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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曲江春 (辰沙若华)



采容唬地一收手,不敢去碰那些衣裙首饰:“这,这怕是要好几千贯钱才能买得下吧。”

金玲上前细细翻看了,退回沈安青跟前低声道:“只怕都是宫制的。”

沈安青扫了一眼,淡淡道:“都好生收起来。”采容忙不迭小心翼翼地收捡起来,捧着进了里间放入箱笼中去。

谁料不到片刻,她却急急慌慌地快步出来,到沈安青跟前道:“娘子,箱笼里怕是被人动过。”

沈安青一愣,忙问道:“怎么说?”

采容急的直跺脚:“今儿早间婢子替收捡过衣物,把夏衣取了出来,方才收拾那些裙裳到箱笼里,就瞧见里面衣物被人翻动过,好些都散乱开了。”

沈安青大惊失色,握着茶碗的手一紧:“可少了什么不曾?”

采容脸色都变了,摇头道:“婢子急着来回报娘子,未曾查点清楚。”

金玲此时也白了脸,拉着采容道:“婢子们这就去清点箱笼。”她快步将厢房门紧闭上,与采容一道去里间将一干箱笼尽数打开来,一一清点了,与采容查对过,这才过来回话,语气低沉:“娘子,怕是丢了条胭脂红汗巾和一件素面瑞锦贴身小衣。”

沈安青心猛地一沉,都是贴身用的,别的值钱的衣裳都不曾拿走,可见是有意而为了,她心怦怦直跳,一时说不出话来,莫非又要落在别人手中,任人摆布?

采容眼中已是有泪了,急道:“能进这房里的还有谁,一准又是那贱婢,婢子这就去拿了她,翻查她的箱笼衣物去。”

沈安青缓缓摇头:“不是她,她不敢的。”芳兰今日已被她使了去归元巷子寻那位乳娘,那便只有绿翘了,想不到她一心防着前一世害过自己的芳兰,却不想绿翘也是有心使了来她身边的。

她长出了一口气,此时已是晚了,那些衣物怕是已经送了出去,怕是那边就快要动手了。

她起身进了里间,打开箱笼和妆匣,取出几件大夫人新给她做的夏衣,和一些金玉首饰交于采容:“去悄悄找个地方埋了,仔细些莫要叫人瞧见。”

采容愣了:“娘子,你这是要……这可都是才送了来的新衣裙,还有这些钗环,为何要埋了去?”她满心不解。

金玲忽然明白过来,顾不得与她解释,一把接过那些衣裙和首饰,低声道:“婢子这就去做,娘子放心,管保不教人知道。”

沈安青点点头,沉着脸道:“那采容便随我去一转畅园吧。”

内堂,二夫人拉着窦昆到了门前,与侍婢笑道:“二郎才得了条新鲜鳜鱼,做了切?与老夫人送来。”侍婢笑着进去通禀了,引了她们进去。

老夫人正沉着脸听大夫人说话,见她进来,还带着憨傻的窦昆,有几分不耐烦,待她见了礼,便道:“有何事这会过来。”

二夫人待要开口,却见沈安青也垂着头坐在下席,不知是为何事,但她倒觉得如此也不错,省的还要传了消息过去。

她笑得欢喜,指着身后侍婢手中提着的食盒:“二郎今日自庄子上得了一条鲜活肥美的鳜鱼,一心念着阿娘爱用切?,吩咐我叫厨里趁着新鲜做了给阿娘送来了。”

老夫人听说是窦二郎的心意,脸上有几分缓和,带着点笑意道:“难为他这份心,那边送上来吧。”

二夫人忙应着,又笑道:“昆郎这几日长进不少,却是知道与阿婆送切?了,可是如此?”她笑着向提着食盒的侍婢丢了个眼色,那侍婢将食盒中的一碟子切?取了出来,交于傻傻笑着的窦昆。

内堂中一干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窦昆,只见他痴傻笑着,手中抓着那碟子切?丝,跌跌撞撞向上席老夫人走过去,待走到老夫人的案几前才晃悠悠搁下那碟儿,笑得含糊不清道:“阿婆……?……”

老夫人忙点头道:“昆郎果然长进了,快去你阿娘那坐下,一会子阿婆赏你果子吃。”窦昆嘿嘿傻笑着又走回二夫人身旁。

大夫人此时也瞧了明白,二夫人怕是教了不知多久,窦昆才会这些,她少不得要顺着二夫人的心意赞了一句:“昆郎果然懂事许多。”

二夫人笑得很是含蓄,自窦昆腰上摘下一条汗巾子,替他虚虚擦了擦汗,口中道:“昆郎很是用心,对阿婆又亲近,自然学会了孝敬阿婆。”

大夫人瞧着二夫人手里的胭脂红绣花汗巾子,有几分惊讶:“昆郎这条汗巾子好精致,瞧着这花色倒似是小娘子用的,还绣着花。”

