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仕,”维拉迷惑问道:“你喜欢我,比喜欢科尔文多吗?”。
“因为世界上有很多梦魔、梦魇还有人类,”那时的马可仕嗓音稚气而语调平平,对她说道:“可是同族的混种,就只有你而已。”
男孩语气平淡,目光如深夜里晃荡的烛,那瞬,维拉被这个论调打动了。
也许马可仕才是对的,她想,科尔文很重要,但身为世上唯一同类的马可仕,也许更加重要。
这样想着,维拉回过头去,把马可仕紧紧抱住,说:“你是对的,”她奶声奶气道:“我应该把你放在科尔文之前,因为布莉他们会第一个保护科尔文,而且,这世界上没有其他我们同种了。”
被维拉抱着的马可仕,听她这样说道,慢慢的放松了,也伸手回抱她。
“那科尔文呢?”他问维拉。
这真是好复杂的问题,维拉皱眉看着马可仕,因为马可仕最重要,但科尔文也一样很重要,他们想要保护对方,也想要不让科尔文那么寂寞那么难过。
“那刚刚说得那些,就当作我们的秘密吧,”维拉伸出小指,与马可仕勾勾手:“科尔文好可怜,所以我们还是要陪着他,然后对他保证。”
嗯了声,马可仕少见的浅浅微笑了,也伸手来与维拉勾小指,作为保证。
然后他们穿过旅舍晦暗而蜿蜒的走廊,手牵着手,来到科尔文所在侧厅,看见那个青年正独自一人背手站在某巨幅画作前,看的出神。
那是旅馆主人的全家福画作,非常巨大,几乎和真人一样,以精美黄框表起,占去整个墙面。
画作多彩而鲜明,里头二十几个人都眉目相似,眼里含着形似微笑,肩挨着肩,眉眼弯弯看着前方,永远定格。
而科尔文顶着凌乱墨绿发丝,一身漆黑有如服丧,独自站在那热闹温暖画作前,对比强烈。
那样子让维拉有些难受。
科尔文大约是想到了什么,连她与马可仕来了都没发现,只是呆呆看着里头一个贵族少女,连眼都没眨,而维拉与马可仕难过的对看一眼,才缓缓走到青年身边,拉拉他衣角。
“嗯?怎么了?”
科尔文这才大梦初醒般,转头来看他们,然后蹲□来,看看维拉又看看马可仕,笑吟吟问:“要一起去逛逛吗?”
“我和马可仕只是想跟你说件事。”维拉看了一眼马可仕,补充道:“很重要的事。”
科尔文有些好奇,笑意依旧问道:“什么事呢?”
维拉与马可仕互望了一眼,手牵着手,一起看向科尔文。
“直到最后一秒,你在这世界上对我们都是独一无二。”他们异口同声道,然后搂住科尔文,去亲吻他的颊,却尝到温热泪液。
抬眸,维拉看见科尔文明明呆呆看向他们,却好像不是在看他们,温热眼泪汩汩顺着眼角,蜿蜒滑下,而旁边的马可仕侧过脸来,若有所思看她,两人科尔文怀中互望,有些什么无声交流。
从那天起,维拉就决定要一生遵守自己的诺言。
无论是对科尔文,还是对马可仕。
*下章预告:
维拉阵亡了。
夏佐曾经想过,在母国灭亡、残耳军团也不知去向后,自己所仅剩的这三人紧密小团体,也许会面临有谁阵亡的一日,却没想到,那人竟是维拉。
夏佐的新梦师主人杰克,那个小狗一样的仰慕他的男孩,终于让夏佐看清了一切。
蝴蝶之潮,狄伦的寸步不离,还有在碉堡昏暗长廊遇见维拉时,少女那苍白脸色与阴暗眸光。
一切的一切,都串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可仕其实是彻底的犬系,维拉在他心中比科尔文还要排前,各种有爱啊+V+下章上夏佐忏悔独白
☆、XXX、
XXX、
维拉阵亡了。
夏佐曾经想过,在母国灭亡、残耳军团也不知去向后,自己所仅剩的这三人紧密小团体,也许会面临有谁阵亡的一日,却没想到,那人竟是维拉。
一直以为就算有人死去,也大约是远在殖民地的亚柏,或是身为护卫的他,而不是维拉。
不是身边环绕护卫,养尊处优的维拉。
可是他大大错了。
维拉死了,且在两人决裂的这几年里,维拉过的一点都不养尊处优。
他发现的太晚,维拉求救无门时,他没伸出手。
像是幅长久来一直被他踩踏的拼图,如今开始一片片捡拾拼上,才终于明白,给他拼图的主人到底想传达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夏佐的新梦师主人杰克,那个小狗一样的仰慕他的男孩,终于让夏佐看清了一切。
蝴蝶之潮,狄伦的寸步不离,还有在碉堡昏暗长廊遇见维拉时,少女那苍白脸色与阴暗眸光。
一切的一切,都串起来了。
夏佐开始理解,为何狄伦常常从远远的窗边,斜眼看他,就算他对上目光狄伦也不回避目光,像在观察动物,却带着漠然。
还记得在学园里,自己曾对维拉说:“狄伦那家伙是只疯狗,你是驯服不了他的。”
可是这几年间的狄伦,那个被全世界被当作疯子狂徒的狄伦,却比他还要更能接纳维拉,更理解维拉,也在更适当的时机,拯救了那个没人依赖就会死、难以自立的女孩。
谁能想到呢?
