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软的唇含着她如玉的耳垂,柔情盛满柔情魅惑,“回京搬过来,那便去。”
“好。”
为今之际,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
荞荞离京,是要开始为凤宁澜报仇。
翻云覆雨手(二更)
回到西枫苑,玉溪和沁儿还在收拾行装,楚荞径自去了书房。
过了片刻,书房门被敲响,楚荞头也未抬,出声道,“进来。”
“不知王妃唤华眉前来,所为何事?”端庄秀美的女子行了一礼,问道。
楚荞正伏案疾书,淡淡道,“这些场面话,我不想多说,至于你身份,留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想多问。”
华眉眼底掠过一丝异色,轻笑道,“华眉是王妃赎回来的,自然该留在王妃身边,能有什么目的。”
话落,书案后的女子抬头望向她,一双眼睛有如苍鹰般犀利慑人。
“若不是知道你是宁王的人,我也不会赎你回来。”楚荞搁下笔,将桌上数张字笺一一装入信封,淡淡说道,“你是要监视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我没兴趣知道,只是眼下在我离京之后,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华眉身份被说破,倒也不慌不忙,“王妃肯定我一定会帮你?”
“此事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楚荞拿起信封,起身离开书案,递给她道,“这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既然要占便宜,就要有所付出。”
华眉接过,拆开第一封信看了一眼,眼中渐渐露出敬佩之色,而后又道,“王妃为一个已经死的人,与大燕朝堂作对,值得吗?”
这些日子,看她从苏醒之后便若无其事,本以为那件事她已经彻底放下,却不想她却是在不动声色地谋划着为那个人报仇。
楚荞想起凤家无名墓下那坛冰冷的骨灰,眼底顿起冷冽的杀意,沉声说道,“我离京十天之后,你照第一封信中所说的去做,如果事情照上面所预计的发展,再打开打二封信,上面会告诉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华眉将信收起,道,“好,我会帮你做到。”
楚荞淡淡点了点头,道,“此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主子也不能例外。”说罢,她将一枚红色的药丸递了过去。
华眉望着她递来的东西,久经江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王妃,这是何意?”
楚荞淡淡一笑,说道,“我从不会平白无故去相信一个人,但也不会平白去害人性命,你按我说的去做,待我回京之时,自然给你解药。”
华眉接过药丸吞了下去,冷冷道,“但愿你有命回来。”
楚荞出了王府,单喜安排的车马已经等候多时,她一眼看到高踞马上俊朗男子,秀眉皱起,“你来做什么?”
单喜也知让这两人同去华州,未免尴尬,上前劝道,“华州已有暴动,有宁王护送王妃前去,陛下也可安心。”
王妃华州之行,是为宸亲王立储铺路,各大家族岂会坐视不理,此去必然凶险重重,而宸亲王手握重兵留在京中,难免为人所用,不如打发了出京,既护卫了王妃安全,又可避免他为晁家所用,酿出兵祸之灾。
大乱将起,谁又料到,那幕后主导一切的黑手……竟是她。
翻去覆雨手2
三天后的夜里,楚荞一行人到达华州,刚一入城便看到一队刺史府的官兵正打着火把砸着一户人家大门。
大门一开,一伙人便冲了进去,高声喝道,“有人举报,你家里有人染了瘟疫,必须送去西城。”
随即,屋内传出哭叫之声,伴随着翻箱倒柜声,叱骂吵嚷声中,房子渐渐起了火,刺史府官兵狂笑着押着屋里的人出来,却被门外刀枪凌厉的人马堵住了去路。
“堂堂刺史府的官兵,胆敢烧杀抢掠,谁给你的胆子?”低沉凌厉的声音,威严慑人。
刺史府一伙人寻声望去,只看到夜色中高踞马上的男子,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招展如旗,看不清面容,却深深感觉到那骨子里透出的凛然贵气。
“我等奉刺史大人之令,将疫症之人送往西城,何人……”那人说着,却在看到面前将士铠甲上虎头标志,顿时面色惨白。
那是宁王麾下的虎威堂,那这说话之人,岂不是……
“小人……小人见过宁王。”那人战战兢兢地跪下见礼。
沁儿见宁王一行人出尽风头,一掀车帘喝道,“宸亲王妃奉陛下圣旨前来华州,还不叫你家刺史滚过来?”
宸亲王妃?!
