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她一忿恨地说道。
“我没要你喜欢。”他微笑说道。
“宸亲王,我知你权势滔天,但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大不了一尸两命,死,我从来不怕。”她望着他,目光平静而决然。
“我知你不怕死,但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他笑着说完,负手翩然而去。
楚荞咬牙,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她恨透了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
尹三夫人悄然进了苑内,走到她身后说道,“阿荞,老爷请你去书房,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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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大计
东苑,书房,一片诡异的沉寂。
楚荞进门,看到尹元齐正躬身立在书架边,边上隐约站着一人,却被书架挡住了面容,但是能让堂堂沛国公这般应对,普天之下,只此一人。
她上前,行了一礼道,“楚荞见过皇帝陛下。”
话音一落,书架后一身常服的燕皇踱步而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犀利得仿佛可以洞察人心,这种无形的压力和威严,让她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陛下召见楚荞,所为何事?”她垂首,淡声问道。
燕皇到榻边坐下,微一抬手示意尹元齐退下,淡声说道,“与朕对弈一局如何?”
“是。”楚荞上前到对面坐下。
燕皇落下一子,道,“想必两个月前,江南闹得沸沸扬的女子,便是你了。”
楚荞心下一沉,那件事,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原来早就被人识破了。
“不是朕看破了什么,而是朕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对人对事,一向不会轻易放弃。”燕皇平静说道。
楚荞却心生苍凉,难道自己这一生都逃脱不了那个男人吗?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知分寸,懂进退,你救了宁王,却任由尹家占了这功劳,也不站出来邀功请赏。”燕皇执子落下,面上带着些许赞赏的笑意,“现在的年轻人多是太过锋芒,你就不同。”
楚荞淡淡一笑,“楚荞只是希望他安然。”
一个尹氏家族,一个罪臣之女,皇帝自然是笼络一个家族更为有用,这样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何须多争。
“宁王娶尹家小姐,这种家族之间的联姻是必不可少的,但朕也看得出,宁王对你,也并非无情,否则,他也不会阻止你被祈然带走。朕不管你与祈然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但是你……决不能做宸亲王妃。”燕皇重重扣下一子,语气冷冽而威严。
“陛下是要……杀了我?”楚荞淡淡而笑。
“朕不知祈然娶你是真心,还是为了折辱宁王,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不能再留在上京,更不能嫁给祈然,他与凤家本就一直敌对,再加一个,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加剧。”燕皇落下最后一子,起身道,“后天,宁王夫妇回门之日,便是你脱身之时,至于腹中孩子……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楚荞抿了抿唇,手不由抚上小腹,她曾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如今……
燕皇行至门口,声音冷沉地说道,“离开上京,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朕也容不下你。”
宁王侧妃于大婚之日被宸亲王强抢而去的消息,在上京城不胫而走,世人都道她因祸得福,惨遭宁王退婚,却一跃而了宸亲王妃,羡煞了多少名门闺秀。
而楚荞,却是在暗中精心谋划着她的逃婚大计。
偷天换日。
两日后,尹宝镜回门。
这是她与燕皇约定脱身离京的机会,可是……她头疼地瞥了眼对面榻上白衣墨发的男子,郁闷地起身出门。
刚走出门,小腹便一阵绞痛,玉溪见她面色倏白,连忙扶住,出声叫道,“明大夫,朱大夫,快过来!”
那两人还没过来,燕祈然已经快步将她抱回房中,安置到床上,楚荞苍白着脸扭过头,实在不想看到眼前的人。
两名大夫依次把了脉,朝他回道,“姑娘前几日动了胎气,心有郁结,才会如此。”
心有郁结?
燕祈然瞥了床上以背相对的女人,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想我不在你眼前,你心情会好点。”
“你永远不出现,我心情会更好。”楚荞冷哼道。
他瞅了眼立在一旁的两名大夫,冷声道,“你们留下照看,母子再有闪失,提头来见本王。”说罢,打道回府去了。
燕祈然虽然走了,他的贴身侍卫泷一却还留下了荻花苑,不过对她而言,对付一个侍卫远比对付燕祈然本人要省事得多。
夜幕降临,尹府的家宴一派祥和。
尹元齐瞥了一眼守在门外的黑衣侍卫,清咳了一声,朗声说道,“明日宁王还要奉旨出京视察边关,宝镜,你们就先回府吧!”
