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板慢慢转回身,看着杨老板:“多谢表兄替我着想,可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考虑,不劳表兄费心。明日正午,请表兄在此等候,我来还银子。告辞!”说完,何老板大踏步走出了金顺的大门。
“你”杨老板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何老板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来想去,只能赶紧将这个消息通知给其他两家。
听了杨老板气愤的诉说,承泰木器行的刘老板大惊失色:“这恐怕不是好兆头吧!咱们四家才刚刚联手,还没来得及真正对庆盛昌出手呢,这就先走掉了一个?杨老板啊,你不是说,你那个表弟生性胆小懦弱,好控制得很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曾广成倒是波澜不兴:“这还用问?不是明摆着吗?庆盛昌给他许了更大的好处,将他拉拢过去了,最少,也是让他不要与我们联手了。”
杨老板脸上全是汗,紧忙着解释:“曾老板,您看这事儿…我也是始料不及呀。我这个表弟,真的就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可是这一次,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竟然铁了心地说要还我银子,还要退出联盟。这这这…早只如此,当初我就不叫他了。真是对不住曾老板了。”
曾广成轻轻抿了一口刚刚沁出颜色来的雨前龙井,不紧不慢地说:“杨老板,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才走了一个人,你就慌成这样,以后若是遇到更麻烦的事情,你还不被庆盛昌吓破了胆?”
杨老板脸上显出羞赧之色:“这个…我…我这不是着急嘛。咱们四家联手不容易,可这还没开始做什么,就先走了一家,还是我举荐来的人,这叫我”
“行啦,杨老板。”承泰的刘老板横了他一眼,“走就走了吧,人家不想跟咱们结盟,难不成你还能捆绑了来?只不过,杨老板您可要坚定一点啊,别被庆盛昌几句好话就给弄得晕头转向忘记了曾老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杨老板立刻脸红脖子粗。
刘老板一看这架势,生意也立刻提高了八度:“何老板是你举荐来的,说是保准听你的,你说往东,他不敢往西。可现在怎么样?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有什么好解释”
“行了!吵什么吵!”
“咣啷”一声,曾广成突然将一个杯子摔在地上,顿时,那杯子摔了个粉碎。
曾广成有些气愤地看着杨老板和刘老板:“你们这是想做什么?还没开始出击,就自己先起了内讧了?这是做大事的样子吗?何老板不愿意和咱们联盟,是他的自由,咱们谁也管不着,林世杰想瓦解咱们这个联盟,也是他的自由,咱们照样管不着。可是,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互相指责埋怨,而是精诚团结,一致对付庆盛昌!你们明白不明白?”
杨老板和刘老板耷拉下了脑袋,同声道:“明白。”
曾广成看着他们,有些恨铁不成钢:“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何老板的事情,以后咱们谁也不要再提起来。不过,你们两个倒可以通过别的渠道打听一下,看看林世杰究竟用了什么妙招儿将他给说动心的。我需要知道,林世杰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
“紫灵啊,你猜猜看,现在表舅正在做什么?”林世杰看着终于又完成了一批图纸、偷得半刻闲暇的叶紫灵,问道。
“还能做什么?”叶紫灵接过林世杰递过来的玫瑰红茶,笑着说,“一定在诅咒你这位林家大少爷、庆盛昌的老板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年关将近
林世杰怕夜长梦多,以最快的速度将荣丰盘了过来,而何老板也很快还清了欠金顺的银子。当何老板将银票交给杨老板的时候,杨老板的脸都青了。
“表弟,这个坑挖的…的确是时候。”杨老板接过银票,手都在微微颤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表兄希望我一直拖着不还吗?”
杨老板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表弟啊,你以为,那林世杰是真心要替你还债吗?你现在得了他的好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何老板说:“这个是我和庆盛昌之间的事,表兄就不必费心了。其实,我倒想奉劝表兄一句,恒裕虽然资金雄厚,一出手就震动了整个宁州,可毕竟在宁州的根基浅,远不及庆盛昌根基牢固,这场角逐,将来谁胜谁负,很难说的。咱们这些小店,最好还是不要卷进去为好,免得将来无法收手。”
杨老板冷笑一声:“表弟啊,你这是在劝我离开恒裕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劝我?你自己不也是抱住了庆盛昌这棵大树想着日后好乘凉吗?难道,恒裕靠不住,庆盛昌就能靠得住?真是笑话!”