那个残暴狠厉的宸亲王最宠爱的王妃?!
刺史府一伙人当即冷汗淋漓,“孟大人他……他不在城内?”
“华州瘟疫蔓延,身为华州刺史不在城内,他去了哪?”宁王厉声喝道。
“孟大人在……西陵城。”
宁王面色冷若寒冰,沉声道,“樊将军,去西陵将孟大人——“请”回来。”
马车内,楚荞闭目听着外面的动静,始终未发一语。
一行人在刺史府落脚,府中没有下人,晚膳是虎威堂的将士下得厨,沁儿望着一桌惨不忍睹的菜色,小脸皱成了一团。
宁王望了望楚荞,出声道,“虎威堂的兄弟都是战场上滚打的粗人,做不来那些精致的菜色,你们若吃不惯,本王让人寻个厨子过来……”
“不必。”楚荞已经在吃了,虽然不好看,但并不是难以下咽。
沁儿见她吃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准备怎么办?”宁王望向楚荞问道。
“当务之急,先将华州封锁,与外界隔离,再将城内染上病的人和未染病的人分开居住,以免疫情扩散,再让御医们和沁儿尽快寻出治疗疫症的方子,刺史府的官兵明显不能再用,城中动/乱之事,需得仰仗宁王与虎威堂众将军了。”楚荞淡笑言道。
宁王闻言点了点头,道,“本王正有此意。”
正说着,一直护卫楚荞前来的泷一拿着一只锦盒上前,道,“王妃,这是王爷刚刚让人送来的东西。”
楚荞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泷一打开锦盒,回道,“是百草香囊和预防疫症的药,王爷让王妃务必带在身上。”
沁儿瞅了一眼,咕哝道,“那他干嘛不自己来,直接医治好这里的疫症,不是更省事?”
“王爷说,王妃自己揽的事,自己办。”泷一面色无波,转达着燕祈然的话,“只要王妃活着回去就行,其它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翻云覆雨手3
一室静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荞身上,谁都知道只要那个人来华州,也许就在他举手之劳间就可解决眼下的危机。
“这么多的人命,他都见死不救,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沁儿出声道。
宁王淡笑,笑意中难掩嘲弄,“他的心自然不是石头做的,但是比石头还冷、还硬,还无情。”
闻言,邻桌的几名御医不由忆起几年前的一桩旧事。
十三皇子出生不久便染恶疾,御医苑上下苦无救治之法,燕皇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前去江南请宸亲王出手医治。
然而,直到十三皇子在他面前咽了气,他也未曾看一眼。
对骨肉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些毫不相干的平民百姓。
那个人一向行事乖张,他想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而他不想做的事,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楚荞将锦盒收下,递向沁儿:“能辩出这里面的药材吗?”
如果这些东西能防止瘟疫,就算一时不能救所有人,起码也能有效抑制疫情蔓延。
沁儿接过嗅了嗅,无奈摇头,“这里面的每一种药材都是千金难求,世间罕有,许多……都已绝迹。”
楚荞点了点头,端起碗道,“都用膳吧,还有很多事等着咱们去做。”
简单用了晚膳,楚荞带着沁儿和御医们前往西城探查那些染病的人,宁王则带着虎威堂众人对华州进行布防,再将城中染病的人及时送往西城隔离救治。
可是,因为刺史府官兵之前以疫病为由烧杀抢掠,城中百姓许多宁愿病人在家病死,甚至一家人染上疫症,也不愿将人交出来医治,他们只得一家一户的敲门,劝说。
凤宁澜侧头望了望眉眼间难掩倦色的女子,道,“这几日舟车劳顿,进了城也未休息,你先回刺史府吧,剩下的我们来就行。”
楚荞摇了摇头,抬手敲响又一户人家的大门,然而半晌也未有人答应,燕胤一掌将门震开,两人一道进了小院,院内漆黑无光,她取出火折子,推门进了屋内,借着微弱的火光只看到一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床边,床的内侧躺着一个已经面泛黑癍的妇人。
“她生病了,我们要带她去西城治病。”楚荞笑了笑,便示意门口的御医们进来。
狭窄的房间一下子挤满了人,楚荞靠近床边想将那个孩子带下床,却不曾想那孩子竟从被子摸出一把刀,直直朝她劈了过来,她想后退,后面已经站满了人,让她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