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机灵,华宁锦坐起来,身上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一边的清秋连忙把柔软的淡黄色翠纹披风给她披好。
只是一转眼,那震动更加剧烈,那队人当中领先的几匹马已经奔到了近前。
其中一个男子似乎是领队人,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俊朗气质温和,一双鹰目沉静中透着儒雅,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位武将。他的眼睛扫过来看了一眼,只一瞬,又飞快的转回官道上,在飞驰到华宁锦的车队前时,直接勒马停下。
身后的几人随着他的动作也停下来,停马勒马声息皆无,这种气势这种军容,让华宁锦不由得想到燕国那支由勋贵子弟组成的什么龙翔军,居然还妄自评论,说什么北军见了他们龙翔军恐怕也是自愧不如。
拜托,那哪里有一丝的可比性?
☆、那个男人(已修) ☆
这身着黑甲的男子停马微微侧身,一双温和的眼眸先看向华宁锦的车子,瞬间就落到了车队前站立的公主府三管事华兴的身上。他的身边一个脸露精明的侍卫翻身下马,直接走到华兴面前。
“请问,这里哪位是管事?”那侍卫明显的明知故问。
华兴是公主府内院的管事,华家的家生子,一直深受老家主的信任,长公主特命华兴跟随着华宁锦到平川府,就怕路上有个什么事,一群的女眷不好出面。
“这位军爷,在下正是管事儿的,请问您这是?”华兴上前抱了抱拳,脸上恭谨而小心。他虽然一直都呆在内院里,可是早年却是跟随在驸马身边的,经历的事儿也不少,见过的世面也多。眼前这明明就是北地的军队,虽然是宰相面前三品官,可是他亦不敢托大。
“只是想请问去平川府是从这条官道过去吧?”那侍卫其实身上亦是气势十足,不过,和他身后那片黑云相比终是要差一些,而华宁锦顺着车帘的缝隙看,那片黑云大概是几十人是近身侍卫,其他倒是穿着重甲的士兵。
突然,军队侧方,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色重甲的军装男子,突然转脸随着车帘的缝隙看过来,幽深的黑眸直直的探到华宁锦的眼中。
那人的头上戴着黑色的头盔,不过,即使透过重重的铠甲也看得清那人双目中的阴鸷,目光锐利,黑色的眼瞳深邃中透着重重杀意戾气。
华宁锦的心不知怎么,就像是被冰冷的利剑全力一刺般,让她胸口一窒,情不自禁的往后一退,心头只觉得扑扑乱跳。一个军士就有这样让人全身发冷寒意炯然的眼神吗?华宁锦茫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疑惑。
看装扮,那人是北地的普通军士,可是为什么,和华兴说话的那个人也好,那个明显似乎是领头人的男子也好,却似乎都没有刚刚那人身上的气势?那种高人一等的贵气是天生的,怎么掩恐怕也掩不住。
车外,华兴详细的解说了路线给那个问路的男人。
原来连夜下雨,官道有很大一段路被山上冲击下的泥沙半掩住,那队北地的军队怕走错路,才会上前特别再问清楚。经过华兴的说明,那男人点头道谢,眼睛又看了看华宁锦那辆比较扎眼的马车,这才调转马身往回奔去。
“嬷嬷,让华兴快走,就从侧面的山路走吧,避开他们。”华宁锦心神微有些不宁,心跳得厉害,自被那男子看过后她就总觉得这队人马有问题。那种隐约的霸气,还有那种窒人的气势,如果只是受了皇恩而过来谢恩娶亲,无论是哪一种,怎么用得上如此彪悍的军队?
燕国如今可说是太平盛世,即使是萧府三公子,也不至于护卫至此吧?心绪纷乱,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姑娘,这恐怕不行。”魏嬷嬷有些担心,对清秋施了个眼神,清秋连忙重新沏了热茶递过来。
“先喝口茶定定神。清冬!还不放下帘子,成什么样子!”
