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滚带爬奔出了屋子,莫纤语回身看着灵禅子正将商子阙扶起,莫纤语的眼泪簌簌下落:“师傅……他死了……”
灵禅子表情无动于衷,看了眼一脸泪痕的莫纤语,问道:“他若是活过来,你还愿意跟他一起么?”
“什么?”
莫纤语睁大双眼,猛的朝着商子阙跑去。一手放在商子阙的口鼻之下,欣喜若狂。
“师傅,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他活的过来,你说什么我都愿意!”莫纤语分不清脸上的泪是为惊喜而落,还是难过而落,只是一直的流下来,擦掉,再留下来。
“废话!”灵禅子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将商子阙扶了出去……
两日后。
莫纤语将商子阙的脸用湿手巾擦拭干净,又喂了他些水,轻轻伏在他耳边说着:“子阙,你快醒来,醒了我就跟你走,你不做丞相,我不做公主,我们远远离开……”
商子阙脸上表情依旧没有变化,若睡着了一般。
灵禅子将药碗递了过来,淡淡道:“为何不在他清醒的时候说?”
莫纤语怔了怔,开口说道:“你在我母亲清醒的时候说了?”
“果真不孝!”灵禅子冷冷的撇下一句,转身朝着房门走去。
莫纤语浅浅笑了起来:“师傅,你何时再罚我面壁,我一定不恨你了……”
灵禅子顿住了脚步,轻轻叹了口气,半转过脸,说道:“你若是再不看看你师哥,估计就没人给你偷偷送饭去了……”
莫纤语终于笑了,这些日子以来,发至内心的笑出了声音。
将商子阙的药全部喂食之后,莫纤语将他放平,将被子拉到了腋下,抚摸着商子阙好看的眉角:“子阙,好好睡吧,一会儿我就回来陪着你。”
梦中的商子阙眉角皱了皱,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任何动静。
莫纤语起身,出了屋子。
在慕子歌门口徘徊了许久,莫纤语终于抬腿迈进。
慕子歌正以一个半侧躺的姿势,奇怪的看着莫纤语走入。
“我以为你不敢进来了呢!”慕子歌阴阳怪气的说道。
莫纤语尴尬笑笑:“师哥,对不起……”
慕子歌理了理身上的衣摆,淡淡道:“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将你软禁在这里,更不该给你下药,差点害的你失了性命!”莫纤语越说越是心酸,后悔不已。
慕子歌倒是笑的坦然,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哦,我以为你是对不起将受伤的我一个人扔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呢,原来是因为这些……”
“啊?”莫纤语抬头,一脸的惊讶。
“那姓商的死了没?”慕子歌语气依旧淡淡。
“啊?”莫纤语再度迷惑,反应过来后才回道:“哦,没死,就是醒不来……”
慕子歌作势要起身,惊的莫纤语以为慕子歌是要来伸手打她,吓得她连着退后了好几步。
“你躲什么?扶我一把,我去看看他!”慕子歌一脸的嫌弃。
“……”莫纤语终于明白慕子歌的意思,快速上前两步,将慕子歌搀扶起来。
慕子歌的重量全部压在莫纤语的身上,莫纤语有些不稳,却拼命护住慕子歌的身子,不让其扯到伤口。
慕子歌淡淡的香气充溢鼻腔,温热的气息吐在莫纤语脖颈之上:“纤语……等你的事了了,还让我娶你么?”
莫纤语身子一僵,慕子歌瞬间嗤牙咧嘴:“你这是要杀人啊?疼死我了!”
莫纤语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住,师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
“不是”
“就是!”
仿若又回到了幼时,师兄妹为了一件小事争执不下,而每次都是莫纤语完胜……
……
慕子歌十分不情愿的帮商子阙配了几副药,看着床榻上仍旧晕厥不醒的商子阙,道:“不知道若是我躺在这里,你会不会也这般紧张……”
莫纤语嘴角抖了抖,将袖中的匕首掏了出来,递了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慕子歌狠狠瞪了莫纤语一眼:“真没良心……”
莫纤语咯咯笑着,看着慕子歌艰难的一步一步蹭出门外去。
……
冬妩被锁在柴房里,不给食水,每日都有叫骂声从柴房溢出,无人理会。
只是这样的叫骂,声音越来越小,莫纤语担心她若是就这样死去,岂不是便宜了她。
当柴房门被莫纤语推开那一霎那,各种味道混杂而来,柴房中的潮气,将冬妩的泄物充分发酵,冲的莫纤语一阵阵干呕。
好容易止住了吐,莫纤语嫌弃的将个馒头丢在她的面前,看着冬妩向恶犬一样扑向馒头,解气的狠。
“冬妩,你曾经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么?”莫纤语鄙夷的看着正狼吞虎咽的冬妩。
冬妩怨毒的眼神瞪向莫纤语:“小杂种,等我夫君来了,定会叫人平了这玉峰山,到时有你好瞧的……”
莫纤语笑的干脆:“他若是能来,我倒是要见见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怕只怕他来都不愿意来……”
“你胡说!”冬妩气急,一口馒头噎在嗓子眼,顿时憋红了脸。
莫纤语好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冬妩,道:“你急什么?难不成,你也怕他真的不会来?”
