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维拉这番鬼话说得都要听不下去,夏佐哼哼笑了两声。
“真是够了,”少年戳破:“你到底想推谁下去?”
维拉神秘笑笑,没有回答。
刚刚,教师们说到历年来有不少学生被强风吹落,造成甲板上巡逻的飞行能力教师跳下去捞、弄的人仰马翻时,维拉双眼真的都亮了。
一般学校遇到这种状况,一定马上下令禁止接近甲板的吧?
可是这就是维拉喜欢帝国斗师学院的地方,充满了放牛吃草自由奔放的教学风格,就算已经有不少学生从高空飞舰跌落,还是让学生保有那份跌落的自由。
既然学校都慷慨提供此福利,她当然会在途中好好考虑的,关于要推谁下去这个问题。
从飞舰中部往顶部甲板移动途中,维拉与夏佐,非常有缘的遇上不少敌对的熟面孔。
都是刚放好行李、要开始逛飞舰的学生,可是因为分房关系,都没和自己势力成员在一起,忽然在飞舰窄小通道中遇见夏佐维拉,纷纷露出惊惶神色。
学校里几乎每个学生都认得维拉与夏佐,既是怪胎小队一线打手,又是残耳,自然也明白在落单或同伴不足时遇上两人,是何等让人心惊胆战。
很像没带防身猎枪,却遇上森林野熊那种感觉。
还是两只。
都是些只会成群结队与他们打架的学生,夏佐与维拉漠视那些被吓得停下脚步、张望以寻找转角躲藏的家伙,两人漠然,与其在窄小长廊上擦肩而过。
少年与少女伛偻着肩,闲散的像是在午后闲逛公园的老太太。
战略科中心成员都被公主们叫去当废人的时刻,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偷懒。
连虚张声势吓吓其他敌人,都免了。
*下章预告:
“喂!那对夫妻!”远方有一小群人冲着维拉和夏佐挥手,揶揄道:“也来逛甲板呀?”
作者有话要说:此图款式有点接近之前提过的军式礼服,只是西蒙和狄伦军式礼服颜色更浅,也附单肩或双肩披风,更华丽,此图更接近把维拉抓来昆诺那军官当时所穿的正式场合军礼服
☆、XIV、
XIV、
甲板的门一被打开,高空强风就迎面扑来,还真的让身量轻的维拉踉跄了下,引的夏佐不屑斜眼看之。
“就凭你这体重,还想推人下去?先担心自己吧!”
说着,瞧不起归瞧不起,少年还是从口袋里挪出一只手,在冷洌强风里绕过维拉肩颈,捉住了她手臂,免去她歪歪扭扭像风中旗帜的蠢样。
迈上甲板,户外的光让刚从阴暗舰内离开的维拉,有了那么些不适应,眯起了眼,然后才看清,这巨大甲板上还真不少人。
暗色的甲板周围与行走路线,都镶有与甲板同色扶手,学生们捉着扶手,在上头互推喧闹。
冬日寒风强劲,上头没有一个人不是被吹开前发,露出光裸额头。
夏佐也不例外,抑郁眉宇习惯性皱眉,微微仰起的下巴线条俐落,领带被吹到风中飞呀飞的。
“干嘛?”
发现维拉眼也不眨的看他,少年不善问道。
“看一下会死吗?”说着,维拉伸手帮夏佐把领带塞回衣领中。
夏佐看看她,也顺手帮维拉把开始往外乱跑的长发,给塞回温暖围巾中,然后便揽着她沿着扶手开始闲晃。
耳朵被吹的发冻,维拉又靠近了夏佐些,将耳朵贴在少年臂上取暖。
眼前甲板虽不至于拥挤,但似乎大家都对可以让人起飞的此处很有兴趣。
“喂!那对夫妻!”远方有一小群人冲着他们挥手:“也来逛甲板呀?”
敢这样取笑夏佐与维拉的,也只有他们的怪胎小队成员。
因寒冷而缩着肩,穿着大衣的五、六个外向吵闹的成员,聚在甲板扶手边,笑嘻嘻的对他们挥手,瞬间就将所有人目光,聚焦到她与夏佐身上。
维拉与夏佐不约而同互看一眼,两人眸光里大有询问“我不想过去,你要过去吗”的意思。
两人还在用阴冷目光互相沟通,远方提姆,忽然就看清夏佐稳住维拉的那只手臂,捧腹大笑。
“夏佐!你怎么把小动物带到了这种地方!小心被吹走呀!”提姆指着揣着夏佐衣角的维拉,取笑着:“你这样会让负责甲板的教师很困扰的!”
