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当然看得见她的勉强,扶住她坐下:“这部剑法是边疆前辈所创,其中奥妙,我并不了解。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担不起你的情谊。”
“可是,他仍然再次救了我。”冰心呢喃道。
“那都是以前。”上官燕摇了摇她的肩膀。
“他曾经多次救我于危难中,我们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日,大哥也说我们……”冰心声音越见低了下去。最后摇了摇头,维持着像是马上要凋落的笑容,轻声道:“停止对他的关心,我做不到。”
“即便是他永远也不能回应你?”一个带着些许苍劲的声音问道。
“古前辈?”“师父!”上官燕和司马长风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须白发的粉衣人。
古木天随便的点了点头,又对着冰心问道:“即使,他永远也不会再回应你。你也不会放弃他吗?”
冰心看着眼前的老人,他是见证了她和白童曾经最艰难的那段岁月的人。
他让她想起曾经那个小河边的竹屋,远离喧嚣,远离纷争。只有她和白童。即使他手脚经脉据断,即使他失意彷徨,但是他也会担心她一人外出是否会有危险,也会柔声询问她冷暖寒热。
他更加曾经指天为誓,一定会为她找到生父。当她在风雨亭中得知亲生父亲为救少主而亡。他担忧的神情,他贴心的安慰,他告诉她,他白童一言九鼎,决意为她报仇雪恨!
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便知道,他是她梦中的那个人。
“不会。”冰心点点头,那笑容,却一直没有凋散。
古木天定定的看着她。她眼睛带着苦涩的微光,可是,却依然在笑。让一直对女娃娃疼爱有加的他有些心疼。
“傻丫头,傻丫头啊!”古木天摇着头,拍了拍冰心的肩膀,却又突然仰着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宏厚的内劲,像是要穿透苍穹一般,向着场地中的白衣而去:“死小子,听见没有,冰心这丫头,才是好样的!”
“古木天,你别想要破坏白童练剑!”一道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场地中传来。接着便感觉一道劲风,像是将什么东西反弹了回来似的,凛冽的刮过在场外的众人。冰心甚至都有些坐不住。
“老小子,要不是你搞出什么无他无我、断情绝爱的剑法。我会这样吗?!”古木天完全没有什么高手风发的对着场中大吼道。
场中劲风渐消,众人才能够看见其中的两道身影来。白童已经停止练剑而矗立其中,站在他旁边的,便是明日的师父,边疆老人。
“你可以认为刀剑有情,我也可以认为大道无情。只是个人论点不同,你可以让你的徒弟练夫妻剑,我为什么不能教白童无我剑?他自己也没有反对过不是吗?”边疆老人甩了甩衣袖,显然是不太赞成古木天独断的论调。
“有情方成天地!你那师父不也是修的有情道吗?”古木天跳起来,指着边疆老人的鼻子道。
“可是你的龙魂凤血剑法并不足以完全击溃半天月的金佛不坏之身。而白童学武之心坚定,正是适合这门剑法,为什么不能练?”边疆老人向旁边移了移,避开古木天的指尖,然后才向着场外走去。白童跟在身后,也缓步走出场外。但却不发一言,仿佛刚才他们谈论的对象,并不是他一般。
“小子,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古木天本还想对着边疆老人说什么,但看到白童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时,不由得狠狠的道。那声音中的冷厉,让一旁的上官燕和司马长风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古前辈,大家练了这么久的剑,都累了,吃点东西吧!”冰心抢着打了个圆场,她并不希望事情变成不可收拾的样子。
“就是!”边疆老人顺势坐下,拨弄着桌子上的碗碟道:“冰心丫头,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啊。我老远就闻见了。来,给我老人家说道说道?”
“哼,你别转移话题!”古木天不满冰心的外向,却又不忍心发作她,只好对着边疆老人出气。
“转移话题什么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啊,我是知道,冰心丫头的手艺可是顶好的。这个芙蓉酥可真是外酥里嫩,香甜可口啊~”说着,拿起碟子上的一块酥便塞到口中,速度飞快,像怕谁和他争夺似的。
“是啊,这可是冰心花了半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师父,你尝尝吧。”上官燕也拿起一块酥送到古木天的嘴边。
“德行!”古木天也不好驳了自己爱徒的面着,对着边疆老人和白童冷哼了一声,也坐下来闷声吃起来。
冰心见状,又将桌上的食物分给了上官燕和司马长风、白童。
递到白童手上的时候,听见白童在她耳边轻声道:“谢谢。”
微不可查的声音,却让冰心顿觉得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掉下泪来。
之后众人有探讨了一阵武功,便散去。边疆老人将白童单独带到一旁,询问了他近日来练剑的心得。有看了看他略显憔悴的神情道:“你这无我剑法,比当日出谷时,的确精进了不少。想来是心性有所顿悟了吧?你当日讲心中有一牵挂之人,不能放下。如今,可是放下了?”
