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薛虬在苦苦煎熬中盼望着早点靠岸,早点到扬州。
脸色苍白的薛虬靠着窗子旁,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墨色天空中的点点繁星。白夏这时候走过来给薛虬披上一件外衣,提醒道:“大爷,你可别受凉了。不然太太知道了,会要了我的命。”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薛虬笑了笑,裹上那件外衣。
白夏瘪瘪嘴,说道:“你还为了我好,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明天天亮就到了。”
薛虬现在真的是面容憔悴,脸色没有了苍白,却是蜡黄的,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没有了第一天的英俊与飘逸,有的只是憔悴。薛虬听见天亮就会到扬州了,一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神采奕奕,“天亮就到了?”
白夏看着薛虬那激动地眼神,心里也明白大爷这番坐船可真是受罪了,知道要靠岸了,不难怪会如此激动。白夏点点头答道:“是的,所以大爷今晚早点睡吧!明天就要到林大人府上了。”
薛虬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一夜无梦,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薛虬就醒来了,似乎是听到了靠岸的好消息,没有前几天晕船那么厉害,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整个人透出一丝精神。
扬州码头很是热闹,一天来来往往的商船客船非常之多,看着非常繁华。扬州不愧是一个繁荣之地。
下了船,白夏去雇马车。薛虬呆在一旁等着白夏雇好马车过来。上了岸薛虬的精神好多了,看着两边商贩贩卖的东西,都是一些古制小玩意,看着别有一番趣味。
薛虬挑挑拣拣,商贩没有怪薛虬,反而是十分开心,热情地简绍着。毕竟这些商贩都是很有眼力劲的,一看薛虬的衣着气度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薛虬手里把玩着一支玉葫芦,玉质不怎么好,但胜在玲珑小巧,雕刻的十分精细,薛虬不禁问道:“这个玉葫芦多少钱?”
小贩一听,笑开了嘴,连忙说道:“这个玉葫芦可是上好的玉,卖的不贵,只要五两银子。”
薛虬笑了笑不置可否,掏出了五两银子,刚准备给那小贩。抬起头往身旁一看,就看见几名年少女子错身而过。中间的少女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腰带上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面容被帷帽遮住了,看不清样子。浑身散却发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薛虬猛地失神看着那女子。
恰在此时风轻轻吹过,纱巾被掀起一些,从薛虬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其容颜。
刹那就像时间静止,天地万物都归于平静。
薛虬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从第一眼看见那容颜,仿佛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薛虬不知道这是不是世人所说的一见钟情,但他知道了何为惊艳。
三步距离,薛虬呆呆地站着。突然心里就冒出一个想法,我要知道她是谁。这种想法像血液一样流到他全身各处,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冲击着他周身的穴位。
四步距离,薛虬张了张嘴,可没有声音。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谁,一定。薛虬像是中了毒,浑身无力,迈不开步子,发不出声音。这种毒深入骨髓,渗入心脏,无药可解。
五步距离,薛虬望着她的背影忘记了呼吸,喘不过气来。薛虬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咙,而自己一直压抑,压抑,在压抑。再也压制不住。
薛虬放下手中的玉葫芦,几步赶到那女子身前,望着眼前的女子,忐忑地问道:“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那女子被这突来的一少年,突来的一问,吓了一跳,透过纱巾模糊地看出薛虬的样子,刚想说什么,旁边一位小丫环怒喝道:“哪里来的登徒子?”
两名丫环赶紧扶着那少女,绕过薛虬,往前走去。
薛虬呆呆地站着,喃喃念出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那少女也听到了薛虬所念的这句诗,心里猛地一颤。
少女轻轻回头。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林海垂危
少女轻轻回眸,尽管遮住了容颜,但那回眸的一瞬,薛虬感觉全世界所有的花都开了,他傻傻的笑着,傻傻的看着少女走远,傻傻的看着少女上了马车,就这样傻傻得。
旁边那小贩忍不住道:“走远了,别看了。你还买不买这玉葫芦?”
薛虬回过神来,笑道:“当然要买!”