何老板诚恳地说:“表兄,不要说赌气的话,生意场上的人,最怕的就是意气用事。你和我不一样啊,你的金顺,在宁州木器业算是中上乘的,不像我的荣丰,勉勉强强混个温饱,而且还欠了债。凭着金顺现在的实力,就算是不与任何一家联盟,也差不到哪里去,表兄为何一定要卷入这场风波呢?我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要还债。”
杨老板看着他:“听你这意思,是我把你逼到绝路上去喽?是我借着你那笔债,逼得你不得不与庆盛昌联手?”
何老板急忙解释:“表兄,我哪里会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情况不同么。我是自己经营不善,背了债务,怨不得旁人,可你无债一身轻,何苦要受制于人?逍遥自在,自己的生意自己说了算,不是更好吗?何况”
“够了!”杨老板铁青着脸打断何老板,“我真没想到啊,你不仅这么快就背叛了咱们的联盟,而且还反过来替庆盛昌做说客。庆盛昌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向着他们说话?实话告诉你吧,和庆盛昌,我一定会作对到底的!”
何老板无奈摇头道:“表兄啊,金顺和庆盛昌的那点儿过节,我也是清楚的。当时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生意,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虽然最后你败给了庆盛昌,可现在金顺经营得也不错啊。咱们凡事要往前看啊,不要总是纠结过去那一点点不快么。再说了,就算是靠着恒裕,就一定会比以前好吗?恒裕唯一的目标就是打垮庆盛昌,那么庆盛昌真被打垮之后呢?恒裕会怎样做?表兄你可考虑过?”
“这个”杨老板略沉吟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笃定,“这个不用你来替**心。你呀,还是好好用脑子想想吧,林世杰替你还债,不是做善事,恐怕将来啊,你更加还不清!”
何老板有些生气了:“好吧,表兄,咱们说不到一块儿,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林大公子是替我还了债不假,他替我还债是有条件的也不假,可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表兄,你就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
杨老板飞快地转动着左手手心里那两个玉珠子,不冷不热地说:“不送。”
…
“哎呀,原来是叶姑娘!”何老板正在柜台上拨拉着算盘,为年底做个盘点,忽然一抬头,看见叶紫灵走了进来,急忙走出柜台去迎接,又吩咐小伙计倒茶。
叶紫灵笑道:“何老板不必忙碌,我只是替林大少爷来看看,这快到年下了,何老板对于明年的生意,有什么打算?”
何老板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这个小店,你们也是知道的,自从传到我手里之后,就没什么大的起色。明年的生意,明年再说吧。这不,我刚刚才算完今年的账目,除去那笔债务不说,也算是赚了一些。唉——总算没有丢了祖宗的基业,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安心祭祀祖先了。”
叶紫灵抿了一口茶,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说眼下何老板可以安心过个年,可是,这年,几天也就过去了,等这个年过完,何老板有何打算?”
何老板虽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毕竟也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经验总是有一些的,当下听了叶紫灵这话,忽然明白了一点什么。于是笑道:“叶姑娘这话的意思…是想帮我替明年做些打算?”
叶紫灵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不仅仅是明年,而是今后的三年。其实何老板自己也心知肚明,林大少爷提出三年的期限,并不是想兼并荣丰。何老板如此看重这份祖业,林大少爷也不忍心那么做。不过,林大少爷对于三年之后能不能收回债款,却是着实的担心啊。”
何老板心中一动:“叶姑娘有什么锦囊妙计?”
“锦囊妙计是没有的,只不过有些初步的想法,今天想拿来与何老板商讨一番。若是何老板觉着还可行,那么也算是我给何老板忙了一个帮;设若何老板认为不妥,那么也就当是我们闲聊了。”
何老板心里飞快地盘算开了。叶紫灵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宁州木器业,她为庆盛昌设计的那些新鲜相信,比如轮椅,比如木制小摆件,早已风靡整个宁州。若是她肯替自己的荣丰出一点点主意的话,那么三年之内,自己不仅能够轻松还上林世杰那笔银子,而且赚到的利润,肯定比现在要多,更重要的,是自己能保住祖宗传下来的这份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