“是,父亲。”尹宝镜起身,朝着凤宁澜温柔一笑,道,“以前府里的一些东西,我想带回王府,你等我一下。”
凤宁澜默然点了点头。
尹宝镜起身离席,半晌过后,楚荞起身,“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园里休息了。”
荻花苑内,尹宝镜早已等候多时,一边宽衣,一边冷声道,“这一次,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我……”看到尹宝镜脖颈上暧昧的吻痕,顿时哽咽了声音。
尹宝镜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意,“楚荞,你到底是有多天真,十年的时间,以为他还非你不可吗,你太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说完,她换上她的衣服,戴上燕皇早就准备好的易容面具,出门借口丢了东西,将泷一从荻花苑引开。
良久,楚荞苦涩一笑,换上尹宝镜的衣服离去。
出了府门,青衫磊落的男子自然地牵起她,含笑道,“天色还早,咱们走回去吧!”
她想起尹宝镜脖颈处的吻痕,心口一阵闷痛,冷冷抽回手,“我不是她。”
“我知道。”他再度牵起她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也没有放。
街市,华灯如昼。
他牵着她的手穿行在人流中,一切恍若回到当年,他还是那个谦谦少年,她还是那个如花少女……
只是如今,一切,再也无法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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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明两天可能与之前更加重复,明天整理完了就正常更新了。
爱与保护
夜色沉沉,月影朦胧。
凤宁澜带着她走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回到宁王府,却是趁着夜色出了城到了城外的凤家的墓园,借着灯笼微弱的光亮,她隐约可以看清墓碑上的字迹,慈母云漪之墓。
楚荞猛然一震,“怎么会这样……”
凤宁澜拂了拂墓碑上的尘土,说道,“你离开之后,先帝驾崩,皇子夺位,京中大乱,凤家死了很多人,她在宫中一场大火被活活烧死了,她生前一直将你视如亲生,明日你便要走了,
也该来看看她。”
楚荞屈膝在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颤声道,“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凤宁澜提着灯笼走到另一座墓前,墓上空无一字,不知所葬何人。
“三年前,缇萦选秀入宫,如今已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了。”他静静地说着,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沧桑与悲凉。
“凤宁澜,你们……到底怎么了?”楚荞急急抓住他的手问道。
凤缇萦被誉为大燕第一奇女子,才华横溢,聪慧过人,为什么如今却入宫为妃,嫁了一个年纪堪比父亲的男人。
凤宁澜没有说话,只是执着衣袖,细细地将那块无字墓碑一点点擦拭干净,楚荞看着他,不由问道,“这里……葬了什么人?”
凤宁澜背影一震,声音些许嘶哑:“一个故人。”
楚荞席地而座,望着那一座座冰冷的墓碑,说道,“如果,我当年没有走,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凤宁澜沉默了许久,认真地说道,“楚荞,这一走,永远不要再回来,也永远不要再招惹宸亲王府的人。”
“连你也怕他?”楚荞侧头淡笑。
“陛下继位之前,曾在民间生活多年,并与卫国长公主结为夫妻,太后在先帝病危之时将其召回,暗中却让凤家派人暗杀长公主和刚出生的孩子,他们母子二人并不知陛下身份,寻觅多年不得回到了动/乱中的卫国,太后却假传消息说他们母子死于卫国内乱。陛下夺位之后,一怒之下发兵卫国,却在乱战中亲手射杀了长公主和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宸亲王,燕祈然。”凤宁澜望着浓浓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多数已经被他所害,他又岂会放过凤家。”
楚荞低头沉默着,难怪燕祈然说与凤家势不两立,原来竟是杀母之仇,亡国之恨。
“陛下有意要立宸亲王为太子,他若继位凤氏一族便真的要满门灭绝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凤宁澜目光森然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双拳紧攥。
这一刻,她开始明白所有的冷漠与远离,都是……爱与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