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雅怎么会不晓得裴嬷嬷是怕自己贪多吃坏肚子,笑着点了点头,对树上的薄非阳喊了一声,又招了招手,指着自己怀里的水晶碗,示意他也下来尝尝。
薄非阳掂了掂手里的几颗樱桃随手一抛,便落入了竹篮里,再轻轻一蹬树枝,人已经落在了乌苏雅的面前,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土,才在她捧出来的水晶碗里抓了一把塞进口里,一扬眉,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
“好吃吗?”乌苏雅笑着开口问道,眼里满是羡慕,她也想像薄非阳这样毫无顾忌的一连吃上几颗,然后一口气突出口中所有的胡,可是碍于礼数却不可以。
“倒是比以前府里买的那些新鲜很多。”薄非阳说道,在乌苏雅的身边坐了下来,特意挑了一颗红透的樱桃放入她的口中,见她甜的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宠溺的笑。
裴嬷嬷看着自家的姑娘与姑爷如此的恩爱,脸上也笑开了话,为了给他们留出空间私语,悄悄的往旁边走了进步,刚退到墙边,却听见疾步而来的脚步声,忙转头望了过去,只见夏家的大小子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
好夏辈道想。裴嬷嬷还生怕惊扰到薄非阳和乌苏雅,转头一眼薄非阳已经起身站了起来,连乌苏雅都一脸疑惑的望了过来,这才赶紧上前了几步,站在乌苏雅的身后。
“怎么?”薄非阳看着跑近的夏家大小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侯······侯爷,夫人,侯······京城来人了,说是要找夫人有急事。”夏家大小子气还没有喘匀,便急急忙忙的说道,甚至忘了行礼。
“京城里?”听说是来找自己的,乌苏雅忙开口问道,抬头与薄非阳对视了一眼,若是说府里来人找乌苏雅还有可能,京城里来的······到底会是谁呢?二人眼里都有些不解。
“苏雅!”
夏家大小子还来不及说话,身后便传来了刘心如的声音,乌苏雅一喜,忙迎了上去,拉着刘心如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就说呢,京城里还有谁能来这找我,也就是你有这个闲工夫了,怎么?你们老夫人才出去几日,你便扔下陈大人不顾,一个人跑来与我作伴了?还来的这么着急,一身的劲装,定是骑马来的吧!也不怕让人看见笑话,哪像个文官夫人的样。”
“啐!”一见面便乌苏雅损,刘心如没好气的啐了她一口,刚要说话,见薄非阳在旁边站着,脸上一红,忙摆脱了乌苏雅去见礼:“侯爷!”
“陈夫人不必多礼。”薄非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见来的是乌苏雅的闺蜜,便转身要走,刘心如却面色一整,开口留住了他。
“侯爷请留步,这事还要请侯爷周旋一二。”薄非阳脚下一顿,视线落在刘心如的身上,刘心如顿时便有一种被猛兽盯着的感觉,虽然这个猛兽并没有要对她亮出尖牙利爪,可是却依然如芒在背,忙把视线移到乌苏雅的身上,开口道:“我是为了小郡主的事情,才急急忙忙的过来找你的。”
“小郡主?”乌苏雅一愣,小郡主不是好好的在侯府吗?若是有事,也应该是侯府来人找她,刚想到这里,乌苏雅立马明白了刘心如的意思,面上一惊,“你是说成亲王······”见就心如点了点头,忙去看薄非阳。
“成亲王意图叛\乱,虽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可皇上也绝不会再让他呆在京城,夺爵流放是最轻的惩罚。”薄非阳淡淡的说道。
对于成亲王,他也觉得有些冤枉,可是谁让他摊上太后这么一位姨母,早在叛\乱爆\发之前,他便是皇帝心里惦记着的了,既然在皇帝心里挂了号,就是薄非阳也不好再说什么。
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屡立战功的,越是这样的人,皇帝越是疑心重——薄非阳也有自己的无奈。
“这么说,是要送成亲王去流放了?”乌苏雅望着刘心如问道。
刘心如点了点头,“昨日皇上便下了令,要把成亲王送到千里之外的塞北去流放,三日后出发。昨日王爷也不晓得使了什么法子,从牢里带了信给永安侯府的太夫人,说要见小郡主一面,虽然是自己的亲外孙,可是与你们忠勇侯府不熟,太夫人也不好贸贸然开口,便去了我那,请我帮忙跟你说一声,让你带小郡主去给王爷见一面。我是早晓得你来了庄子里的,昨日太晚便没有成行,今日一早便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
要从天牢里传出信来,也不晓得成亲王是这么办到的,不过一个即将流放的父亲,要见一见从未谋面的亲生女儿,想必就是被皇上知晓,也不会怎么样,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那些牢头才敢传出话来,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永安侯府太夫人的难处乌苏雅了解,老太太一生要强,却没有教育好大儿子,虽然几个小的还算是勤奋,年老后却也见不得大儿子的纨绔子行径,和大媳妇的刻薄,索性四处游山玩水,偶尔想停留了便在附近的寺庙住下,这次若不是因为贺兰苹的丧事,她也不会从清泠寺赶回来。
