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纷纷往水静潇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远的地平线上,一辆辆马车托着一袋袋的粮食而来。那抹情景使得众人一并欢喜,直呼太子殿下英明,还顺带想凤琉瑄一起叩了头。
水静潇握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细细抚摸着,动作极为温柔,语气更是轻柔,“瑄儿,不管你想怎么玩闹都可以,但是莫要再拿这些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了,我相信瑄儿不是个残害无辜的善良女子。”
凤琉瑄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原来他当真一直都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水静潇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她牵强一笑,“只要你下令退兵,他们又岂会饿死呢?龙凤国帮着你们水映国退敌,你们又怎么可以这样不道义的想要这他们都怠战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呢?”
“瑄儿,兵不厌诈,你就敢保证龙凤国在收复了朝阳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不是水映国吗?再说,你觉得我会做退兵那种事吗?”水静潇轻笑了一下,语气显得有些讥诮。
凤琉瑄语结,因为水静潇说的话本就是正理,她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又怎么会退兵?他心里的屈辱成就了今日的野心,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屑一顾,又岂会在意别人。
见她闷闷的垂着头,水静潇伸手抚上她眼前的白绫,“瑄儿,是时候换药了,瑄儿这双眼复明的时候,定是我水静潇一统四国的时候。”
他又开始信誓旦旦了,但是他的自信却是让凤琉瑄心惊,因为她完全相信他这份自信的真实性。她心里乱成一团,仍由他牵着她往搭建好的帐篷走去。
由于水静潇的精明,明里的水映国二十万大军,暗里的三万铁骑,激战了不到十天,水静潇带着大军一路从朝阳国边关以风卷残云的速度直接打入皇城。朝阳国和龙凤国已经打了好几个月的仗,哪里经得住水静潇这样强势的进攻。
冬日的第一场雪细细密密的飘落,阳景陌带兵在皇城城墙之上做最后的抵抗。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画着“朝阳”两个字的大大旗帜在风雪下有种摇摇欲坠的趋势。
披着雪色大髦的水静潇站在由四匹骏马拉着的车辇之上,挥手轻轻一扬,身后强大的队伍浩瀚的往皇城进攻而去。
箭雨从城墙上飞一般的急急射落,阳景陌握着重剑的手直接隐隐泛白,拔开锋利的玄色重剑从高高的城墙上飞身而下,身后玄色的披风从展开的羽翼,他如苍鹰一般朝着水静潇俯冲而来。
水静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后被雪色纱帘遮住的倩影,轻言道,“瑄儿,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的心情相信你是可以体会到的。”
你当真想让我心碎而亡
凤琉瑄心里猛地一颤,水静潇已经飞身迎上了阳景陌,立马有四道身影围上车辇,紧紧的保护着车辇里的人。爱殢殩獍坐在车辇内的凤琉瑄紧紧的咬着唇,粉嫩的唇瓣隐隐有血珠滚落,面上白绫衬得那唇上的血珠更是妖冶。
阳景陌手中的重剑算是一把极品的宝剑,一身的玄色在落雪之下染上处处的雪白。他身影如电,而一身雪白的水静潇却行如鬼魅,虽然水静潇手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兵器,但凤琉瑄却知道他身上无处不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越是隐蔽,越是能出奇制胜。
她背心冰凉,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她自然不是在为了那只有过两面之缘的阳景陌担心,而是心急水静潇占下了朝阳国,那下一个无非就是龙凤国。
她那双因为熏了药烟而有些疼痛的眼睛紧紧的闭上,在猛地睁开,一片漆黑之中隐隐有一丝模糊的光亮。外面惨叫声和喊杀声此起彼伏,血腥蔓延,不能再耽搁了。她不再犹豫,心下沉静,手中缓缓凝聚起内力,一下从车辇冲出。
激战了几十回合,阳景陌额头隐隐见汗,而水静潇却依旧云淡风轻,他本就体质冰凉,有种冰肌玉骨的感觉,飘逸的身姿和绝美的容颜在雪地里如同一抹雪山之巅盛放的雪莲甾。
阳景陌愤然的咬牙,举起剑来更加疯狂的看向那个怎么看都仿佛是幻影一般无处不在的水静潇。水静潇正准备使出指间的银针,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兵器交加的声音,接着是凤琉瑄的惊呼,原来激战的一干朝阳士兵趁乱朝她砍了过去。
