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颤抖不成形,夹了太多的害怕和恐惧,连带她的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霓笙愣愣回不过神来,“你不是太后身边的丫鬟吗?何故出现在我这里?叫我小主是什么意思?”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事情一直隔了纱,如今却是要揭开第一层了,也许也只是其中的凤毛麟角。
紫霄的头低的很低,霓笙几乎看不到她的面容,她一身黑色劲装给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这就是在太后身边唯唯诺诺的紫霄?她不禁挑了眉,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子会是九叔身边的人。
“属下紫霄,专管雪宸宫,是九爷手下最隐秘的一批暗卫。”
“那你的意思是说在太后身边也完全是为了严密监视她咯?”
“不算监视,太后本就生性多疑,对属下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九爷让我呆在她身边本来是想控制她的一言一行,可是没想到上官明璐反倒来了个将计就计一直把属下留在了身边,属下一直也没在意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直到······”她的声音一颤,似是哽咽了声,簌簌的眼泪掉落。
霓笙颦了眉问:“直到什么?她抓到你的把柄了?”
“是。”雪宸宫的宫主瞬间收起了伤心,低沉了声音:“直到她把眼线放到了属下的弟弟身上,属下才知道她并不是对属下完全不知情,而是在等候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的弟弟···”霓笙低头想了想。紫霄接道:“江上雪,小主和属下的弟弟有过一面之缘的。”
江上雪?是那个好玩的臭小子!“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上官明璐不是失踪了吗?生死还未卜呢!你的弟弟怎么会有危险呢?”
“上官明璐在九爷手上。”紫霄的声音猛的响起吓了她一跳,反应过来后随即大大的恼怒:“别胡说,上官明璐怎么会在九叔的手上?九叔没告诉过我!再说他要关押太后干什么?”
“千真万确。”紫霄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已经到了三王府门口了,不禁低了声在霓笙耳边说:“小主,求求你,看在紫霄的面上你去九爷面前求求情吧,我弟弟还小啊,他还有满腔的志向没有实现,他还不能死啊!”
东霓笙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再回首时车内哪还有紫霄的身影,就如同做了个梦般。桃子一把掀开轿帘,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有点没缓过劲来,额顶紧接而来是一片黯淡的光影,眯了眯眼,看到绮户正遮着手为自己挡去那一半的光线。
他的面容还是如此沉静,暗蓝色的眸子如同最珍贵的宝石。霓笙看向他时,他却不敢迎向她的目光。哼,小丫头又有点来火了,什么玩意!不就是让他不要娶桃子嘛!有必要那么记仇嘛!
她还不是为他们两个着想啊,一个叽叽喳喳大大咧咧没个样,一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要是碰在一起准不知出什么事呢!而且她的桃子还那么单纯,他就知道舞刀弄剑的,叫她怎么放心把桃子交到他的手上啊!
“玲珑郡主到!”一个尖细的嗓子骤然响起,霓笙一惊,东凤城来了!
他还果真来参加她的及笄之礼了!宫里的情况不知如何了,上官明璐不在恐怕是要乱翻天了,左相估计今日要让自己出够洋相才肯罢休呢!
可想起刚刚马车上紫霄的话她的心又被凌空了起来:九叔真的绑架了太后?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她?他现在要拿下太后干什么呢?还是那天场面太过混乱所以才把她干脆连人带走?太后的党羽如此之多,他有把握全部拿下?
思考间她已经踏上了十级石阶,今日三王府的台阶被太高了些,也不知是用什么拿来垫数的。瞅了瞅脚下的台阶,她勾起唇讽刺一笑。
石阶上面是一个白色老者,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精神倒是不错,霓笙虽不知他是个什么官级,但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恐怕是在皇宫中看见过的。
她拎起裙角就往上走去,绮户和桃子两人也想跟上去,上面的白发老头粗了嗓子厉声道:“除了玲珑郡主外其他人等从后门而过。”
绮户和桃子一愣,随即便收回了脚步,今日的规矩多的很,怕是后面还要多。
那老头见那疯丫头手下的人被自己喝住,心中的紧张和担忧顿时松开了些,继续粗了嗓子吼道:“今日三王府玲珑郡主承天道吉时受成人洗礼。跨国这十级台阶愿你能层层攀节,弃糟糠之污,涤清水之洁。来人啊,给郡主端清水。”
眼见就要到了,霓笙被他如此一吼脚下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迎头就是一盆冷水,金秋时节,冷水的温度已是十足的冷了,这一头浇下来终是有内力护身还是狼狈万分。
绮户横剑一挡,暗蓝色的眸子一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听见本大人说的话吗?弃糟糠之污,涤清水之洁啊!郡主平日的行为作风让皇城内的人都避之惶恐,大家念她尚自年幼没有多加计较,如今过了今日可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做了,就得要承担这后果。不要因着有人庇佑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绮户气极,他的主子还从来没有如此被人欺负过,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一个下马威?
