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对凤宁澜有着深深的了解,若不是有着细腻如尘的心思,怎么会发现?
“在方家。”她垂眸,掩去眼底不安变幻的神色。
魏景突然有些不忍,叹道,“楚荞,你不该回来的,凤宁澜不希望你回来。”
楚荞沉默不语。
西域十年,她无时不刻不期望着回来,回到他身边,却没想到,回来之后的一切,会是那样不堪的局面。
“他在大婚之夜求着陛下,才能将你送出上京,就是不想你再沾染上宸亲王府,没想到……”魏景蓦然一笑,“你还是回来嫁给了他。”
为了回来找到答案,竟然连自己的一生的自由和幸福都舍弃,值得吗?
可是那个她所苦苦追寻的答案……
“他的事,我必须知道,否则……我一生难安。”她怅然叹道。
白二爷越听越晕乎,越想越苦闷。
楚荞怀疑什么了?
什么不希望她回来?
那负心汗到底是怎么样啊?
爱情,怎么就这么复杂又纠结呢!
它望着楚荞,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她很珍惜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甚至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
但是,她从来不敢真正去相信一个人。
她为什么回京?为什么嫁给宸亲王?为什么追查宁王府?
这些事,即便是对相交八年的它和沁儿,她与不曾开口坦白。
时间,仿佛过得极慢,极慢……
他们静静地等待着。
安静的茶楼响起脚步声,声音沉重而缓慢,仿佛透露着来人复杂而犹豫的心境。
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
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人的心口上,让人压抑得难以喘息。
五十一步,来人站到了雅室门外。
那个埋葬多年的答案……
终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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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爱且恨5
来人站在门外,却半晌也未举步进门。
楼外小贩的叫卖,行人的嘈杂声,清晰地传来,更显得这座空旷的茶楼,死寂无声。
魏景望了望门口,隐约看到来人藏青色的衣角,只是一步之遥,他却止步不前。
他无法想象,这个人此刻是怎样的痛苦挣扎,天人交战。
这么多年,地狱火海都未皱一下眉头的人,却没有勇气和决心来面对这个柔弱女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楚荞垂眸静坐,不动,不说话,恍然已经凝成一座雕像,只是那握着茶杯的手指泛着青白,无声泄露了她此刻紧张与不安。
魏景扫了一眼两人,打破沉默,“既然大家都不想面对那件事,还是各自走吧,这里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楚荞抿了口杯中早已凉透的茶,苦涩无尽,冷声道,“宁王还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宁王进门,看到桌上的鹤顶红,冷冷扫了一眼魏景,朝她道,“你走吧。”
“走?”楚荞冷冷抬眸,眼底恨意暗藏,“我今日既来了,不得到结果,谁也别想走出这道门。”
他望着她,目光深沉如海,道“有些事,你知道,不一定是好事。”
“若非看在凤家的份上,我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凤家肯帮他掩盖身份,说明凤宁澜必定与他交情甚深,“你是什么身份,你想干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凭那点手段就想威胁本王?”他面无波澜,冷冷说道。
“我不想威胁任何人,我只想知道他在哪?”他们越是不说,她越不安,那颗久久高悬的心,再也无法冷静。
他?
观战的白二爷纳闷儿了。
他是谁?
宁王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他去了哪里?”她追问,声音有些颤抖。
他转身,不忍再看女子那双质问的眼睛。
“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她继续问,一声比一声迫切。
他背影一震,袖内双拳紧紧攥着,额际青筋遍布,似是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翻涌如潮的思绪。
“他到底去了哪里?”她望着男子的背影,哽咽着乞求。
他举步朝门口走去,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楚荞霍然起身,一把抽出魏景的剑,迅捷如风刺向那人背后死穴,几近崩溃地逼问,“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凤宁澜,到底去了哪里?”
