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她觉得痛快的是,莫锦好上上下下忙活了半天,却是徒劳一场,为她做嫁衣。
只要想到莫锦冉因此会憋着一口闷气,她就觉得比吃了人肉还来的养人,最好气的吐血,一病呜呼才得她心思。
莫锦冉越想,那心里就越痛快,仿佛已经看到莫锦好气得吐血了,差点要笑了出来,慌忙收敛自己的心神,继续做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目光怜惜的看向一个劲给锦好磕头的丫头婆子。
好假!
锦好身边没有跟着跪下的云燕,看着莫锦冉那压抑不住的得意,却好要装出良善的样子,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锦冉的样子,实在是假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鄙视,强烈的鄙视。
她以为这么小儿科的手段,就能逼迫到自家的小姐,实在是幼稚。
抬头,将目光看向自家的小姐,果然见锦好面色不屑的直视莫锦冉,浑然将她当成跳梁小丑一般,接着就听见,自家的小姐一声轻笑,像是看了一场闹剧一般,忍俊不止。
莫锦好的笑声,让莫锦冉的心中升起了忐忑不安,原先的肯定也变得怀疑起来,似乎她算错了什么。
而跪在一地的丫头婆子也都止住了哀求,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笑的璀璨的少女,不过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因此而平静的下来,那种掉脑袋的恐惧,在莫锦好的笑声中竟然渐渐的平息下去。
就是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氏,此时也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虽然她一直认同莫锦好的能力和智慧,可是刚刚也为莫锦好捏了一把汗,莫锦冉用言语布下了局,不敢说完美无缺,但是锦好根本没有拒绝的筹码,她思来想去,锦好除了为莫锦冉做嫁衣,没有第二条路走。
可是现在听了她如此畅快的笑声,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锦好定然有法子破除她觉得无法破除的局,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信了莫锦好,可她信了,而且十成十的信了,没有一点的怀疑。
至于莫锦好说莫府全都掉脑袋的事情,她却是半点都不曾担心过——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或许手段毒辣,或许心机深沉,可是从来都不会牵累无辜,更何况,锦好对自个儿的那对儿女,可谓是疼爱有加,又怎么会让他们为了一个愚蠢女人的一句话送了性命。
莫锦冉怒气冲冲的看着眼前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的少女,发如丝,光滑照人,面如玉,白皙柔嫩,窈窕如柳枝般的身体,因为笑得太过剧烈,仿佛如春日温和的春风吹过,带着一丝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美丽,细致。
“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救还是不救,你给句就是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莫锦冉终于忍不住呵斥出来,悲天悯人的模样也装不下去了。
半响,莫锦好才止住了笑意,轻咳一声,才缓缓地说道:“二姐姐果真是大伯母生的,这对皇上的态度都一样,大伯母辱及皇上的眼光,二姐姐却是辱及皇上的胸襟。”她收敛住笑容,冷哼一声:“皇上胸襟广阔,大伯母辱及皇上,那也是咱们莫府主子的事情,皇上慈悲为怀,胸怀天下,又怎么会累及府里的下人。”
她忽而又绽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可是你瞧瞧,刚刚二姐姐又是跪,又是求的,传扬出去,明白的人,自然会说二姐姐慈悲为怀,可是不明白的人,只怕会说二姐姐心怀不轨,故作良善,更可怕的是,若是被人误解成二姐姐辱及皇上心胸狭隘,那可又是罪加一等了。”
跪着一地的下人,听了莫锦好的话,顿时都有了一种枯木逢春的感觉,心中一个劲的欢呼:还好,还好,虚惊一场,不用掉脑袋了。
可是随即,又对无事生非的罪魁祸首生出来无边的怒气了,你说你不懂就莫要乱说话,差点没把人给吓死了。
不少后背吓得潮湿湿的下人,死里逃生,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投了个愤怒的眼神给莫锦冉:这二小姐就是个搅事精,没事都能生出事来,也难怪会被男方逼得和牌位成亲,谁知道人家的公子,是不是就是她给搅合的没命的,否则人家男方怎么会非要逼着她嫁进去呢。
心中万般不平的下人,此时莫要说感激了,就是原本有些守寡的婆子,还有些同情莫锦冉年纪轻轻就成了望门寡,可是此时都将自个儿的同情心给收了回来:这样的搅事精,莫说是守寡了,就是直接给殉葬了,都不可惜,她活着就是祸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祸害了别人,还有她那母亲,简直就是移动的火山,谁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了,就牵累了别人,这不,这次就要累得莫府的主子给她这张臭嘴陪葬了。
