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什么可疑之处都没有,可她却不死心的在喜房里又转了几圈,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慌乱的思绪却是平静了一些,一边担忧着姚丽娟的情况,一边却仔细的分析起眼前的情况:喜事,府里人来人往,莫锦玉的捣乱,她送走莫锦玉,心思放松下来,在明王妃离开之时动手——这些事情若是交织在一起,可以说明,那个暗处动手的人今日一直藏在府里,注意着府里的一举一动。
在刚刚锦好还有些怀疑是莫锦玉那边的人干的,可是如今将这些细细想了一边,却彻底推翻了这个想法,莫锦玉和二皇子,皇贵妃是一伙的,她们抓姚丽娟半点益处没有,若是想对付朱家,比姚丽娟有用的人质比比皆是,若是想要挟金翰林,她比姚丽娟更有用,所以,抓走姚丽娟的定然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这些年,她们母女行事越发的柔和,就是生意场上,她也秉承着有钱大家赚,很少得罪人,一时半刻,实在想不出,谁会这般仇恨她们,这般大费周章的,在大喜的日子将姚丽娟抓走?
到底所为何事?
“少主。”府里的车夫来了,垂着头:“属下该死,居然看丢了夫人。”
金翰林忍着怒火,没有对自己最心腹的暗卫之一发火,而是阴着声音:“今日可有异常人物进来?”
影二摇头:“属下知晓今日夫人大喜,人多手杂,早就让人守着各处,没有任何异常人物出现。”
“你确定?”金翰林很少怀疑属下的判断力,可是今日却不同往日。
“属下确……”影二的声音半路而终,眼中闪过一道古怪的神色:“刚刚有推泔水的从后门出去了。”
金翰林猛的抬头:“可有注意往哪边走了?赶快派人去追?”喜宴还没有开始,泔水应该还没有多到需要送出府的余地,此时居然有人推着泔水出府,定然有古怪。
影二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片刻之后,影二回来:“少主,属下问过了,是往北边去了,才走半柱香的时间,属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追了过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少主可要也追过去?”
“走。”金翰林点头,对着一旁的锦好道:“你先莫急,稳住前堂的宾客,我这就带人追去,必定会将娟姨安全无虞的带回来。”
锦好摇头:“有大舅舅和大哥在,前堂的宾客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去。”
金翰林知晓姚丽娟对锦好的意义,也不劝说,二人疾步往后门去,影二早就准备好的快马,金翰林一跃上马,正准备拉着锦好上马,却见前面一人骑马飞奔而来,到金翰林的面前,翻身下马,将手中之物呈了上去:“少主,这是在北边路上发现的。”
锦好拧着眉头,看过去,双眼之中陡然炸出一道厉光:“是母亲的。”
金翰林闻言,不由得又细看了一眼,却是一个双面的香囊,只是这香囊却是内面翻了过来,而里面空空如也,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将香囊递给了锦好,锦好将香囊细细翻看了一遍,正面是红色,反面是蓝色。
她记得这是姚丽娟以前贴身大丫头春花的娘——戴婆子,知道姚丽娟的喜事后,用祖传的双面绣法帮姚丽娟缝制的,一同缝制的,还有鸳鸯枕头,别看只有这么点细活,却是极为耗功夫,姚丽娟感激戴婆子的心意,也喜欢它吉利意思,一直带在身边。
母亲这人虽然胆子不大,却极为聪慧,此时香囊的颜色,不是与今日相称的红色,却是蓝色,定然有什么深意,锦好垂头,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手里的空香囊,揣测着姚丽娟想要暗示的深意。
蓝色——蓝——男——南?
眼中精光一闪,锦好捏紧手中的香囊,抬头,看着金翰林,语调抑扬,道:“不是北边,是南边,对方这是故意误导我们。”
金翰林顿时也醒悟了过来,拉了锦好上门,掉转马头,向南边追了过去,而在锦好等人追出去半里路的时辰,姚宅的后门,又有几匹马追了过去,其中一人一身大红,不是别人,正是今儿个的新郎官——朱三爷。
因为夜里雨势猛烈,即使到了春日,空气不但潮湿还有骨子森冷,吸一口到了胸腔,就能让人凉到肚子,街道的路面上积水很深,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往日里繁华的街道,今日却似乎有些冷清。
锦好一行人,一路快马扬鞭,在京城的街头狂奔,好在今日人行稀少,尽管冷风吹在身上,在雨后,又是逆着风,锦好即使被金翰林裹在大氅里,牙齿都冻得咯吱咯吱的响,却还咬紧牙根忍着,俏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忍耐之色,有得只是紧迫,恨不得插翅而飞的样子。
金翰林的一张俊脸此刻已经冻的发青,可是手心的鞭子,却是半点也没有减慢,反而越扬越急。
“驾!驾……”
“少主,快到南城门了。”影二堪堪策马同金翰林齐平,这一路上,他是越追,心里越是忐忑不安,他在影八暗卫之中排名第二,往日除了影大,他最受金翰林器重,将他派到姚宅,负责姚宅各位和小姐的安全,今日将夫人弄丢了,他要负很大的责任,现在眼看着就要到南城门了,却不见夫人的踪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带出城门了。
若是出了城门,从此天大地大,到哪里去找夫人?