清冬听了连忙松开帘子,轻软的淡青色布料随之摆动了几下才逐渐静止。
☆、萧君昊(已修) ☆
窗外,军队开始向前行进,地面随着马匹的前行而开始了规律的震动,华宁锦微咬着唇,即使放下了帘子,即使远离了军队的方向转而靠向另一边的车壁,她依然心跳依旧。
隔着车厢,那道凛人的眼神似乎依然追踪而至。
萧君昊一直紧紧盯着那辆女眷坐的马车。
他平时不是这样孟浪的人,可是,不知怎么,他刚刚在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而反看过去,一眼就注意到那双幽幽的眼眸。
那张脸很稚嫩,让他注意的,是那双似乎像是湖水一般的波光眼潋,那是一种如水的温柔。只是,在他看过去后,那双如水的眸子立刻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快速的退去。
再次扫了一眼微微抖动的车帘,他一抖手上的缰绳,随着队伍向前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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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华宁锦的心跳有些和缓,看她气色比刚刚似乎好了一些,魏嬷嬷松了口气,清秋与清冬也放松下来。
说来,清秋与清冬都是出自长公主的禧荣居,一直是在长公主那边拿着月钱,毕竟,以公主府嫡出姑娘的份例,只能有一个大丫鬟。而当年,华宁锦的身边也已经有了清涵了,清秋与清冬是长公主在姜氏回到府里后特别的放到华宁锦的身边。
“姑娘,这一次,听说福光寺里要大办法事呢。”清冬思索着想转个话题,让华宁锦不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外的嘈杂上,姑娘喜静,这是公主府里人人都知道的。
“除了几位皇子,还有几位世子爷都去呢。”
“你怎么知道?”华宁锦想到出行前长公主的殷殷叮嘱,心中一痛。长公主明明是想在死前把自己托衬给别人,蒋氏非是忠厚之人,而父亲华谚又是个靠不住的,长公主一心一意的为自己打算,即使华宁锦很不想嫁,可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在这里,不嫁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亦是不现实的事。只是,她嫁得,又怎会甘心?
“姑娘您忘了?您要去寺里小住一段时间,不是命我去威武侯府上给敏二小姐送信儿?我正遇到了威武侯世子在二小姐那里,我去了抱厦暂坐,听二小姐身边的娇莺与世子身边的平安聊天说的。”
“这听得过程还真是够曲折的。”华宁锦喃喃的说,抹了抹额头想像中的汗水,注意力渐渐集中到了清冬的身上,车外的声音她渐渐不再在意
“姑娘!”清冬娇嗔。“您又取笑奴婢了!”
“好好,说吧,我很感兴趣。”华宁锦懒洋洋的说,动了动刚刚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呆着无聊,听听八卦好了。
军队兵马完全超过了华宁锦的车队,那个与兴管事在路边闲聊了两句的男子对着兴管事抱拳道谢,这才最后向队伍追过去。
萧君益在军队转过官道的一个转弯就令军队暂停下,调转马头看过去。一边,萧君昊骑着马一直到了萧君益的身前,这才停下来。
☆、细说八卦(一)已修 ☆
“大哥,刚刚萧一问清楚了,这条道的确是去平川府的官道,我们再往前走十里,就能看到萧靖约定的樟木林了。”
“萧一说没说,这车队是哪家的?”萧君昊紧盯着,那山路处已经没了人。
“这……”萧君益有些无奈有些莫名,“应该是尚京哪家的女眷,萧一怎么方便打听这个?”
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对这车队有兴趣,难道这车队哪里不妥?
萧君昊没再问下去,而是把视线落到了官道上,萧一追上来,在看到萧君昊盯着他时连忙勒住了缰绳。
“王爷!”
“知道那是哪家的车队吗?”
“没问,不过看车子上的标记,应该是尚京端仪长公主府的车队。”
这么说,那是华家的贵女?宣王萧君昊调转马头,伸手一挥,黑甲军队齐放缰绳,一起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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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终于慢慢起行,华宁锦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一耽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福光寺呢?
“姑娘,这是大郎君送过来的柰果子,已经切成片了,姑娘吃些吧。”清秋在一边用小刀把手里的果实削皮去核,切成了薄片放在雨过天青粉釉瓷盘里递过来,看着倒真让人有几分食欲。
华宁锦用湿帕子擦了擦手,伸出手拈起一片,放到唇中轻嚼,酸酸甜甜的滋味,既熟悉,又陌生。
“哥哥定是又去敲了表哥的竹杠了!”
苹果在现代,可以说是遍地开花,什么红香蕉、黄元帅、蛇果、青嘎果、光是富士就分N种,她从来不知道,她有一天吃个苹果都这么费劲,和过年似的!
“是啊!”清冬这些小道消息最灵通。“听说是三皇子比骑射输给了大郎君,结果大郎君要的彩头就是陛下赏给三皇子的五个柰果子,大郎君自己一个也没留,一个给长公主送去,一个给夫人送过去,其他三个都给姑娘送过来了。”
华宁锦一听自己得的最多,眉头皱了皱,不过随即又心安理得起来。华宁昱一直都是这样子,长公主从来不干涉,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她吃个苹果可真和过个年差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