小贩一听这话,立马喜笑颜开,赶紧道:“五两银子,不贵。”那一脸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奸商。
薛虬拿着手里的玉葫芦,笑了笑,又笑了笑。回来的白夏看见薛虬这个样子,还以为薛虬受什么刺激了,担心道:“大爷,你没事吧?”
薛虬抬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想到自己对那少女根本一无所知,心又慢慢地冷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表情甚是落寞。
白夏看着自家大爷由喜转愁的这变脸功夫,心里很是担心,不知道大爷受什么刺激了。
薛虬想了想问道:“白夏,是不是有缘一定会再见面?”
白夏点点头,心里一想,情不自禁地问道:“大爷,你和谁有缘?”
薛虬笑了笑,笑容中满是高兴,却道:“和有缘的人有缘!”
白夏一看这样,就不再多问。带着薛虬来到雇好的马车旁,薛虬和白夏对车夫说了一句去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家,就上了马车。
薛虬透过车窗望着扬州的街市,一片繁荣景象。转而又想到很久不见自己的义父,心里很是高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林府门口。薛虬望着林府的,不禁感叹,真不愧是二品大员的家宅。光是这门口的两头大石狮子,就给人一种威严。正门比自家的门大了一倍有余。红漆大门,黄色大铜环,其营造门楼、门洞、门扇、门框、腰枋、塞余板、走马板、门枕、连槛、门槛、门簪等一些列无不显示家宅的显赫与富贵。
正门上挂着金色渡边的梨木门匾上面大楷书写着:林府。门外并没有下人候着,薛虬感到很是奇怪。一般高门大户门外都应该有护院候着。
薛虬吩咐白夏去叩门。白夏自是上前拿着铜环扣着,连敲了还几下,可还是没有人过来开门。白夏转头对薛虬说道:“大爷,这怎么回事?我都——”
白夏刚准备说敲了这么久,都没人过来开门。大门“嘎吱”一声开了。身穿黑色长衫,年纪约四十的一男子出来,看样子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男子神色比较憔悴,像是受过很大的打击。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薛虬,问道:“敢问可是薛虬少爷?”
薛虬点点头。
那男子一看薛虬点头,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声音哽咽道:“薛虬少爷,快进去。老爷快不行了。”说着擦了一下眼泪,伸手请薛虬进去。
薛虬听到那句老爷快不行了,大脑一下就空白了,身子颤抖着,眼前一片黑暗。薛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还是透出其震惊,“怎么回事?”
男子摇摇头,“薛虬少爷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白夏扶着摇摇欲坠的薛虬,跟着那男子走进去。
薛虬喃喃道:“不肯能!绝对不可能!义父绝对不可能这时候死去,绝对不肯能。”红楼梦中明确提过林如海是将近年底过世的,不可能,不可能现在就死去。
白夏听着薛虬的自言自语,心里很是担心薛虬会受不了刺激。小声劝慰道:“大爷,不要太激动,林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会长命百岁的。”
薛虬恍惚间听到这句话,点点头,“会的,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带路的男子看着薛虬失态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边为老爷的病情担忧,一边又为老爷有这样的义子而感到高兴。老爷膝下无子,林家这一脉的香火也就断了,现在有薛虬这样一个义子,也算是能有儿子给老爷送终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拐了几个弯,过了几个角门,才来到林如海所在的正房。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很浓的药味,屋子里有三个丫环正伺候着,一下映入薛虬眼帘的就是林如海那枯槁面容,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颜色。薛虬一下子就扑到床边,轻轻喊道:“义父!义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就流了下来。
林如海恍惚中听到有人唤义父,微微睁开眼,半睁着眼就看见薛虬在哭,咳嗽了几声,张了张嘴唇,“云啸,你来了?”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薛虬连忙拦着林如海,让他躺好。
林如海望着薛虬,笑了笑,“你的乌鸦嘴应验了。”
薛虬一听这话,泪水就止不住地流着,“义父,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
林如海笑了笑,伸手抚摸着薛虬的脸,替他擦拭着眼泪,“怎么是你的错。快别哭了,等会济舟看见了又会说你。”说着话,语气很喘,断断续续。又对开始带路的那管家说道:“老齐,等会叫玉儿来看一下他哥哥。还有贾家来得那个——”林如海一下想不起来,贾家究竟派的是哪个小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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