终于,有人回答了她。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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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天半夜码字,你们再看霸王文,让偶情何以堪。
这几章写真假凤宁澜,燕祈然再几章会放出来。
不过表急,真正的凤宁澜还没死,后面会霸气归来滴。
汗,剧透了。
既爱且恨6
一时间,天地间所有的喧嚣远去,沉寂无声。
他死了!
他死了!!
这三个字在楚荞脑内一遍一遍地轰鸣,震得她头痛欲裂。
她怔怔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端庄秀丽的女子站在门外,满眼沉痛地望着她,“阿荞,哥哥他……在你离京的第二年……”
“他怎么会死了呢?”她打断凤缇萦的话,木然地转过身,回到桌边坐下,喃喃道,“他每年还给我写了信,第一年的春天,他告诉我他种了一株桃树,桃花开得像云霞一样美……”
她一句一句地念着这些年收到的每一封信,凤缇萦看着她,张了张嘴,不忍再说下去。
“信是我写的。”宁王出声。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我临摹他的笔迹写过去的。”他说道。
楚荞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清亮的眸子瞬间光华褪尽,灰暗得吓人。
凤缇萦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哥哥不想让你回来,更不想让你知道他的死讯,所以这些年一直临摹着哥哥的笔记写信给你……”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在听着,又似没有听到,一张脸惨白无一丝血色。
“那一年,先帝驾崩,太子被废,哥哥前去东宫救太子和皇孙,有人火烧东宫,哥哥和母亲葬身火海,被父亲救出的皇孙燕祀,便以哥哥的身份活了下来。”凤缇萦说着说着,已然泪流满面,将一只锦囊递到楚荞面前,道,“这是哥哥留下的,如果你没有回来,没有发现这一切,这个东西就永远不能给你。”
楚荞僵硬地伸出手,恍若木偶一般。
她想要扯开锦囊的束口,抖着手好几次才扯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块天青色陈旧的破布,血色的字迹已经干涸多年。
“勿恨……离京……长安……”
只是简单的六个字,楚荞足足看了一刻钟,却发现自己的脑子生锈了一般,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六个字的意思。
“哥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临终之时,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我们要做什么,绝不可以将你牵连其中,他希望你可以一直在大漠,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不想听,可是那一字一句却针一般钻进她的耳朵,扎进她的心里,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萦萦,别说了……”宁王(燕胤)叹息着打断凤缇萦的诉说,再说下去,真会把她逼疯的。
她那样固执地追寻着这个答案,甚至不惜赌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和自由回到这里,寻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残酷的真相。
何其,残忍!
半晌,楚荞扶着桌缓缓站起身,木然出门,下楼,游魂一般地走在人群之中……
“……阿荞。”凤缇萦想要拉住她,却楚荞推得一个踉跄。
“我会去跟着她。”燕胤扶住凤缇萦,目光沉郁而复杂,“……你先回宫。”
冥冥之中,那一场黑暗而血腥的皇位之争,早已将所有人的命运,悄然改写。
一生所爱
天光沉没,黑暗渐渐笼罩人间。
楚荞依旧如游魂一般在城里晃着,一步一步走过曾经他带她去过的所有地方,似是想要寻找他的影子。
可是,没有他,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他。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初次相遇的映月湖,静静地坐在一株桃花树下。
一阵轻风拂过,桃花飘然而落,一片柔软的花瓣擦过她的脸,恍如记忆中那温柔如初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庞。
她怔怔地抬起头,恍然看到那熟悉的少年正在面前含笑相望,喃喃道,“宁澜……”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模糊的影子,却只抓着冰冷寂寥的夜风。
白二爷红着小眼睛望着她,相识多年,它自然知道凤宁澜这三个字在楚荞心中是什么份量,可是如今,这个人——离她而去,永不再回。
它突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会如何存活下去。
因为从它认识她开始,凤宁澜似乎就已经占剧了她的一切,她等着他,念着他,奔走为他……
突然,四周一阵异动,听觉敏锐的白二爷立即听出那是弓弦拉紧的声响,连忙道,“楚荞,有人要杀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