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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吴歌上下册 [出版书] (知夏)


  在上皇后的鸾轿之旁,并立着大小刘氏,她们同为左右皇后,此时眼中俱是惊讶神情,却不敢流露半分。两人都只能上前一步,上前弯腰行过大礼,然后一左一右陪伴着皇后。
  靳准站立在台下,此时只见阿琇忽一回首,盈盈向靳准施了一礼,口中低声道:“父亲。”
  木槿见状,赶忙也行了一礼,却不敢称呼。
  靳准受宠若惊,忙双手虚托,行礼道:“老臣怎敢受娘娘大礼。”
  阿琇垂目道:“父亲受得起。”
  靳准一时心中感慨,回想前尘往事,却道:“老臣只愿娘娘平安顺遂,便是心愿。”
  木槿目中含泪,亦是伸手扶起了阿琇,劝道:“娘娘,吉时已到,陛下在大殿中等候。”
  阿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在她们的伴随下缓步向殿上走去。
  大殿之上,端坐着如今的九五之尊,他今日竟有几分期待与兴奋,然而待他遥遥地望着殿下的人时却忽然怔住,只觉眼前一抹白色刺目得紧。
  正此时,李桓在旁低声道:“陛下,秋斩可要如期?”
  刘聪只觉得双目都被那抹圣洁的白色灼得炽痛不已,咬牙道:“即刻行刑。”
  昭阳殿前的玉阶共有九十九级,皆是白玉所制,宽三尺,高三寸:每一阶都被人走过无数次了,已打磨得平滑光润,鞋底踏在上面,竟有滑腻之感。阿琇走得极慢,每一步都仿佛用尽力量。
  行到一半,忽然耳边隆隆的却是炮响了一声,三人同时怔住,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接着又是两声炮响,如九天上的雷声,喧嚣震天。而昭阳殿外的丝弦之声依旧,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于此时,只听身侧的小刘氏低声道:“娘娘,这是秋决的行刑炮声。”
  木槿有些惶恐地望了她一眼,却小刘氏脸上都残忍的笑意。
  阿琇漠然移动莲步,却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坦然前行。
  终于走完最后一级玉阶,她轻抬螓首。他伸臂轻轻扶起她,动作缓慢而郑重仿若浑然未觉她身上衣衫颜色的刺目。
  帝后二人并肩坐在殿上,接受众臣和嫔妃的朝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哪怕每个人都觉得这如服孝一样的衣裙出现在新皇后身上是这样的不合时宜。随着朝臣山呼万岁的声音,他竟能捕捉到她在身侧轻声的叹息,他微微侧过头去,她依旧是抿着唇,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朝拜之后,侍女们将她引入后殿。她忽然怔住,眼前一间别致的屋舍,未覆琉璃,只是青砖碧瓦,小桥流水环绕,这屋子何等熟悉。
  门外覆着毡席,门上垂着青色的帷幔,侍女们含笑拉起那帷幔,轻笑道:“请新妇入青庐。”
  却见她微微扬眉,端然除下鞋袜,赤足踏步而入。
  宫中女长御进来行过礼,搀扶着她在帐中坐定,却捧出一盘盘五色同心花果,命人向她身上抛去。
  木槿本侍立在身旁,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女长御忙道:“姑娘莫动,这是撒帐。”
  木槿急道:“这都是民间陋习,宫中哪来这样的规矩。”
  宫中做喜事,向来只在帐中压些金银玉器,便做庆礼。
  那女长御有些为难道:“这都是陛下吩咐的,奴婢们只是奉旨而已。”
  木槿有些担心地望向阿琇,却见她依旧端坐帐中,仿若未觉。
  宫人们向帐中扫描花生、桂圆、莲子、栗子等瓜果,不多时帐中已铺了薄薄一层,便是阿琇的衣裙上,也盛了不少。行完撒帐之礼,李桓便扶着刘聪进了房中,只听那行礼的女长御轻声道:“请陛下和娘娘手执同心结。”说着,双手奉上了一个五色丝绦结成的同心结,将丝绦两端分别递给了刘聪和阿琇。
  刘聪似是喝了些酒,颇有些站立不稳,一壁接过那丝绦,一壁却望着阿琇笑道:“朕的新娘子怎么不接?”
  李桓大急,忙对木槿使着眼色,示意她将丝绦递给阿琇。木槿迟疑地接过丝绦,谁知阿琇坐着就如木桩一样,只眼看着脚尖,哪里理睬。
  众人俱是尴尬地立了一会儿,刘聪忽然摆了摆手,疲惫道:“都出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刘聪忽然叫住那女长御:“将合卺酒留下。”女长御有些畏惧地望了帝后一眼,双手颤抖地将金壶入在桌上,赶忙退了出去。
  隔了良久,他忽然开口道:“阿琇,这青庐为帐,你可喜欢?”