冬妩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莫纤语,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他不会的,我帮他那么多,他说她视我如宝,又怎会不来?”
自问自答,像是在给自己打强心剂,莫纤语不禁嗤笑。甩袖转身,平静道:“无妨,即便他不来,我也有找到他的一天,不过,你的小女儿怕是已经耐不住了……”
“莫纤语,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冬妩如同疯妇一般叫嚷。
莫纤语淡淡转身,回望了她一眼:“天谴?你遭了么?”
冬妩哑口无言,看着莫纤语挺直了背脊正一步步走出去……
……
守在商子阙窗前不眠不休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日,灵禅子劝了几句,便也不再多问。
倒是慕子歌再也未踏足商子阙的屋子,直叫莫纤语怀疑那厮是不是给商子阙下药了,才这么久不醒来。
当然,莫纤语也只是想想,自然不敢去问,若真问了,慕子歌不气死才怪。
夜里,莫纤语终于熬不住了,红着眼睛看着依旧睡的安稳的商子阙:“子阙,你已经睡了这样久,为何还不醒来?你不想见到我了么?十年前雪山之上,你救下我命,我便已经倾心于你,这些你都知道么?你一次次的在朝堂之上与我对立,可每次别人弹劾了我,你都要出来给我解围,从不容别人欺负我……”
莫纤语渐渐弯起嘴角,继续回忆:“在中书令那老骚包的府邸,我半夜摸进你的房间,睡在你的身旁,你可知,我装的有多辛苦,我多希望那一夜能够长一些……黑暗中我望着你俊美的脸庞,多少次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子阙,你知道么?东方朗给我的药力不足以让我神智不清,而我说的都是些气话而已……”
商子阙脸色白的透明,一丝冷风从窗缝吹了进来,莫纤语起身将窗子合紧,独自对着烛火发了会儿呆,自然自语道:“你真想就这样睡下去了么……不过,无妨,你累了便睡吧,等我毁了玉玺,就来陪你,我们就隐居在这里可好?同我师傅一起酿酒,赏花……”
“不好!”
莫纤语猛然回头,看见商子阙正弯着嘴角,无力的望着自己,语气依旧无波无澜:“最近还没有那样的打算……”
莫纤语眼泪夺眶而去,奔至床前,一把抓起商子阙的手,泣道:“子阙……你终于肯睁开眼睛了……”
商子阙费力的握紧莫纤语冰凉的小手,浅笑道:“等我陪你一起毁了玉玺,我们再回来这里酿酒,赏花……可好?”
莫纤语用力的点头,将商子阙素白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摩挲。
门外一袭白袍终于一声叹息,独自对月饮酒,酒香顺着凉风飘的很远,很远……
……
慕子歌的药的确很猛,不出几日,商子阙就已经能够独自下地,缓慢行走。
莫纤语每日里都做些各种各样商子阙喜欢吃的菜,而刺激一旁的灵禅子和慕子歌齐齐叹息:“女大不中留哇……”
灵禅子说这话时,每每都带着点欣慰,而慕子歌每每都带着点酸意,总会忍不住道:“这货,真没良心……”
这日,莫纤语正在崖边将一只野兔子剃了毛,正准备给商子阙炖上浓浓的一锅肉汤,只可惜兔子还没下锅,便看着几人一行正朝山上行走,莫纤语终于勾起了嘴角……
放下手中的兔子,莫纤语走到柴房,踢了踢正睡着的冬妩,说道:“你的夫君带着你的女儿来了……”
冬妩惊叫了声,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怪叫道:“来了,来了,小杂种,你今日死到临头了……”
莫纤语又狠狠一脚踹在冬妩腿上,道:“这话应该留给你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