“我……放下了。”白童心中闪过凌真在许愿树上的身影,顿了顿,方才答道。
边疆老人捋了捋胡须,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前辈,也许现今,我尚且不能放下。但是,我已经决定放下了。”白童感受到他像是看透一切的目光,低头道。
“嗯。”边疆老人沉吟着点了点头,才道:“真儿自出了师门以来,最长待过的地方,便是在药谷。”
白童有些疑惑的抬头,他不明白边疆老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些。
“那时我刚刚收明日为徒,也不知道如何小孩子。明日虽然懂事听话,却因了被父母抛弃,又生有残疾;生性敏感异常,好在有真儿耐心照顾他。”边疆老人像是突然陷入往事,“我也曾经问过真儿为何如此照顾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她回答我说,因为明日的母亲玉竹夫人,让她了解到了人间所谓的母爱。”
“真儿的母亲从小便不在她身边。她和明日一样,其实是一个很渴望被爱的孩子。”
“后来明日渐渐长大,真儿被封印异地,明日一直焦急异常。后来更是独自行走江湖数年,寻找了无数破解封印的办法。我当时只以为他们姐弟情深,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可是现在想来,那孩子会对真儿如此上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边疆老人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一丝明了的笑容。
“可是,凌姑娘不是一直当他是弟弟吗?”白童忍不住问道。
“一开始确实是的。但是,真儿一直渴望着生命中的那份温暖和爱,却是明日可以给她的。一份完完整整的爱,不论有任何阻扰,不会退却、不会动摇的爱。”边疆老人看着白童,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深邃。
“不会退却、不会动摇?”白童轻声的重复着边疆老人的话。
“是的,不会被其他东西分去一丝一毫的爱。所以,在我看来,明日对于真儿来讲,是唯一的选择。”边疆老人点点头,“并不是因为他只用十天时间就破了神月教,也不是因为他用了几年的时间,和易山两个组织起不为人知的庞大力量。只是因为他一心一意的爱着真儿。”
“白童啊。无我剑法的真谛,其实并不在于断情绝爱,而在于一心一意,无他无我。将所有的心思领悟,都寄放在那一柄剑上。天下大道,只在剑中!吾师曾经和你说起过大爱无疆,其实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意义罢了。你可明白了?”
“前辈,我明白了!”
☆、情不禁血脉执念 却难想调虎离山
“爷,城主来了。”
站在庭院中的明日,手持一管竹萧,轻声吹奏。箫声郁悴,并没有因为易山的话而有丝毫的停顿。
欧阳飞鹰步入小院,见此情景,对着易山摆了摆手。等到他下去之后,立身凝神听了那箫声许久,才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曲调哀婉,气韵致郁,后续不足。明日,你有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城主不必担心,我本就是医者,自然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明日放下萧,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莫非正要到倒下的时候,你才肯休息吗?”欧阳飞鹰不满,想了想,又道:“若是那时恰巧真儿负伤回来,你又倒下了,谁能给她医治,谁又能保她平安呢?”
“你说她负伤了?你从何处知晓的?”明日只注意到了他话中的负伤二字,心中一紧,正色追问道。
欧阳飞鹰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做出怒意道:“我是说如果!明日,我曾经多年前见过真儿一面,我和你娘都觉得真儿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如今你和她情投意合,我也老怀欣畅。前些日子你娘离开时便嘱咐我让人上天山提亲。本想伤好后我亲自带人前往,可如今……明日,我和你一样,都很担心她的安危,并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
欧阳飞鹰的话情深意切,明日却只是静立在一旁,细细摩挲着手上的竹萧,并没有什么言语。
欧阳飞鹰见状,又皱了皱眉头,却又按捺下来。他靠近明日一步,又道:“我今日来,还有一个消息要带给你。是关于半天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