莫府的下人,在锦好的眼神示意下,都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在站起身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直接的后退了几步,远远的离着莫锦冉远远——祸害这东西,她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下人们根本不用人教,心里都升起了一个决定——日后,定要远着这两个移动的火山,没法子见着了,那也要绕道走,她们可还没活够,不想被这母女两个祸害得连小命都丢了,虽说做奴才挺委屈,可是比起掉脑袋来,这点委屈还算什么委屈。
莫锦好将众人的举动,表情看在眼里,非常的满意,王氏和莫锦冉经过今儿个之后,在这府里上下,没有下人帮衬,应该难以行事了。
不是她莫锦好没事要生非,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两个可不是安静的主,若不先断了她们的后路,不知道日后这府里要生出多少是是非非来。
她和表哥的婚事眼看着就到了,若是这期间有个什么风波,就不美了。
莫锦好再成熟,那也是个怀春的少女,谁不期望自个儿的婚事顺顺当当,和和美美的。
莫锦好凉凉地看了莫锦冉一眼,又是长叹一声:“哎,原本我还寻思着,大伯母到底是初入京城,乡下来的,不懂京城的规矩,以此哀求皇上,再加上老相爷,皇后,太后,长公主出面,说不得还能让皇上网开一面,可是二姐姐却又明知故犯,我想现在就是我们磕头磕得脑袋破了,也得不到皇上的原谅了,就是老相爷,长公主那里也不好给我们求情了。”
越说,锦好的表情越是无奈:“天意如此,无法强求,天要灭我莫家啊!”
雪兰瞧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差点憋不住笑,只得将脑袋垂得低低的,咬着唇,拼命的忍住,可是忍住了嘴巴,却没忍住身体,身子不停地颤抖,落在别人的眼里,意思就不同了——刚刚雪兰可没哭,现在却吓得哭了……难道莫家真的是在劫难逃?
莫老夫人慌了起来,她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莫锦冉,像个无措的孩子,眼里的恐惧怎么都掩饰不住。
锦好将此情形看在眼里,眉头微蹙,心中的狐疑更深。
莫锦冉也完全失语,她哪里想到,莫锦好现在居然变成了如此刁钻厉害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莫家。
莫锦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楚的明白,莫锦好与自个儿不同,自己一直将莫家当成自个儿的遮风避雨的大树,纵然出嫁,也依赖着莫家这个大树,所以自己再怎么样,都在乎着这棵大树,希望好好的,自己也就可以得到它的庇护。
可是莫锦好却不一样,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或许是因为她自己足够强悍,一品的官位,皇帝近臣的继父,还有继父身后权倾朝野的朱家,更有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这样的莫锦好哪里还用的着在乎莫家,以她和姚丽娟在莫家受到的委屈,她甚至巴不得莫府灭了才好,所以,即使辱及皇上这样的大罪,她也能这般毫不在乎的说出来,甚至带着看笑话的表情,看着她们——是啊,她就是在看笑话。
她是巴不得莫家灭了才好啊!
莫锦冉因为这个认知,浑身冰凉一片。
☆、正文 第204章
情断义绝,莫锦好早已在心中不将自己当成了莫家的人,所以从头到尾,她才会如此的淡然,冷静,她根本就不在乎莫府的死活,不在乎莫府会因此受到怎么样的灾难。
莫锦冉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灭顶的恐惧感——难道天真的要灭了莫家,就因为她和母亲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就因为她们母女试图挑衅莫锦好?
“当初的路侍郎夫人,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就惹得皇上大怒,将她诛杀了,还不顾朝中百官的求情,将路府给灭门了。”锦好微微一笑,看向面色越发苍白的莫锦冉:“二姐姐一向聪慧,这事情应该记得比我牢吧。路侍郎的夫人不过是一句戏诗,就落得个灭门的下场,二姐姐和大伯母可是明目张胆的辱及皇上,这下场会是怎么样?两位都是聪明人,不用我说吧!”
路家灭门,自然不会只是路侍郎夫人的一句闲诗,自然有别的原因,但是最直接的导火线,就是那么一句闲诗,因为皇帝号清风居士,路夫人这闲诗的确有讥笑皇帝的意思。
莫锦好的这番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氏再也忍耐不住:“你……这个贱丫头……”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冲了下来,上前就想掐住锦好的脖子:既然她要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凭什么这个贱人就能无事,还不如在死前掐死了她,让姚丽娟那个贱人伤心欲绝,她也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