二夫人似是未发现一般,低头瞧了一眼,大吃一惊地道:“你不说我还不曾瞧见,这是哪里来的汗巾子,不是昆郎平日用的。”她翻来覆去瞧着那条汗巾子,很是稀奇的模样,只是余光扫到了下席坐着的沈安青,惊讶地发现她并无半点动静,仿佛压根不曾瞧见一般。

忽然她惊奇地咦了一声,指着那汗巾下边道:“怎么还绣着个字,却是个‘青’字。”她抬眼很是无辜地瞧着老夫人与大夫人,还有一旁安静不出声的沈安青。

正文第三十六卷 蛾眉自有主 年少莫踟蹰

一时间,内堂中气氛有些怪异,老夫人冷冷望着二夫人,许久才开口道:“二郎媳妇拿上来叫我瞧瞧。”

二夫人忙不迭叫侍婢送了汗巾上前与老夫人,口中道:“这倒怪了,昆郎平日用的都是素面汗巾,也不知打哪里来了这么条还系在腰上,瞧这绣工也不似西苑里那个侍婢的。”

老夫人接过胭脂红绣花汗巾看了一会,才抬眼道:“你以为是谁与他的?”说地极轻极缓,只是那冷厉的眼神瞧得二夫人不由地打了个颤。

二夫人咬了咬牙,事已至此,自然不能再罢手,她笑着道:“这叫我也糊涂了,照说昆郎平日也不过是几个贴身婢子伺候着,哪里能得了这般精致的玩意儿,只是这汗巾上还落了字呢。”

她顿了顿,见大夫人全然不曾理会自己,只是坐在一旁冷眼瞧着,沈安青更是头也不抬,仿佛自己口中所说与她全然无半点关系,她不由地有几分心虚了,但上席老夫人冰冷入骨的眼神叫她没有半点退路,只得把心一横,接着道:“这‘青’字……莫不是青娘的?”她故作吃惊,瞪大眼望向沈安青。

老夫人待她说完了,这才举着手中的汗巾向沈安青道:“青娘你来瞧瞧,这可是你的……”

沈安青依言起身上前,细细看了那汗巾,轻声道:“的确是我平日用的。”

二夫人不由地心里欢喜起来,看来这会子青娘不认也不成了。她惊诧地道:“是青娘的?怎么,怎么会在昆郎身上,还系在腰上头?”她回头向痴痴愣愣望着自己的窦昆喝道:“你打哪里拿了青娘的汗巾,还这般系在腰上头,叫人瞧了去要如何说,岂不是要坏了青娘的清誉!”

她作势要打窦昆,窦昆吓得躲到后头,连连摇头,含糊不清地道:“是……青娘……给……”

二夫人变了脸,回过头望向沈安青:“这是青娘与昆郎的?这怕是不好吧?这要是叫人听了去,不仅要坏了青娘的闺名,更要坠了窦府的名头,这叫人如何是好?”

沈安青再不愿看二夫人一眼,只是起身到老夫人跟前拜倒,叩头道:“请老夫人替我主持公道。”

二夫人还未明白过来,便已经看到大夫人那怜悯的目光,只听老夫人道:“方才青娘打长公主府一回来,便瞧见厢房里的箱笼被翻动过,丢了好些衣裳首饰,报到大郎媳妇那一处,她二人是过来与我说此事,正要吩咐下去查,谁料到……”她望了一眼手里的汗巾子。

谁料到她就带着昆郎撞了过来!二夫人咬牙狠狠盯着沈安青,不想这小娘如此多计谋,才察觉丢了衣物,就敢过来说闹贼,这昆郎腰中贴身的汗巾和他房里的小衣变成了贼赃了。她强忍着气,道:“怎么好端端地就闹贼了,往日府里可从未有过的。”

她瞧向沈安青:“青娘,你好生想一想,莫不是你把那些首饰衣物放在哪一处,或是送与谁了,自己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沈安青心里已是对二夫人恨之入骨,她竟然此时还不肯死心,一定要害了自己,如此更要就着此事一次打发干净了!

她低着头用衣袖掩着脸,低低声泣了起来:“老夫人明鉴,我自楚州来京都,在此处再无旁的可依傍的亲眷,平日也是安分守己在房中,半步不曾出府,今日去了长公主府回来便发现房中遭了贼,丢得又是老夫人和大夫人赏的衣物首饰,还有前一回斗茶会长公主殿下赐的一对金钏,着实不敢隐瞒才来回报大夫人的,再不敢有半句欺瞒的话。”她哭的哀戚,叫人听得也是心酸。

大夫人叹口气,起身来扶了沈安青,轻言细语劝慰道:“青娘快别如此,老夫人自来视你如同大娘二娘一般无二,你平日的好处也都瞧在眼里,你只管宽心,管不叫你委屈了去。”

她向老夫人道:“阿娘如今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把手中的汗巾子往地上一掷,厉声道:“查,与我好生查,我倒要瞧瞧这府里谁还有这等胆子,敢在娘子的房里偷了这些,还把昆郎这不知事的也给牵扯进来!”她狠厉的目光死死盯着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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