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也不能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还是尽快带她回客栈休息。”明日见白童不说话,便下了决定。
白童抱着凌真行前,明日和易山跟在后面,一路行到城内繁华处,雇了辆车,将凌真送回客栈房间。凌真仍然没有醒来,明日再次把了把脉,开了个温补的方子让易山去抓药,自己和白童退到房间外。
两人等着易山煎药回来,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冷凝。
“我有要事要离开,恐怕不能照顾她了。”白童想了想,还是说道。
“看来,玉郎君的事情,你有结果了。”明日淡淡道。
“恩。”白童有些惊诧于明日的反应,看向明日。他坐在轮椅上,目光睿智,仿佛通透一切,让人不能直视。
有过了片刻,易山端着药汤回来了,明日让易山将昨日温着鸡汤的炉子找出来,将药温在上面,然后对白童说道:“她入夜以前必定醒来,你等她醒来,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你为何不自己等她醒来?”
“那夜的话你既然已经听到,就应该明白,此时她并不想见我。”明日转头平静的道。
白童看看明日,再看看房间里温着的汤药,点点头,说道:“好。”
“醒来让她把药喝了,我已叫客栈备好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和鸡汤,到时候叫人送到屋里。”明日听得白童答应,又说道。
“恩。”
“易山,我们走吧。”明日看了看房门,对易山说道。
“她说,她信你!”白童看见明日和易山离去的背影,突然说出一句话来。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明日听见了没有。
凌真慢慢张开紧闭的眼睛,只感觉头痛得很。眨了眨眼,看见青绿色的纱帐,身下布料柔软的触觉,还有一股药香。她坐起身来,半倚在床柱上,有些迷茫的看着桌子上用炉子煨着的药,一时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在哪里。
此时正值哺时,白童下楼自己吃了点东西,回来看看凌真的情形。刚推开门,便看到凌真柔柔的坐在床上,几缕发丝松散的垂下,眉目深远,不知道在看哪里,眉间一粒朱砂,神秘慵懒。
“白童?”凌真听见开门的声音,眼神清明了些,便看向白童。
“是我。你醒了,觉得怎么样?”白童定了定有些出神的心思,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头痛。”凌真摇摇头,问道:“这里是客栈?我怎么回来的?”
“你在树林里失手,还记得吗?”
“恩。你带我回来的?”
“恩。”沉默了片刻,白童方回答道。
“多谢。”
“不碍事,你先把药喝了。”白童起身去拿药,动作有些快,差点将药洒出来。
药汁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又略有不同,也不知道白童请了那个大夫来诊脉,到能和明日的药方7、8分相似。凌真喝着药,默默的想到。
见凌真喝完了药,白童方才说道:“我有要事,只是等你醒来,便要离开,你……”
“我没事了。谢谢你。”凌真并不像多问他人的私事。
“我……此间事了后,你准备到何处去?”白童犹豫了一下问道。
凌真有些奇怪的看了白童一眼,道:“那贼子捉到了?”
“尚未,不过应该快了。”
“捉到以前,我都在此处。”凌真想了想前几天和白童的相识,莞尔一笑,道:“我的轻功身法,真的不是你能学会的。若是你想要学,我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
“不……不用了。”白童见凌真的笑,有些尴尬。
“这两天我都会在这里落脚,事后会回师门。你的事情要是快,说不定能追上我。”凌真见白童否认,也不在意,大致讲了讲行踪。
是夜,白童离开后,凌真因白日睡了许久,夜里不能入眠,盯着那桌子上的炉子发呆。恍恍惚惚的,想起在昏睡之中似乎有闻到明日衣衫上熏香的味道,凌真自嘲的笑了。说是不管他了,可是总是会想起他来。那个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正在干什么,一定很生气吧。
正想着,突然听见屋顶上有一些轻微的响动,像是脚步声。凌真愣了下,才走出屋来查看,只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上像是扛了什么重物,在屋顶间跳跃。
开始凌真认为是白童,但是转念一想,白童傍晚已经离开四方城,他没有理由骗自己。难道是玉郎君?如此情形,若真的是玉郎君,恐怕又有哪家女儿遭殃了吧?