一惊,维拉果然发现,负责甲板的黑衣教师,一边皱眉看着她,一边歪嘴刁烟,吞云吐雾。
“你没发现上甲板有体重限制吗?有哪个小女孩敢上来了?”其他怪胎小队成员也发现了,也不走近,就在远处嚷嚷:“别张开翅膀!一张开就会飞走的啊!”
维拉火了。
她也看得出少有女学生敢上这甲板,但她就是要上来,他们管那么多!
“我们过去!”自尊心受辱,维拉咬牙切齿道:“那些一出来旅行就过度兴奋的白痴!不提醒他们一下我钢戒的滋味,他们会忘记的!”
“……你确定?”
少年无言看着那群疯子,很不想靠近那群吵闹小鬼,因叹息而产生的白茫湿冷烟气瞬间散在风中。夏佐抓着她的手没放,可脚步却一点都不打算向前。
“他们很烦。”夏佐如此简洁表示。
在夏佐的嫌恶冷言中,维拉才稍稍冷静下来。
那些过度兴奋的神经病,是真的很烦。
而连前进都有点吃力的飒飒冷风中,维拉忽然发现自己肚子又更痛了,一种带着疲倦的酸意,从肚腹那处扩散,漫向四肢百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累了。
还好往梦魇庄园的漫长飞行中,学校给了他们很多自由时间,用来研读那本厚达五百页、每年都不一样的说明手册──那本不仅会用来出大量作业、回学校还会考试的说明手册。
拿点时间来在白日睡觉,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两人最后,还是没走向那群吵闹的猴子,而是自己沿着甲板边缘,观察起整体飞舰结构。
跟刚刚转乘上舰时所看不同。
刚刚上舰时是从下往上看,虽壮观惊人,却不及此时看的清晰。
从顶部的甲板往下看,连哪里有小甲板、小观景台都看的很清楚,遑论那些巨大的引擎、炮口与怪异设计。
巨大飞舰行进时发出的闷闷巨响,融在强风呼啸中,有种不真切的感受。
“你以前在军团时,曾看过这种东西吗?”维拉转脸问夏佐。
“没有。”
“那你有什么感觉?”
凝滞了那么会,少年似乎陷入了某种追忆,看着她,眉头渐渐簇起。
“……我在想,”少年轻声道,“我们母国输给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奇怪。”
维拉仰脸,夏佐垂眸,两人目光交集,陷入了种不言而喻的沉默。
在两人蹙眉的无声相望中,维拉品尝到了悲哀的味道。
无声相望了好一会,两人才缓缓收回目光,结束这场沈重对望,而维拉寻求慰藉般抓着夏佐衣角,将头靠上少年胸口,汲取温暖。
可以感觉到夏佐低下头来,吻了她的头顶。
无意识的,她又抓紧夏佐几分。
还记得刚刚,在那个巨大火车站一般的转乘机场,他们两百多个学生,穿着漆黑制服大衣,提着行李,方阵一样密麻走向巨大飞舰时,众人是如何瞠目结舌看着他们。
“看!是斗师呀!”
不知是谁先从他们的行进方式、服仪或是校徽什么的认出,先喊出了这么一句,本来已盯着他们看的航厦人群,又更吃惊了。
“斗师!”
“快看!是斗师呀!好多人呀!”
“他们要去哪呀?是内战的关系吗?”
……
不明究理的猜测讨论,涟漪一样迅速扩散,各处耳语嗡嗡。
他们所经之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开让路,又惧又畏,可是明明他们还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斗师,只是学生而已,只是孩子而已。
可是大众却都不这样觉得。
这好像都一样,不管在母国还是在昆诺,对于百姓而言,军人就是军人,斗师就是斗师。
不管年龄,不管经历,就是这样。
就像从前在母国普卡其,当动乱中大家看见维拉耳上勋章时,都一个个把她往敌国军人那里推,好似她就是面万能的盾牌,而无人管她是不是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
每个人都害怕,也盲目相信表象这种东西。
然后,在他们快要走到目标登机门时,忽然有人发现了夏佐。
有人发现了夏佐的耳上勋章。
“残耳!”他们惊呼:“那是残耳的耳饰,那家伙是普卡其的残耳!”
人们都转头了,一个个看向夏佐,那个无恶不作的残耳。
“在哪呀?哪个呀?”
“残耳怎么会在斗师队伍里?”
“不是听说普卡其的残耳,都已经受到制裁,都死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