影二倒是不怕责罚,而是怕自个儿此番大意,误了少主的事情,那他就是天大的罪人了。
……
“驾!驾……”
距离金翰林和锦好位置只有二里左右,有一辆朴素的马车,车夫正在急速的扬鞭,马蹄溅起的水花,高高地飞扬起来,落在路边的墙面上,草地上,因为这疾奔带起的风劲,掀起车帘子,隐隐能看见车内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小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扬鞭之人,明明是个满面胡须,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大汉,嘴里却吐出少女娇嫩的声音。
“你给我闭嘴!”车内少女的声音,凶巴巴中透着一股朝气:“咱们这么做,没有错,你给我好好驾车,等咱们出了城门,吉时也就过了,我看他们成什么亲?”
“可是我怕……”赶车的大汉,声音依旧迟疑:她可不认为误了吉时,就能毁了这么亲事,一个独身了快二十年的男人,心智之坚,自然一目了然,会再次成亲,定然是心头所爱,若是心头之爱,又岂是一个误了吉时就能够随意的毁去亲事?
“别怕,若是追究起来,有本小姐扛着,你放心。”车内少女的声音爽朗,含着一股英气。
赶车的大汉,听了这话,顿时那双浓眉皱了起来:每次小姐哄她做坏事,都这般说,可是到最后哪一次是她一个人扛下的,还不是两个人一起罚。
不过心里嘀咕,嘴里却是不敢再与车内的少女辩证,因为极目能看见城门,怕露出一丝半点的马脚来,压低声音,提醒马车内的人:“小姐,快到城门了。”
“嗯。”细白滑嫩的手指,挑起马车的车窗帘子,看了一眼,轻声吩咐道:“小喜,就照咱们先前商量的话说。”
车内少女的话一落,小喜就扬起鞭子,朝城门赶去。
“站住,干什么的?”守城的卫兵,上前拦下马车。
“嘶!”
小喜一勒缰绳,在一声马鸣声中,陪着笑脸:“军爷,我们是城外李家村的,因为我家夫人生病,前些日子进城来看大夫,可是谁知道……”
小喜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不是原先的娇嫩,而是粗狂的男声:“所以这才急着回李家村。”
守门的侍卫却还是谨慎的撩起车帘子,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果然见一位双目哭得通红,容貌普通的女子扑在一个看似沉睡,面色蜡黄的妇人身上,轻声的呜咽着。
那侍卫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可疑来,挥挥手,就想放行。
“慢!”寂静之中,一道冷声响起,一个青色的影子,一个纵身就跃上马车,抓住小喜的手,高高的扬起,那侍卫抬眼一看,顿时面色一沉,大手一招,那守门的侍卫就不少涌过来,将马车围得严严实实。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车内的少女,感觉到外面的变化,掀起车帘子,却见小喜那宽大衣袖下的嫩白手臂,眉头就拧了起来——相信没有哪个粗矿的大汉会有这般细嫩的手臂,难怪会被人看穿?
车内的少女见小喜的易容已经被人识破,脸上却并无惊慌之色,反而露出一抹笑容来,对着小喜道:“你怎么办事的,既然被人识破了,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将你腰牌拿出来,给诸位大人看看,不就是了。”
小喜闻言,唇线轻轻的抿了起来,对着一旁握着她的青衣男子道:“还请放开在下。”
那青衣男子,却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下的动作更是半点不变。
“驾……”
身后传来马蹄声,急促而轻快,一听就能听出骑马之人,皆是高手,而坐骑亦是难得的上等好马。
车内少女脸色微变,没想到姚宅之人动作这般快,也没有心思再纠缠下去,也不等影一松开小喜,自个儿拿出一块腰牌,沉声道:“荣亲王府出城办事,还不放行。”
守门的侍卫,都是些小心谨慎之人,今日长公主那边的人已经打过招呼,说府里失窃,让小心守候城门,探着脑袋,将那腰牌仔细辨认了几眼,才恭敬地躬身道:“大人请便。”相信荣亲王府的人绝不会是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