手中的剑被人往下轻轻一压,他诧异回头,见到的却是她仍旧不变的笑颜,那双沁了清水的眸子更加的晶亮了,端的是一个清水佳人!
“罗大人,此番话教训的是。霓笙谨记了。”她笑的甜美,不愠不怒,这下反倒让上头的罗晋有点拿不定主意了。这个丫头不好对付!
“不知霓笙可以进门了吗?”眨眼间她居然跑到了他的跟前,罗晋被吓的退后了一步,眉头微皱,白发尨须在微风中轻扬,倒是成了一种讥笑。
“当然。”罗晋退后,拍手,随即府内现出一大批武士,个个手持金刀魁梧粗壮,看上去一只手臂都能把霓笙这种小丫头给捏死。
流水之殇情难抑
霓笙眼一眯,笑着问:“罗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罗晋捋了胡须讽刺道:“郡主,这是你踏入人生的第一堂课,教你学会如何处变不惊。”一个眼色让那些武士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她脚下错开,一副迎战的架势,下唇微撇,她不禁有点生气,这些老秃驴难道真的把自己当成软弱无能的柿子了?存心找个机会来刁难自己,九叔和三疯子在里面是不是被围攻了。
迎面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士兜头砍了下来,霓笙一个收身挥掌在顷刻间就让对方倒在了地。“凭这些蠢货也配做本姑娘的第一课?”不禁出言相击,她冷冷勾了唇,第一次真的生气了。
六丑跟她说过,她的天资过人,但是身体内的凶残之性与生俱来,所以若能避免动怒残杀最好还是不要动杀念,否则后果是连他也不知道的。
她生气,为什么今天这样的日子也能变成这些披着狼具的人互相厮杀的机会,她若生在平常人家,今日便是她白衣绸缎,黑发成绾,珠琅相配,是她人生第一道美好的关卡。
可里面的那些人在干什么?他们的心里除了争那个虚伪的位置还有什么?
她下手如无人之境,一手一个刀记,那些个强状如牛的武士此刻在她面前根本就如豆腐无异。罗晋心惊,刚想退下报告坐在第一帷幕后的左相,脖颈却是一凉。
罗晋顿时失了魂,面色苍白,但多年的官场历练终究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了下来,“郡主身手过人,恭喜过了第一关。”
站在门外的绮户顿时松了口气,沉默了会如那些人所愿的从侧门进了后院。今日是她的及笄之日,不管是这些人故意为之还是规矩如此,他绮户且当一回白痴,听了便是。依这丫头的性子和身手他是绝对不担心的,尤其是在她生气的情况下。
她冷哼一声,抽出那把亮堂堂的宽大刀,眼神凌厉如锋:“你们所谓的第一关是想让我从这里消失?”
“属下不敢。”罗晋忙敛了神,低声嗫噜。
“你是不敢,可是谁知道上官那个老不死的没这个胆?你们想兵行险招干脆把我抓起来好让你们威胁九王爷?”她眼露讽刺之意,轻声低语道出这些人的目的,其实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若紫霄说的确实是真的,那么左相就不可能一直坐之不管。
也亏他选了这么个时候,九叔和三疯子也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在他们眼皮底下动手的,尤其是在高手如云的九叔身边。
九王爷要是心高一点,要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的话,那么今日便是她东霓笙丧生他面前的时候。
可是东燕启会吗?他不会,当然不会。他的一只手是罩在她东霓笙头上的,她想溜也溜不掉,所以在他眼皮底下出事绝对不可能。
罗晋听了东霓笙的激将话也不怒,话语里多了一份孤高:“郡主想的太多了,微臣只是想让郡主在敌人刀锋下仍能正气凛然。”
“哦?那你所谓的敌人是谁呢?”她微挑了眉,手下的大刀往下倾了倾,一道细小的血痕爆裂开。