夏佐忽然想起很多事情。
想起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蹲在校门,等着维拉出来,而那个少女发抖缩着肩,整个头都被镶毛兜帽盖住,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与冰的发红小鼻,吸着鼻水,慢吞吞对他走来,张开双臂撒娇着要一个拥抱。
想起拥她入怀的触觉,温暖柔软的体态,雅致的骨架,还有毛茸茸棕橙色脑袋。
其实他都记得的。
记得维拉比起典雅店家,更爱凌乱市集,记得她热爱社交舞,一到高处,就想拉着他在呼啸狂风中,跳上一支快步华尔兹。
记得都热爱甜食的两人,是如何钟爱杂货铺的糖果区──大大玻璃罐,紧挨着陈列,而晶亮玻璃中的五彩糖果,就那样在两人眼前闪烁,薄荷软糖、水果硬糖、满是雪白糖粉的橡皮糖、夹心饼、棒棒糖……他们都喜欢糖果被放入纸袋时,那摩挲的声音,百听不厌。
维拉刚来到学园,夏佐礼貌性带她去看星星那晚,两人还有礼而疏离,真的不曾想过,自己竟会爱上这疯女孩。
不曾想过,两人竟会缱绻相爱,然后走到这个地步。
“此人已阵亡”,仅仅五字,杀伤力却超乎想象。
夏佐很久没哭了,但打开书信那晚,他的眼眶却痛的像在燃烧。
回忆忽然向前,像汹涌潮水,他们到底为什么赌气,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没有好好拥抱彼此?
有着折痕的纸张在颤抖,好像随时要从手中逃脱。
那种感觉超越现实,世界在旋转,没有真实感,思绪忽远忽近,却彻底迷失不知所措,而等夏佐发现时,自己已经抓起门边大衣,要往日光碉堡外冲。
其他护卫紧紧捉住他,高声对他道:“你冷静点!夏佐!你去也没用,擅离职守是会被严重惩处的!冷静点!夏佐!”
“你们根本不了解她!”无缘由的愤怒,夏佐对那些护卫怒吼:“你们根本不了解她,如果这个时候放着她不管,她会因为太逞强而崩溃的!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管她!”
不可以放着她不管,夏佐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却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因为那女孩已经死了,飞奔而去与否,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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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睽违多年,维拉终于再次真正拥抱那个少年,那个与她一同诞生、身上流着同种血液的少年。
他们紧紧的相拥,好久好久,久到雨丝都浸染他们双肩,两人才望着彼此,缓缓分开。
那样的拥抱里,维拉感觉到,就算某日她与马可仕失去语言,他们依旧能够沟通相连,因为他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半身,世上仅有的同族,不可分割得影子。
那日在小雨里,高地上,两人并肩而坐,俯瞰底下的人类世界。看碉堡远远近近矗立,看远方光秃泥泞地与坦克缓缓横越其间,同时,也将这几年大小事端,做了一次整理。
所有的一切,马可仕都承认了。
在飞舰火海中追赶夏佐的是他,维拉被囚时,以幽幽嗷叫促使维拉失去理智的,是他,而那让吉儿陷入昏迷的,毋庸置疑,也是他。
从前马可仕说吉儿有恩于他什么的,要追随吉儿什么的,也都是搪塞谎言,不过是马可仕与科尔文要激从小就独占欲极强的她,早日苏醒而已。
维拉缓慢发问,凝神倾听,却发现自己离奇平静。
没有气愤与兴师问罪,她就只是安静听着,更多的事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