他微不可闻的苦笑了一下,形容萧条,身影一闪已经往后退去数步,将那从车辇里滚入雪地的凤琉瑄拉起来搂入怀中。淡蓝色的广袖一挥,凛冽的掌风带起一阵雪花将周遭的士兵全都震飞,手段即为狠戾,当即吐血生亡。
阳景陌本见到一抹倩影滚落下来,而水静潇不管不顾的竟是先去顾及那个女子,好像还很是震怒。想起前段日子听到的传闻,他冷冷的嘲讽一笑,正欲挥起剑趁机斩了那两个人。可是,当看到她缚着双眼的黄衣女子之时,他面上的讥讽换成了惊讶,惊道,“凤琉瑄?怎么是你?外”
凤琉瑄眉头一皱,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认得自己,水静潇却是神情阴郁的笑了笑,“原来是旧识么?瑄儿,你又失算了。”
凤琉瑄轻吸了一口气,正欲挣脱水静潇往那阳景陌而去,却在身影刚动的时候听到一阵闷哼。阳景陌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皮肉下流下的鲜血呈暗红色,竟是中毒的征兆。凤琉瑄虽然看不到,却是听到一声重物到底的声音,扬起阵阵的雪花,冰冰凉凉的。她忽的笑出了声,阳景陌已经败了,她也败了……
“你以为凭他的本事,能和我战上那么久吗?”水静潇不紧不慢的擦去她面上的雪花,语气清凉悲苦,“瑄儿,你又让我伤心了,瑄儿,不要再傻了,你是杀不了我的,除非你当真想让我心碎而亡。我相信,瑄儿你是可以做到的。”
他握住凤琉瑄的手,字字深情,如同一把利锥敲打在她的心口,一下下浸出汨汨的鲜血。她忽的轻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如藤蔓一般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我们生死相依,不是吗?”
“可是我还没有完成我的愿望,还没有和你走上世界的最顶端,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他苦苦一笑,却不再将话语继续下去,因为朝阳国皇城以破,他水静潇攻下了朝阳国。
龙凤国边关的营帐里,一身绛紫暗纹锦袍的龙溪漠和一身戎装的赵晟夜站在垂挂的地图上久久不语。
“王爷,末将带人备战!”赵晟夜首先打破沉默,拱手请命。
龙溪漠点了点头,“调集人手加强戒备,去把其他几位将军请进来,另快马向皇上请求调兵!”
“是!”赵晟夜领命退下。
龙溪漠狭长的眼眸沉沉的看向地图上朝阳的那一块版图,带着墨玉扳指的手指轻轻的拂过,眼角眉梢都是一股子慑人的冷意。
朝阳国皇宫里,大雪覆盖了满满的血腥,天地间一片雪白,仿佛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消失不过只是一场梦,一个幻象。
宫内举办着小小的庆功宴,水静潇本要凤琉瑄盛装出席,可是凤琉瑄却是谎称身子不适不愿意去。她的确是不愿意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简直是幼稚得可笑,她千般万般的算计,在水静潇的眼里不过是像在看小孩儿般的顽皮戏耍。
她赤着双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面,一身素白红梅的薄衫,一头未经打理的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身后,缚着的白绫在脑后打上一个结,长长的在青丝上一直垂到发尾。
凤琉瑄身量本就娇小瘦弱,这样一看更是像一阵风就会吹倒似的,身边胆小怕事的宫人们不敢上前,只有抱着凤琉瑄脱下的衣衫和靴子满头冷汗的跪在雪地上战战兢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她轻声的念着,手上握着一支盛放的红梅,一片一片深深浅浅的念着。
“你也配说这句话吗?凤琉瑄!”身后响起一道女子清冷的声音。
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的凤琉瑄只是轻轻的笑,“我不配那你又配吗?我只是一个与此无关的局外人,只是你们时代里的一个过客。而你呢?”她转头用缚着的双眸对着那站在红梅树下一身雪白的清美女子,“雪凝,你是这朝阳国的十公主,你可想要复仇?可想杀了水静潇为你们朝阳国报仇雪恨吗?”
雪凝看着她面上的白绫,忽的冷笑了一声,“你当真看不见东西了吗?真是活该,利用与别人相似的眼眸博取的感情,活该会被变成瞎子!”
凤琉瑄也是冷冷一笑,“你想说什么?”
“我忽然很想赌一赌,凤琉瑄,你说你没了那双和我相似的眼睛,溪他还会要你吗?”雪凝身影飞快的像凤琉瑄而来,伸手就要点上她的穴道。
凤琉瑄身影急退,矫健的避开雪凝的手。雪凝却是不屈不饶,再度欺身上前。凤琉瑄身上的所有防身武器都被水静潇搜了去,雪凝又是江湖上的高手,不消片刻就将凤琉瑄制住,点了她的穴道,直接就这样提着她的手臂往院内的殿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