贺兰苹临终前把小郡主托付给乌苏雅的事情是有娉婷作证的,永安侯太夫人年岁以高,自恃力不从心,无法教养外孙女,更不放心把小郡主交给不着调的舅父,索性也就应了贺兰苹临终前的嘱托,把小郡主放在了忠勇侯府,可是太夫人在对忠勇侯府,对乌苏雅感激的同时,怎么会没有对小郡主的愧疚,所以她会托刘心如来传话也情有可原。
“我们家太夫人还在法华寺吗?”乌苏雅开口问道。
刘心如摇了摇头,“已经回来了,两位老太太去了还没有几日,法华寺的主持大师便得了重病,不能再讲经,贵府的太夫人说要回京,我们家老夫人也觉得没意思,便跟着一起回来了,回来都用两三日了。”
乌苏雅点了点头,转头看了薄非阳一眼,若是太夫人不在府里,让薄非阳去牢里打声招呼,她抱着小郡主去让他看看倒也方便,可是太夫人在府里,免不得要跟她招呼一声了,可是太夫人对小郡主一向不感冒,这又是去探监,说不得脸色又要不好看了,这个时候,还是薄非阳出马比较合适。
薄非阳见乌苏雅望着自己,不用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舍在这里的清闲时光,可是成亲王想见小郡主也不是小事——此去塞外何止千里,又是流放,以成亲王的身份,皇帝必定时时盯着,便是要打点一番,让人在路上好生照顾都不能,所以成亲王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这一面,也恐怕是他与小郡主的最后一面了。
“备车,告诉你曾祖父,我们即可回京。”薄非阳看了夏家大小子,开口说道。
“是!”夏家大小子忙答应了一声,一转身又忙跑了出去。
得知侯爷和夫人要回京,夏安也赶忙从造纸坊赶了回来,正好看见薄非阳扶着乌苏雅上马车,忙走了过去站在车下,张了张嘴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一脸的焦急、担忧之色。
乌苏雅正准备进车厢,一转头便看见了夏安,心下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便开口道:“你先把这一批的纸做出来,然后再让人上山去砍些别的竹子做些纸,让你小孙子带到京城来,我看看有多大的区别,这次回的匆忙,便先不带他了,等他来了经曾,我自有安排,造纸坊的事,就按我们之前说的,你看着办吧,京城的铺面我心里有数。”
夏安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笑着连声道“小的遵命”。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步步紧逼 ☆
刘心如要一起回京,自然不好再让她骑马回去,薄非阳便让她和乌苏雅通乘一车,自己则骑了马,乌苏雅和夏安说的话,在马车里的刘心如听了个正着,见她进来,忙问道:“你打算做生意吗?我方才听见你和外面的人在说什么造纸造纸的,是打算自己造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牵着乌苏雅在身边的软垫上坐了下来,满脸的疑惑。
乌苏雅笑着点了点头:“下竹庄盛产竹子,竹子又是做纸张的好材料,若是不利用便有些可惜了,正好庄头的儿子又对造纸满腔热情,在山后头自己建了个小作坊,拿了几张做好的纸给我看,倒是与平常用的有没什么差别,你也晓得我们侯爷每年的俸禄也不过几千两,禄米也不到两千斛,若是单靠俸禄过活,侯府里的人迟早要饿死,所以我便有了这个想法。”
马车慢慢开始移动,乌苏雅说完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别院慢慢在眼前消失,满眼的翠绿青竹在慢慢往后移动,想到这些日子的逍遥,乌苏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惬意的日子总是过的太快,如今她又要回到那个勾心斗角的京城去了,府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解决,下一次,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这里来了。
薄非阳听见了马车里的动静,打马走了过来。
乌苏雅忙对他笑了笑,慢慢的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难为你要操持那么大个宅子,还有小叔子小姑子,几个孩子的事情,还有闲心想到这些。”刘心如却没有发现乌苏雅情绪的变化,无不钦佩的说道。
乌苏雅是相府千金,出嫁的时候陪嫁必定不少,在刘心如看来,就算乌苏雅不想方设法的挣钱,靠着她的嫁妆,侯爷也不至于维持不下去,不是还有皇帝赏赐的田地吗?薄非阳每年的赏赐也不少。倒是她自己,陈家家境贫寒,便是他们一家人现在住着的宅子,都是她娘家置办下的,府里每日的开销都要靠她的嫁妆贴补,更别说陈冲要在官场上打点所需的银子,一笔笔都不是小数目,要不是陪嫁的铺子田地每年还有些挣头,她的日子才是真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