啊!”凌真见这时边疆老人换了个说法,说起白童的好处来。
明日在一旁听得皱起了眉头,白童在她眼里,就这样好?居然还说什么当世罕见!
“好是好,但是……”边疆老人言语犹豫。
“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见此人在武功上颇有天分,且潜心专研,的确是个人才。”明日在一旁接下边疆老人的话,面带微笑道。
凌真点头,“白童天资颇高,可惜无明师指点。”
明日笑意更深,“此人行事颇有原则,武艺出众,江湖上声誉极好。却对武学一道太过执着,变通不足。本门功法讲究触类旁通,历经红尘方能取得大成。白童心性直率,不太理会世间它物,怕是日后心障难过。入我门中,对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凌真沉吟一会儿,觉得的确颇有道理。明日见凌真隐隐赞同的神情,心下微喜,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细微笑来。
边疆老人对于收不收白童为徒,尚在考量。明日的话虽然他也考虑过,可白童有如璞玉,就此放弃实在可惜。
他不由得看了看明日,却见着了明日嘴角那抹几乎没有的笑容。
再回忆明日刚才说话的神情,虽然平静,但相处多年,他还是能从中找出丝不悦的影子。那些话这会想来,更像是故意不让白童拜入门中!莫非明日和白童有什么私人恩怨?可是那个白童倒是对真儿挺好的,又怎么会和明日结怨呢?
想到这里,边疆老人再想到明日要求凌真许下的承诺,心里突然电光石火间冒出一个念头来:莫非,明日对真儿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他想要立马问个究竟,但凌真和古木天均在此处,要是明日真有什么,也肯定不会说出口来。
他想了想,望了望星空,对着明日道:“明日,你的灾星近了!”
“徒儿知道。”明日垂下眼睑,点点头。
“我和真儿、还有你古世伯都是红尘以外的人,天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很多事情,我们不该管,不便管,也不想管!你要好自为之啊!”边疆老人故意将凌真也说在话里,不管明日有没有这个念头,他都应该明白,凌真和他是不一样的。
明日听得出边疆老人话里有话,但是他自己也理不清该如何回应,便继续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回到道:“徒儿知道了。”
凌真刚才在院中看的,便是明日的灾星,只当是边疆老人担心明日。于是嫣然一笑,对着边疆老人道:“无妨,还有我在他身边,必定让不会让他轻易涉险。”
边疆老人看着明日的神情,又看了看凌真,不禁在心中叹息。他本不是迂腐之人,明日和凌真的姐弟之称也只是权益,若是真是两情相悦,两人郎才女貌,倒也是般配。
但是一来凌真毕竟是修真之人,就算是有情一道,不用断情绝欲,但是寿数不堪匹配。到最后明日若是仙去,对凌真道心的动摇不可估量!以凌莫羽对凌真的宠爱程度,怕是不会同意两人的事情的。二来,看凌真的态度,大概没有这番心思。若明日真的钟情于她,恐怕还有颇多波折!
再思及星象所示,明日的命理,多不太平啊!边疆老人拉起明日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的道:“临走前,为师再提醒你一句。”
明日听得边疆老人语气沉重,抬头看他,见他面露担忧,心中也有些不舍。
只听他嘤嘤叮嘱道:“你的灾星近了,千万要小心。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莫要强出头!”
明日能够明白边疆老人关切的心情,点点头道:“徒儿谨遵师命!定会小心的,你老人家莫要担心!”
☆、细思量惊涛骇浪 枉凝眉多年错付
送走了边疆老人和古木天二人,明日又和凌真说了会儿话,将她送回后罩房休息,才和易山转回主屋。
明日在窗前停了会儿,看着自己的命星旁边的一颗星子,明灭不定,却是上官燕的命星。只怕上官燕命中这一劫,会牵连自己良多!
想到这里,明日开口道:“易山,明日为我准备一处依山面水,风气流通的上好的墓穴。”
“爷,你这是?”易山有些惊疑不定,颤声问道。
“你不用多问,照做就是。”明日不想多做解释,转了转念头,又道:“此事,不要让小姐知道了!”
“是,爷。”易山有些悻悻道。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易山走后,明日捧起一本书来,却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心思还停留在先前的谈话上。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说的那些理由,看似是为白童着想,其实只是不愿意白童拜入边疆老人门下。
这些年自己虽然在江湖中的手段亦正亦邪,但是也算是恩怨分明。白童素来和自己交集甚少,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口碑颇好,不是那种让自己不齿的人。而且就那些日子里,他对凌真照顾有加,也算是小有恩惠。但是自己却阻拦他拜师,这其中的心情,自己都有些不清不楚。
是厌恶他?其实并没有。这个人,在凌真和自己对垒的时候,还曾经委婉安慰过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会在凌真说起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不想让他接近?
想起凌真那句世间少有,心里涌起的是微微的酸涩感。在她的眼里,白童竟然是这样的人物?现在,他尚且只是和她有少许接触,便能得到如此评价。若是白童真的拜入师门,她会不会更加高看于他?会不会觉得他没有不良于身的遗憾,会更加悉心教导?她,会不会就此离自己而去?!
思及此处,明日的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嫉妒他?!不可能!他有什么值得嫉妒的!空有一身武力,不知变通!不说其他,单单只是武功,自己虽然身有不便,也不输于他!
可是,这种挥之不去的酸涩,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因为他身体健全?或者,是因为,他可以随时随地,站在凌真身边?!即使她离开,他也能毫无顾忌的追随!天荒地老,也不外如此!而自己,只能这样看着他们,看着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其他不相干的男人!
想到这里,明日心中有一种不能忍受的嫉妒喷薄而出!他不禁死死的捏住了手上的书,那原本舒展的书页,已经褶皱不堪,只差没有被明日的内力粉碎!
自己……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日为自己的想法吃惊。什么不相干的男人!她是自己的姐姐!从小当做母亲一样尊敬的姐姐!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无法忍受?难道……难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仰慕了吗?!
明日紧紧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也不能平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这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仰慕她?自己明明是把她当做一个女人一样的爱慕着!
这种变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那日树林中的那一个承诺?还是在雪顿节的日头下的那一抹笑意?再或者是每日里那几不可查已成习惯的一缕幽香?不,在更早的时候,在她给予自己支持的轻轻一拍的时候……不,也许,在自己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冥冥之中,就早已经注定了今日种种!
他对于事情一向从容,能够接受的便接受,不能接受的就改变它让他能够接受。可是今天这个认知,却让他不知所措。
要接受吗?能接受吗?她是他视为母亲的存在,这样的感情,简直是对她的玷污!
那么要改变吗?能改变吗?!时至今日,自己连一个随便什么男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不能容忍,自己还能变回那个纯净如水的孩子吗?还能不对她抱有非分之想吗?
可是就算,就算自己能坦然接受,去面对她,可是凌真呢?她能接受吗?他很清楚,她一向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爱。就算是答应了自己一直呆在自己身边,也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情。
回想起师傅离开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几句话,师傅难道早已经看出了什么吗?他是在提醒自己吗?他是想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姐姐,是长辈,是红尘之外的人,是不应该卷进这纷纷扰扰中的?
明日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太晚了,现在已经太晚了。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感情的执着。正是因为从小父母的缺失,所以只要自己认定的感情,就一定会紧紧抓在手里。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为了救凌真而经营多年?仅仅是一份幼年时候的关切都让他执着至此,更何况,现在,他爱她!他不可能放开自己的手,让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什么姐姐,什么长辈?自己和她即没有血缘,这样的虚名,自己为什么要承担着被困在此?
明日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松开已经皱的不能再看的书,慢慢将纸张一页一页的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