  她心中忽有触动,青庐为帐,似是许多年前,有人对自己的承诺。
  她心底仿若被融化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唇角亦是漾起浅浅一抹笑容:“喜欢。”
  他亦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笑容似是对着他的,经历这么多年风雨,她终于还如当初一般对着自己笑着,不含半分的恨意。他微笑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低低道:“阿琇。”她全然没有抗拒,甚至还揽住了他的肩膀。
  这样久违的温柔,他只觉浑身都炽热了一般,呼吸便深重了几分,甚至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她主动贴近了他,忽然放软了腰身,却是伸手缓缓去除他衣衫,指尖清凉,抚上他的每一圤肌肤都激起细细的战栗。她的嘴唇轻轻贴近他,似是玩笑一般轻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畔淡淡吐气,呼吸如兰。他的衣衫徐徐被除下,他抬眼望去,只见她眸中都是潋滟的波光流转,他心念一动,伸手抚过她的脸,引至她纤细的后颈,似在流连指尖的细腻。
  她闭上双目,一只手轻轻地搂住他的腰,似在欣赏着这一时刻的温柔。她缓慢而主动地亲吻着他的发梢、耳垂、脖颈,直至胸口。
  他微微笑着,能感觉到她嘴唇的颤抖,她还如许多年前一样,从来藏不住自己的心事。
  可他没有半分挪动,便那样安然坐着,仿若享受着上天的恩赐。
  一丝冰冷的刺痛,血迹蔓延而开。
  她从他胸口抬起头,唇角都殷红的血迹,她满足而微笑,手却脱离他的掌控,人亦站了起来。
  他微微低头,那把匕首毫不犹疑地正插在胸口,只入三雨,已够毙命。
  可他的平静忽然让她有几分惶恐,她的表情由欣喜转为讶异,直愣愣望着他道:“你……”
  “匕首是靳准给你的?”他忽然开口,唇角已有血迹,看得出他是强力忍耐。她微微偏过头去,不让自己眼中的神情出卖心底的惶恐。
  “阿琇。”他轻声叹了口气,仿若绵长的叹息,一只手用力地从怀中取出什么,却是伸向了她。
  她迟疑地走近他身旁,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这都是命……”他闭上眼,微微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死在……你的手上……我……无怨无悔……”
  她只觉手心的温热一点点散去,却听他的声音在耳旁亦是渐渐转低:“琅……琅琊王已在建邺登基,你……你走吧……回到该属于你的地方……”
  他话未说完,整个人颓然倒地。她有一瞬间的灵魂出窍,直到看到蜿蜒的血迹弥漫开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在亲手完结他的生命。
  只犹豫了一瞬,她将那匕首没柄插了进去,然后看着一丝鲜血蜿蜒漫出,滴在她手上,微带余温。她轻轻打开他的手,他的手心里攥着一枚小小的玉符,符上雕着一只白虎,样状栩栩如生。
  她俯下身子,吻了吻他冰冷的额头,一滴珠泪蜿蜒滑落。

尾声
  麟嘉三年白露,昭武皇帝刘聪崩于洛阳。
  刘聪死后,其子刘粲被立为太子,中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朝政尽落入太傅靳准手中。靳准既重新掌权,即刻便封其弟靳明为车骑将军,其子靳康为卫将军,全盘接管了京都的兵权,不过短短半年,靳准诛杀济南王刘骥、上洛王刘景、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自此,刘氏宗亲人人惶恐,世人皆云不过二十余载,又现八王旧事。
  三年后,靳准在洛阳焚烧刘氏一族宗庙,自立为“汉天王”。
  刘曜闻讯从长安起兵,自立为帝,册立皇后为羊氏,改元光初。
  东晋太兴元年,清河公主携白虎符南归建邺,东晋元帝极是欢喜,下旨表封清河公主为清河长公主,公主南归所携不过四五个奴仆,元帝深以为陋,又钦赐华宅府邸于公主。
  公主携来南归的仆役中,有一小童状貌可爱,时有宫中人见到,多窃窃私语,议论极似死去的愍帝。议论传到宫中,晋元帝便命公主携小童入宫,公主自是欣然应允。
  在大殿之上,小童伶俐地向元帝叩头,奶声奶气道:“裒儿见过翁翁。”
  元帝细细瞧去,却与公主笑道:“果然极似阿邺。”
  公主引袖拭泪,却道:“若阿邺活到今日,能亲眼得见陛下收复山河、治理有方,心不知该如何欢喜。”
  元帝默然良久,叹道:“建邺之名,可为之避讳。”自此千载建邺城就此易名建康。
  元帝的宠妃郑夫人虽有宠而无子,极喜爱公主身旁的小童裒儿,便央求元帝要过继为子。
  元帝怫然不悦,斥责道:“公主年长无倚靠,此子可解她慰藉,你怎能夺爱。”
  郑夫人以扇掩面,低泣道:“臣妾不敢夺公主所爱,只是公主并无婚配,却养子在身边,岂不惹街谈巷议,有损公主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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