一想到此,凌真飞身一跃,追了上去。
本来玉郎君速度不慢,凌真想了想才跟上,已经失了先机,跟了两条街道后,便跟丢了。
凌真又找了一会儿,仍然不见踪迹,有些懊恼。突然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又出现,而且显得有些狼狈,随后又有一道身影追着他而去。凌真连忙追了上去。
没走几步,前方一道紫色的剑影挡住了白影的去路,白影慌忙躲避,一个不慎跌倒地上。
凌真见那剑芒,便知是上官燕,此时因为明日的缘由,她对上官燕的心情有些复杂,找了个拐角,躲避起来。
上官燕和邱和拦住的那人,果然是玉郎君。此时,后面追着玉郎君的那人也落到地面,原来却是司马长风。
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两人点住了玉郎君的穴道,又见欧阳盈盈孤身一人从后面追上来,向着玉郎君就要打,神色气急败坏。凌真见着欧阳盈盈身上的深紫色的宦官服饰,立马明白过来先前玉郎君身上那人,恐怕是欧阳盈盈吧!
邱和拦住欧阳盈盈道:“别急别急,已经点住穴道了,跑不了的!”
“我先给你介绍一个大英雄,鬼见愁!本来这个称号非我臭豆腐邱和莫属,可是,那天在树林,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被上官燕一剑刺进去,毫无怨言。他这种气魄,真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啊!让我不得不敬佩的将这个称号拱手相让!”邱和与有荣焉的对着欧阳盈盈说道。
“你说对不对啊?上官燕。”邱和见上官燕和司马长风两人只是望着对方,并不说话,又自说自话道。
上官燕并不答话。
“其实我觉得上官燕是相信你的,只是姑娘家脸皮薄,她刺了你一剑,不好意思开口吗。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啊,江湖上都说,被龙魂刀凤血剑刺中,铁定没命,可是……”邱和见气氛尴尬,又圆场,说道这里,他上下看看司马长风,继续说道:“可是我看你怎么好端端的呀?”
邱和想了想,突然笑道:“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上官燕带你去找赛华佗了,对不对啊!嘿嘿。”
他又转身向着上官燕笑嘻嘻的说道:“那天夜里你就离开了,过了好几天才回来,是不是去救他了?”
“自作聪明。”上官燕瞪了邱和一眼,冷言冷语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别走!”一直没有开口的司马长风见她离开,也跟了上去。
欧阳盈盈听得一头雾水,道:“他们怎么怪怪的啊?”
暗处的凌真,见玉郎君已无翻身之地,便也离开,回到了客栈。
坐在床上,她仔细想了想刚才上官燕听到邱和的话时候的表情,并不像是有被辱的不甘,更加像是自己不愿意让司马长风知道自己救了他。又想起司马长风离开时上明日说过的话。难道,明日当真爱的不是上官燕,只是受上官燕所托,没有告诉他真相?
那么那个晚上的事情,难道真的另有隐情?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明日了?
☆、点白童剑诚于心 明实情提亲作罢
次日已时,凌真站在客栈后院的一颗挺拔的白杨树下,抬头看着白杨枝繁叶茂的树冠。
在四方城这一带,地处内陆,白杨树极为常见。但是,在药谷附近一带,有一种叫做胡杨的杨树,长得和白杨并不很像,却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药谷附近的小镇里的人,常常会用它来做最牢不可破的誓言。
药谷里,有一颗极大的胡杨,枝叶全无,没有一点绿意。但是,凌真每每都能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气息,巍然不倒,仿佛能持续到地老天荒。那时候凌真常常带着幼小的明日,在这颗树旁,沐浴阳光,明日那因为病的原因而有些苍白的脸上,会出现淡淡的红晕,生气勃勃。那时候的明日,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尚显稚气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凌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要和姐姐师父一起,一直在一起,不会让姐姐和师父失望。
那个时候的明日,是从来不会骗自己的。凌真伸手抚摸着白杨笔直的树干,像是回到了当年的场景。
“那么,现在的明日,真的会为了让我留下来,而撒出这样拙劣、破绽百出的谎言?”凌真轻声的问自己。
白童进来的时候正是听到凌真轻的像不存在一样的话。
“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当事人呢?我想,以他对你的感情,必然不会是喜欢其它的女子的。你不弄个明白,若是真的冤枉了他,白白错过这样一个良人。”白童站到凌真身边,回想起那日送凌真回来的情景。那个人对她的事情,真的不是一般的上心。
“良人?”凌真觉得白童的话有些突兀,转头过来问他。
“他难道不是你的……”白童有些惊讶凌真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